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带出来的鬼,我会亲手送回地狱
配合着控股公司要求的设计创意,我们的秋冬主旋律设计稿终于在上个周末完全被敲定。

我们这些后方流水线的苦逼设计师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接下来的市场宣传会安排的十分密集,供应商与我们的互动也开始频繁起来,就等着秋冬潮流样款的首发会,打响我们名珏新品牌的第一枪。

我的肚子渐渐起来了。昨天刚刚产检过,大夫说是个不怎么安分的萌妹子。目前来看,健康状况还OK。

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韩千洛,他说他也觉得女儿好——只要不像韩千蕊那么欠收拾,他一定会很疼她的。

他说自己是明天下午的航班回来,如果天气无延误。还有,他很想我。

于是我提前一天就已经把冰箱里摆满了生鲜食材。就等着他到家,好好的——给我做顿饭!

这一个月来,我每天都想他,却很少给他打电话。

因为他太神秘,时差完全不固定。不知道到底呆过经度,我甚至都怀疑——他中途有回国过。

只不过,他不说我不问。只要爱着就够了。

晚上我把想吃的东西从冰箱里弄出来,该装盘装盘,该解冻解冻。

韩千洛下飞机后会打电话给我,所以我一边忙着一边等着。

终于等来了一声手机铃。韩大贱人告诉我,航班延误可能要凌晨了。

让我先吃饭别等他。

我说没关系,就是等到黑洞我也等你。嘴上说的甜蜜,手上却已经开始不厚道地往锅里下丸子了——

天可怜见,我不饿孩子也饿啊!

韩千洛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开始准备吃了,装什么隐忍贤妻……”

我四下看看,恩,屋里应该被他装了摄像头。

等第一批丸子快熟了的时候,我又接了个电话。

这回不是他,而是医院。

我被通知说——我爸姚忠祥去世了,就在两个小时前。

捏着电话沉默了有几秒钟,我的思路还是没从瓦斯上的白灼丸子那飘过来。

自从重阳节去看过我妈以后,我爸的情绪和病情都出于一个稳定迈向油尽灯枯的状态。一般在这种状况下,无论是病人还是家属,都会渐渐看开。

我三天前看望过他,也问了医生。

当时……没想过有这么快吧?

“是突发病危么?”我咬了咬牙,平静地问。

“不,是自杀。”

我放下电话,想着先去穿衣服还是先把燃气灶关了。或者先给韩千洛发个短信说‘你自己弄吧,我爸死了我要去看看’。

我不知所思不知所想地在原地转了三五个圈,怎么也想不通刚才这条虽然只有三个字,但足以让我思路断弦的信息!

我爸自杀了?

他病了那么久,该受的苦该遭的罪哪一样少了?

还有什么可想不开的呢?

韩千洛不是说过了么,自杀的人到了另一个世界会被罚刷马桶的。我爸年纪大了,腰不好,能蹲下身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最后穿了双拖鞋就把车开到医院了。

“姚女士,就是这里了。”带我到太平间的是两位警官。

他们说,接到医院的非正常死亡通知后,就着手过来看了现场。

我爸有一份遗书,字迹潦草的几句话。

警官从证物袋里翻出来给我看,大致意思就是——这辈子犯了很多错,非死不能弥补之类的云云。

确定是我爸的字迹,落笔情绪有点不稳定,但不像是胁迫。

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僵硬遗体,我伸手,却迟迟不敢碰他。人对生命会有本能的畏惧,我总觉得哪怕戳上去一根手指都会让灵魂散乱出去。

我爸的脖子上有一道紫红色的勒痕。

警察和大夫都说我爸的死因是窒息。

用输液管缠脖子缠了两圈半,再从床上骨碌下来,就那么吊死了。

他们告诉我,一般这个过程不会超过五分钟,姑且当他没有太多的痛苦吧。

我站在原地怔了有五秒钟,向来只听说过有孩子生出来的时候脐带缠脖子N圈的吧?所以我的第一个反应是——

大为恼火!

“你们凭什么就断定他是自杀!他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掰着指头算也不过就只能活两三个月,他有必要自杀么?”我激动地抗辩。

“姚女士你冷静点,”那警官明白我的意思,解释了几句:“我们已经把一部分物证送到痕检科,证实输液管上只有你父亲一个人的指纹。而且从出事前的两个小时到护士进来换药,监控录像上都没有任何人进入过病房。

当然,如果没有他手里的这封遗书,也不排除他是想要下床,不小心跌倒后被输液管缠压窒息。不过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我没有这么好的风度听眼前这个老油条一样的警官打官腔。废话,死的又不是你爹!

“我父亲患了癌症好多年,几次病危他都扛过来了。”我强压着悲愤跟他抗辩:“虽然他时日不多了,但情绪一直是很稳定的。

就算他是自杀,也一定是被人教唆胁迫。否则又怎么会留下这么一封不明所以的遗书!”

