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如绵绵细沙一般从指间丝丝滑过,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三个寒暑。
得益于铁扇道人的倾囊相授以及麒麟玉的奇效,凌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狼狈不堪的吴下阿蒙,双手背后静静的站在这九华山巅之上,显得那般的神采奕奕,意气风发,迎面吹来的凉风拂起衣角,眉宇间隐含着丝丝杀意,眉头上有浅浅的一道伤疤,亦是当日为了逃命跳入滦河之时被碎石所划,但是此刻却丝毫不影响得他半点容貌,反而因此使得他俊朗的面容上添加了一丝杀伐之气,想到终于学有所成,可以下山为父母报仇雪恨,心情激动竟忍不住纵声长啸,惊的这林间鸟兽四散。

霜儿站在凌云身后默不作声,痴痴的看着眼前狂傲不羁的凌云,眼眶不自觉的湿了,想到当日初次见面时,凌云也曾痴痴的看着自己的那番模样,忍不住又偷偷笑了起来,三年多的朝夕相处,自己为了能帮助凌云,也是拼命练功,其间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凌云也时常将麒麟玉借于自己,故霜儿也是功力飞涨,但是怎奈何今日凌云学成下山,竟然不带自己前去,心里的失落溢于言表。

凌云转过来看到又是哭又是笑的霜儿,大惊道:“我的好霜儿,怎么了这是,谁惹着你了,师兄去给你出气,就是天王老子我都去把他那胡须捋上一捋,”说罢满脸故作气愤的神情,凌云又怎能不明白霜儿的心事,只不过以后的生活恐怕天天与刀剑鲜血为伴,他怎能舍得霜儿去冒如此风险。

霜儿听见凌云这么说,哭的更加厉害了:“你个死笨头,大笨头,明明是你惹了我,你却还赖天王老子,还要去拔人家的胡须,真是蛮不讲理,不理你了,”说罢便愤愤的转过身去。

凌云尴尬的笑了笑:“霜儿听话,你在这山上陪着师傅,不用多久等我报得大仇便回来找你,到时候外面这广阔世界想去哪就去哪……”

“哼,大笨头又骗人,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以后你休想见我,”霜儿不待凌云说话便朝着山下隐仙居急速跑去。

凌云呆了半晌,心知霜儿说的是气话,摇了摇头也随即下山,铁扇道人正在闭关,之前有言在先,自己只管放心离去,待他出关后也到江湖上走动走动,打听些虚实,故凌云也不打算和霜儿辞行了,以免又惹得霜儿伤心。

在这山下凌云踌躇了片刻,如今刘瑾势大,上到皇宫朝堂,下到市井街巷,到处都有他的眼线触角,想动他实非易事,只好先从这武林中着手调查,理清头绪后也不迟疑,调转马头朝着山东济南方向疾驰而去,说不定从老家山东能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夜色已深,周围一片漆黑,凌云借着月光瞧的分明,眼前这座山坐北朝南,东西两面笔直斜立,犹如刀劈,且山顶直插云霄,想必已到泰山地界了,明间俗语有道:岱宗乃宗岳也,山莫大于之,史莫古于之。

连日来的鞍马劳顿早已使凌云疲惫不堪,纵使一身武艺,也隐隐有些疲倦,微微打起精神,心知自己犯了急躁的兵家大忌,自言自语道:“先去前面找个村镇休息几日,也刚好游历一番这泰山景色。”

正待催马前行,前方林子里忽的闪出几十个手持各色刀剑枪棒的人来,为首的一个大汉是个虎背熊腰的光头,手提两把板斧,凌云也不说话,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一帮人,想必是一群绿林劫匪,专门做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而那帮人心里也是奇怪,平常若有路人遇见他们,要么吓得屁股尿流转身就跑,要么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乞求饶命,怎么今晚遇见的这厮竟然丝毫不动,也不说话,莫不是被吓傻了,心里不禁乐了起来。

只见那光头跨前几步:“你是何人,大半夜的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今天遇见爷爷我算你倒霉,留下身上钱财便饶你性命,”说罢便冷冷盯着凌云。

凌云也觉得好笑,明明是这些人鬼鬼祟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现在倒成了自己鬼鬼祟祟,但是看这光头只要钱财,并无意伤人性命,顿时对这光头也心生好感,不紧不慢道:“素问齐鲁大地多出侠士,小生今夜有幸见到诸位的风采,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只不过小生一介穷酸书生,身上哪来的财务,还望诸位英雄发发慈悲,放我一马。”

这番话听在光头耳里,甚是受用,当下吩咐身后的几个喽啰取了些散碎银子准备交予凌云,说道:“你这穷酸书生,当今奸臣当道,百姓都没有一口饱饭吃,这大明朝廷早已不似那孝宗皇帝活着时那般强盛,读书还有个鸟用,不如也随我上的山来,劫富济贫,专门与那些狗官作对,如若不肯,这些散碎银子你且拿去,用作路上盘缠,我也不为难于你。”

行至半路,突觉不对:“你这鸟人,差点被你骗了,你这身打扮明显是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却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穷酸书生,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我武烈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说罢便回身去抓起两把板斧便要冲上来。

凌云微微一笑,心想这武烈倒也是条汉子,别看大大咧咧,但是也明晓事理,粗中有细,自己身怀麒麟玉,或许和自己为敌的是整个武林乃至大明帝国,单靠自己一人之力是不行的,如若能收复眼前这人,对复仇大计肯定是大有帮助,当下决定暂且小露一手,震慑了眼前这帮人再作打算。

将欲动手,却听身后一阵娇嗔声传来:“你这大笨头,不带我下山,自己却偷着跑来这里玩乐,还故弄玄虚装什么穷书生。”

众人均是一愣,今晚奇了怪了,怎么尽遇见些怪人,眼前这穷书生还没打发掉,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一个黄毛丫头。

凌云不再理会眼前发呆的众人,急忙转过身去,果然是霜儿,无奈道:“霜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下山之事师傅知道么。”

霜儿得意的笑道:“师傅还没出关呢,不过我下山时给师傅留了书信,我料到你下山后肯定先回山东,于是一路赶来,没想到被我在这遇到。”

“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孤身一人,真是太冒失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师傅交代,”凌云竟是气得话都说不全了。

霜儿一看凌云动怒,赶忙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撅起小嘴,眼泪在眼圈里不停的打转:“既然师兄不乐意见到我,那我这便回去。”

其实凌云如何不想念霜儿,自那日一别,一连好几晚都梦见霜儿,只是这江湖凶险,霜儿竟然自作主张,奔着山东而来,倘若自己当初没有立马决定来这,那岂不就此错开了,越想越是心惊,但是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她,心又软了下来,又是好气又好笑:“唉,真拿你没办法,你暂且跟着我,要是再如此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小丫头。”

霜儿自知无理,也不再狡辩,对着凌云做了个鬼脸道:“哼,霜儿知道了。”

两人旁若无人,自顾自的说了半晌,突听得那武烈大吼道:“呔,你两拿这当什么地方,气煞我也,定是哪户人家私奔的两人,看我先抓了你两再慢慢发落,小的们,给我上。”

一干喽啰兵闻声立马包围了上来,霜儿看着眼前众人笑道:“师兄,你别动手,让霜儿前去解决了他们。”

凌云点了点头,江湖险恶,刚好能让霜儿借此机会多增加点实战经验,末了还补上一句:“不要伤了他们性命。”

霜儿走上前去,咯咯笑道:“我明白师兄心中所想,放心吧,我会点到为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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