我眯眼,“怎么不一般了?”
“这卡我都没有。估计全世界拥有这张卡的人不超过五位数。不是顶级富豪就是各国政要。”

我更加疑惑了,“那张宥然怎么会有?”

“他有也正常。”宋思耘挑眉,“你以为他一路走来是容易的吗?人脉不广早就被人拍死在沙滩上了。娱乐圈毕竟跟商界还是有区别的,只会更乱更难混,他能有今天这个地位,背后定然是有原因的。何况,他早就不是当初的张宥然了。”

是么?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张宥然了。那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张宥然?

本是想问宋思耘,终究没有开口。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和他早已渐行渐远,不过就是凭着一纸婚约,才勉强维持着苟延残喘的婚姻。

我不再去纠结这卡背后的东西,而是问:“这卡除了能取钱,还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宋思耘似乎很了解:“这么给你打比方吧。无论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是合法的,金融经理都能给你办到。”

我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一卡在手,什么都不愁的意思。发卡行会给每个持卡人配备一个私人秘书。从生活事项,到生意事项,哪怕是结婚娶媳妇生孩子,所有事情秘书都可以帮你。再难一点的,你在国外遇上自然灾害,无法回国了,只要一个电话,直升飞机都能给你弄到。就是费用要你自己承担罢了。”

听起来确实厉害。

可我最关心的是:“要存多少钱才能得到这样一张卡?”

“可不单单是存钱就能得到的。”宋思耘叹了一口气,“这卡大部分是送的。透支额度至少八位数。”

我一愣,“八位数?”

这么贵重的卡,我就更不能要了。

“你帮我还给他。”

“他给你的,你就收着。”宋思耘笑意盎然,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捻着那卡,将卡背面的镭射签名给我看,“你看,这卡上明明白白写着你的名字呢。你就是还给他也没什么用。”

我只好把卡放进了钱包。

明天调解会肯定要见面的,明天再还给他吧。

然而,我想错了。

调解会他并没有参加。

达之也没有来。

只有蔡律师一人来了。与之相比,我们这边三个人的阵势似乎有点太重视了。

简直就像如临大敌。

-

蔡律师带着林达之手写的授权书和一份措辞强硬的调解协议,趾高气昂地转着手里的钢笔,推了推眼镜:“即使你们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我的当事人还是打算给你们一个机会。这是先行拟好的调解协议,你们看看。如果同意就签字。”

“不同意的话,”蔡律师推了推眼镜,两手交叉放于桌上,身体前倾,一副胜利者的笑容,“那就继续法庭见咯。对你们来说,到时候只会更糟!”

薛主任一页页翻着对方提供的调解协议,给我讲解:“赔偿数额是九千万,要求你们半个月内一次性付清……”

我皱眉,继续听着薛主任跟我讲解:“外加你们现在住的两套别墅,建彰房屋旁的车库,还有林建彰生前使用的一辆车子,都要在一个星期内交付……”

薛主任叹了一口气,对蔡律师说:“你们提的要求,会不会太苛刻了?”

蔡律师面上浮现着市侩的笑,两手一摊,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这是我当事人的意思。我一字不落转达了。她还让我告诉你们,人在做天在看,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说得可真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你们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标的物总价都不到一亿,你们就要了将近一亿五的东西!简直欺人太甚!”宋思耘一手将我手里的调解协议甩过去,指着蔡律师的鼻子,说话掷地有声,“不用再调解了,法庭见吧!”

抓住桌上的纸和笔,迅速塞进我的包里,拍着我的肩膀,“我们走。”

我犹豫:“可调解还没结……”

“调解个毛线!”他语速极快,估计是被我的事情气到了,“我告诉你林菀之,我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情。那都是过去了!现在咱们要面对的,就是赔多少的事情!要钱说钱,要理说理!她们既然要钱,就别装圣人!哪能面子里子都被他们占全了,还想借着大捞一笔?!做梦!”

我嗫嚅,“确实是我和我母亲的不对。对不起她,林达之指责两句也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个毛线!”他一手叉腰,低头思考了一下,短促地叹了一口气,“他们要法庭见,那就法庭见吧!公平正义,对双方都好!哪能就这样任人宰割呢!”

“可是……万一赔的比这个还多呢?”

他皱眉,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你听着!如果比这个还多,你一分钱都不用掏,我替你还!”