我很明确我要表达的意思,最重要的是——我确认动机,我有嫌疑人……

要知道,我爸之前的遗嘱已然生效。而他多活一天便意味着多一份概率要修改。

一旦他知道姚瑶的阴谋,知道蒋怀秀的那些肮脏事……

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一点不排除他们把我爸赶紧除掉的可能。

咬着发白的唇,我静看警官们的反应。

“姚女士,你的顾虑我们都懂。”那警官看我这幅样子貌似也是不准备善罢甘休了,于是劝我几句:“我们只是初步给出自杀的结论,如果你们家属还有要求,可以进一步采取遗体解剖等方式来纠案。

当然,我也建议您跟其他家人们商量一下,毕竟——”

还商量个屁!

这世上只有我才是我爸唯一的亲人。那些吸血鬼,白眼狼,说不定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如果可以,我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想再与蒋怀秀和姚瑶这帮人扯上一点关系了。

可是我还是得去,毕竟……今天是我爸的守灵夜。

我打韩千洛的电话,关机。我猜他已经上飞机了。

于是我一个人,穿着拖鞋开着车,就像勇士闯魔城一样往姚家去了。

我可以无限制地依赖韩千洛,但也要随时做好准备来打自己的仗。

算算日子,从成年后搬离了姚家别墅后,我只有每年过年和我爸的生日才会上一两次门。

我刻意避开回廊转角的那个视线,正好能落在二楼落地玻璃里的钢琴上……

我盯在那看了一会儿,直到女佣过来招呼我。

“二小姐,你过来了?我带你去大厅吧,灵堂设在那里。”

我拒绝了她的好意,真不好意思,虽然我离开这里很久了,但还记得路——

穿过泛旧的白色回廊,我走进大玄关。

那里已经有些客人了,大多数我都认识。

无非是姚家的一些远方宗亲,也有蒋怀秀那边的人。

他们看我的眼神跟友善无关,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狼窝——但是,我姚夕才是姚忠祥嫡亲的血脉,我才应该站在今天最主人的位置。这跟我是不是穿着拖鞋和白色衬衫黑色居家裤……没关系!

蒋怀秀和姚瑶都在,但我没看到沈钦君。

她们都换上了肃穆的衣着,站立在我爸的灵堂边,招呼着过往吊噎的人。

灰白的遗像下,有燃着黄白锡纸的碳火盆。总体上来看,这个灵堂还是偏中式一些。

我在所有人诧异和警惕的目光中走到最前面,插了三支香给我爸磕了头。

肚子稍微有点笨,我下跪有点不方便。

姚瑶假惺惺地上来扶我,我避开了:“算了吧,活人面前你还没装够?就饶了死人吧。

别让我爸走了都犯恶心。”

我把我爸的‘我’字咬的非常狠,同时瞄了眼哭得几乎要人扶的蒋怀秀。

其实今天这场面比我想的还要混乱——

真不知道蒋怀秀是从哪挤出来那么多眼泪的,哭天抢地应和着周围人的劝慰,我觉得就连姚瑶死的时候都没见过她这么绝望。

恩,自从知道她跟肖正扬那点破事之后,我看她跟哪个男的站一起都觉得他们有一腿。

这时我看到扶着蒋怀秀的人有点面熟,哦,原来是上次被韩千蕊踹个四仰八叉的蒋芮她老妈。

她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唉,妹夫这一走,也是免了吃那病痛的苦。只是这自个儿下手狠了点,哭了未亡人呢。怀秀啊,你也想开点。”

听她那仿若戏文一样咿咿呀呀的怪话,我浑身毛孔都扩张了。本不想惹事的我,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句:“你们凭什么断定我爸是自杀?”

一时间,全场噪声皆沉默。

“姚夕你什么意思啊?”蒋怀秀抹着花里花哨的脸:“你爸他这段时间饱受病痛的折磨,前两天就跟我说过实在熬不下去了。再说,人家警察都说了是——”

“警察还说姚瑶是我弄死的呢,你们倒是也信了——可结果呢?”

我冷笑着转身,看了看姚瑶那张端着的跟后宫宠妃似的脸。

“姚夕,逝者为大,你——”她劝我,用一如之前乖巧懂事,赢得无数长辈欢心的口吻来劝我。

“你玩够了没有?”我压着嗓音冷眼睥睨着她:“你若是人,就安分一些。若是鬼,就叫我爸一并收了去。

但无论如何,今天这个灵堂都没有你说话的地儿!”

“姚夕!你今天不是来你爸的灵堂前吵架的吧。”蒋怀秀瞪了我一眼:“我不管你听说了什么,怀疑了什么。你爸他是自己做了傻事——”

“傻事?”我冷笑:“只怕是有人那点糟心的事被我爸发现了,生怕他临终再改遗嘱,于是一不做二不休——”

“你别血口喷人!”蒋怀秀只要撕脸就是这份腔调,此时是看我身边没人,一点也不怵我了。

“你爸尸骨未寒,你就跳出来欺负我这孤家寡妇。你叫亲戚来宾们评评理!我哪点对不起你爸了?”

我狠狠盯着她,在我的字典里,骂人的最高境界是不吐脏词脏字和低俗用语。但是在面对某些人的时候,不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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