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崔硕一路步行下山,返回家中时天色已近黄昏,刚入了村口,崔硕只见那残阳夕照下,年迈的母亲正倚门而望。
刹那间,崔硕心头只觉一股暖流升起,那是家的温暖,他不顾双腿的酸胀,当下加快脚步往家门前快速行去,距离越来越近,母亲崔张氏那瘦小的身材、花白的头发,由朦胧而渐变清晰。

望着一脸焦急神色的母亲,崔硕往躬身一礼,向母亲言道:“母亲,硕儿不孝,让您久等了。”

崔张氏望着一路疾行而来的崔硕,紧赶两步凑上前来,用那双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崔硕的面庞,关切地问道:“硕儿,累着了吧?老半天不见你回来,为娘我等得好心焦。”

可怜天下父母亲,崔张氏望着风尘仆仆、神色疲惫的崔硕,竟是一句责备的话也未说出口,双手不停地爱抚着崔硕,那浑浊的双眼中投出浓浓的母爱,将崔硕密密地包围着。

崔硕正要再安慰母亲几句,只听茅草屋内想起了兄长崔成的浑厚的男中音:“二弟,此番进香还愿,咋费了这么许久辰光,母亲都等急了,你再不回来,母亲就要打发我上山去寻你去了。”

“回来就好。硕儿,你饿了吧,快进来,娘都备好饭食了。”崔张氏并未理会崔成的埋怨,拉着崔硕就往屋里走,还不忘抬头对崔成招呼一声,“成儿,赶紧盛饭,别把你二弟饿着了。”

崔成嘟哝着牢骚了一句之后,“嗯!”了一声后,忙掀开铁锅,将饭食盛了满满三大瓷碗,端了上来。崔硕先是扶着母亲坐在了土坯饭桌旁,随后招呼着兄长崔成一起坐了下来。

黄昏时分,茅草屋内光线甚为昏暗,感觉腹中空空的崔硕端起粗瓷大碗,呼呼噜噜地喝了起来,那糙米野菜粥涩涩地拉着咽喉,甚是难以下咽,但崔硕还是憋着劲儿,接连几口便将一大碗喝得干干净净。

铁锅中已是空荡荡的,崔成方才已将菜粥盛空,甚至沾着锅底、锅沿的汤汁、浆糊也未放过,喝了一碗的崔硕,腹中还是有些空荡荡的。今岁连遭大难的崔家,家底早已空了,别说没了往年偶尔的荤腥,就是这难以下咽的糙米野菜粥,也只能吃个半饱了。

崔硕抹了抹嘴角的糊糊,又将今日迟归之缘由解释一二,只说是在云门寺中遇到了几个颇为投契的朋友,多说了两句话,这才耽误了时辰。只是崔硕却未尽言,将那饮酒赋诗的环节,巧妙地隐去了。

崔硕这这一去大半天的时间不见回还,兄长崔成心下着实有些急了,他本想责备崔硕几句,待看到朦胧的光线中,二弟崔硕半饥半饱、面有菜色的模样,便心下不忍起来。

虽是暂时没了农活的劳累,但这青黄不接的时节,想填饱肚子却是个大难题。正因为如此,这山中的挨饿的日子便显得寂静而漫长,全没有那些隐逸诗人回归自然的雅致情调。情调?饭都吃不饱,还谈何情调?

一连三日,崔硕随着母亲料理家务,不时地去梨园里转转或山上砍柴,日子虽是过得清苦,但一家人倒也热热乎乎,这还是令崔硕大为欣慰的。

偶尔地,也有几个村里的邻居大婶、大叔前来串门,和崔张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听着他们那口气,分明是赞叹崔家好运气,前些日子眼见就要不行的崔家二郎,竟是神奇地活了过来,还变得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只要人还在,以后的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崔张氏淡淡地应付着,家中接连遭难后,她的性情变得冷淡了不少,只有对着两个儿子时,才会难得地露出几丝笑容。

这些日子里,崔硕虽然表面看似平静,但心底却一直暗自筹划着,筹划着如何尽快地利用自己穿越者的优势,如何让自己的母亲和兄长摆脱的困境,别的先不说,最起码,要先填饱肚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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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竟是又来了一场倒春寒,那春风吹得愈发猛烈起来,大风呼啸着,时令虽已是阳春时节,但出得屋去,外面里依旧是寒气逼人。

若耶溪的溪水哗哗地流淌着,深绿色的溪水中漂浮着一艘满载各色货物的乌篷船,卸掉了乌篷的大船顶着料峭的春寒,缓缓地向北面漂移着。货物沉甸甸的,这乌篷船吃水不浅,每行进一段,都显得甚为艰难。

撑船的艄公,领着两个徒弟费力地撑着竹竿,一步步地撑着乌篷船,沿着若耶溪水向北方缓缓前进,不大一会儿功夫,艄公和他的徒弟已是累得冒出了汗来。河面上的风裹着水汽,更是显出冷来间歇中被冷风一吹,他们登时身子便是寒冷地抖了起来。

船舱中,怀抱着一只火红冠子大公鸡的狗剩儿,被冷风吹得鼻涕直流。

只见他将鼻子凑在袖口,胡乱地磨了几下,将人中和鼻尖磨得一片通红,他扭头瞧着身旁同样是冻得瑟瑟发抖的崔硕,竟是咧嘴嘿嘿一乐,眨巴着瘦长脸上那小眯缝眼问道:“崔二郎,这大冷天的,你说做啥事最是暖和?”

这狗剩儿正是崔家现在的邻居,前些日子崔家遭难时,也算是穷帮穷帮衬了一点儿。这狗剩儿自觉和崔硕也是混熟了的,因此,说话间便没了什么顾忌。

崔硕扭头向着狗剩儿笑了笑,刚才他暗中又将自己的谋划过了一遍,狗剩儿的问话着实没有听清楚,也只能冲着他这样浅浅一笑,权作应付了。

狗剩儿见崔硕并未答话,他望着崔硕那堆着笑容的面庞,便自问自答道:“傻笑吧,二郎!我猜你小子就没见过世面,告诉你,坐在绍兴城的大酒楼里,温上两壶黄酒,再叫上两个俊俏的妹子,那小手一摸,身子一抱,乖乖,暖和——”

望着狗剩儿那笑成菊花一般的黑瘦面庞,陶醉得眼睛快要眯成了一条线,崔硕却是忍不住一笑,笑骂道:“好你个狗剩儿,想得倒是美。别说卖了这只大公鸡,就是卖了你,怕是也不够在大酒楼里吃一顿花酒的钱。”

崔硕一边打笑着狗剩儿,一边心下想着,在另一个时空里虽说算不上富人,但隔三差五地泡泡桑拿、找个漂亮的妹纸按摩按摩,还是不成问题的。唉!穿越了,这样的好日子不得不暂时告别了。

望着前方缓缓流淌的溪水,崔硕只觉得那曾经熟悉的一切是如此地遥远,如此地陌生。

“我说崔二郎,瞧你那熊样,怕是连女人的小手都没牵过吧,唉!过来靠近点,我告诉你呀,那女人嫩嫩的小白手,那个滑呀,那个软呀,那个暖呼呼呀!”狗剩儿眼放精光的说着,不经意间,嘴角竟是淌下了一道哈喇子来。

“哼——瞧你那点出息!”崔硕冷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缩着脖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在柴禾上眯起了眼睛,接着这行船的功夫,又将心头谋划好的主意,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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