我知道他不可能替我还钱。

但是有这么一份替我着想的心,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薛主任也从会议室走出来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可是调解会!法官还在呢!”

宋思耘指着会议室的门,对薛主任讲:“你去跟法官讲,我们不调了!爱判多少判多少,判少了我不管,判多了,我给她赔!”

“那怎么行?”我当然不可能让他替我还,转头也问薛主任,“他们提出的这个数字,还能减少吗?如果法庭再判,会比这个少吗?”

薛主任摇头,“他们提出的这个数字,确实欺人太甚。可对方律师手里拿着你们挥霍财产的证据,现有的动产不动产市值八千万,却不包含你们挥霍的钱。所以,估算下来,他们要求的数额也算合理。至于如果再闹上法庭,结果未必就比这个好。”

索性,就这样吧。

再返回调解会议室,我捏紧了张宥然给我的那张卡,几乎快要把卡掰断,“好。我签。”

拿起桌上的笔,一笔一划写上我的名字。

我知道这签名的后果。

可就像蔡律师说的那样,人在做天在看。

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

都是林叔叔的钱,那就都还给他女儿吧。

法院执行局的人第二天就来了,将我和母亲住了整整六年的房子查封了,包括后院的车库,还有车库里停着的那辆车。

看着门上的封条,我有些恍惚,坐在小区喷泉旁的台阶上,眼前不断闪烁着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我摸出来,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心又沉了下去。

“楚大夫来电,是否接听?”

我接起,喂了一声。

楚大夫的声音透着焦急:“菀之这段时间你哪儿去了?给你打电话总是接不通?你母亲出事了你知不知道?你快点来!”

我这才想起来这几天电话一直是静音,今天因为要上班才调成了震动。

连忙说了对不起,火急火燎就往医院赶。

谁想一路堵车,从外环到城内快速,全都堵得一塌糊涂。

我没办法,干脆将钱给师傅,下车沿着城内快速一路狂奔,跑到了医院几乎要断了气。

还没进病房,大夫就拦住了我:“这几日`你没来看望她,你母亲的状态一直不好。刚才来了一个女士,和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你母亲摔了一跤,好半天才起来,严不严重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女士在,我们根本没办法做检查。我们要赶那位女士走,她却始终不走,说一定要等你回来。”

我匆忙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进了病房,看达之果然在。

她一身大红色的风衣外套,大`波浪的头发看起来很优雅而又强势,与之相比,母亲缩在病床一角,瑟瑟发抖,病服软踏踏地穿在身上,显的人更加瘦削可怜。手上的吊针不知怎么掉了,手背还隐隐有着血丝。

我不禁心酸上溢。

而达之见我来了,也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却笑着道:“我的姐姐,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坐在床边,抱住了母亲的身子,抬起头:“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看看你们啊。”她咯咯笑着,捋了捋耳边的碎发,“顺便也提醒一下你,还款的最后期限要到了哟。”

“人也看到了,话也说到了。”我指着门边,“你可以走了吧?”

“鸠占鹊巢的人,居然还有脸皮叫我走呢?这里是医院,可是公共空间哟。而且我可是好心好意来看望我的王阿姨呢!”她走过来,高跟鞋发出踢踏的声响,似乎每一步都能将地砖戳出一个洞,“王阿姨,你近来可好啊?”

她的手背蹭着我的母亲的脸颊,骨节上的戒指刮着母亲的脸。

我一手将她推开,“房子已经给你了,钱也要给你了,我妈已经病成这样,还要坐牢!你还要怎样?”

“我不要怎样啊。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个心软善良的人。”她摩挲着自己手指上套着的戒指,笑得更是肆意,“可是宥然哥哥不同意啊。他说了,当年你们欠我的东西,一分一毫,他都会帮我讨回来。等你还完了债,他就会跟你离婚。对了,你看看,这是他送给我的戒指,漂不漂亮啊?”

我不想看,但不能不看,那一枚戒指在达之纤细白皙的手指上,确实好看。

铂金质地,包镶着熠熠生辉的钻石。

一看就是精心挑选。

我甚至能够想到,张宥然在挑选钻石的时候,对着达之那个温暖而宠溺的笑。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而他每日在和达之柔情蜜意,帮着达之算计我。

张宥然啊张宥然。

你果然是我的好丈夫!

我的心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我已经不能呼吸。

恼怒,心酸,还有憎恶,全都涌上了心口。

我对着门大吼一声:“滚!你他妈给我滚!以后都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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