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诺其实有点尴尬,就这么微微笑着,眼角发酸,嘴里发苦,用力点头,“好。”
看着这一幕,周围一些资深的下人心中也在思量:父子俩似乎都是在有意的改变着自己,从言语到行为。
晚上,各自回房歇息后,君子诺才觉得自己的心一直揪着,闭着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
纸是包不住火的,在君子诺离开学院的当日,君府少主一招击晕寒骨佣兵团第一少年寒千刃,爆出了今年紫京最大的一个冷门。
于是,大家纷纷不愿再相信君子诺是一个麻瓜,各种传言纷纷流出,众人其实更愿意接受君子诺是一个隐匿的少年卓尔大鳄。毕竟,这年月尊卑观念深入人心,普通麻瓜哪敢有犯卓尔之举,更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什么人能打败一个卓尔,一招!会是麻瓜?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事实上,关于君子诺的真正实力,已经在紫京城吵闹开了。
不仅仅是寒魁殿在打听,还有各地士子,也纷纷的打探。可惜,彼此间没有任何合作,加之信息繁杂,也就越发混乱,对君子诺也越捉摸不清。
君子诺收拾寒千刃并非想把事情闹大,因为他清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门阀世族之中的尊卑。本来就是寒千刃找事在先,在君府与寒骨佣兵团交锋已经不可避免的情况下,只要自己打败同辈的寒千刃,那么君府的声望就会凌驾于寒骨佣兵团之上。寒魁殿在紫京的根基未稳,在这个时候损一损寒魁殿的面子,或许是君老爷子希望看到的。
君子诺的脑子像一团乱麻,他猜不透君老爷子对自己刮目相看是因为父子重聚之天伦,还是因为自己收拾了寒千刃。
不知不觉睡着了,做了一夜的梦。
君子诺抬起疲惫的眼皮,伸直手,下床,迎来新的一天。
在拉开大门的一瞬间,他总觉得忘了些什么,摸着脑袋,他突然雷霆万钧般鬼叫起来,随即像炮弹一般冲向坐落于君府正中的君义堂。
君义堂,是一栋气势恢宏,形如棺材的巨大木制建筑,也是君府开早会的地方。
大厅里,君长空老爷子正襟危坐,高高在上,面色阴沉。风炙则面无表情的站在老爷子身边,话说风炙是唯一一个可以不开早会的君府干将,不过,除了执行任务之外,风炙每次都来,而且很准时。
想到迟到的后果,君子诺就再也笑不起来了,他脑袋一阵眩晕,心里对自己是彻底无语了。
迟到要挨板子,这是件大事,他娘的,怎么没早点想起来。
老爷子历来都是这种规矩,晚一分钟就领一个板子,因为惦记这件事,君子诺都没来的及刷牙洗脸。当他喘着粗气,光着膀子,大汗淋淋的冲到君义堂的时候,已经把伤害降到了最低:三十大板。
君老爷子冷着一张脸,一双威严的眸子隐晦不定地盯着君子诺,看得君子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半响后,君老爷子语气淡淡地说,“子不教,父子过,来人,拖出去,打。”
“……!”
趴在一条长长的板凳上,双手死死抱住凳脚,眼睛紧闭,感受着这些天自己炼出来的一点真气,君子诺立马把这些真气调动起来,当护体之用。重重的板子打在屁股之上,瞬时间炙痛传入大脑,君子诺的上唇紧紧咬着下唇,才知道这些真气实在太少太少,也不够精纯,刚积聚在一处,眨眼就被重棒打散。
他突然好想念魅姬。
……
回到君府已经多日,但府里府外仍然暗潮汹涌,不断有执事出面或真心或假意地奏请君老爷子准君少参与府中事务,每每这个时候,君老爷子总是一言不发,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君子诺虽不知道君老爷子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却能肯定他对自己或多或少地都流露着茫然和无所适从。
难道三十个板子就打出内出血的人,会是卓尔精英的对手?
究根到底,君老爷子还是不能理解君子诺为何能打败寒千刃,打败那个老早就获得九品上士头衔的寒魁殿十强少年,寒骨第一少年佣兵……别人可能还会误信谣言,可君老爷子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儿子就是一个实打实的麻瓜。
每次在君义堂,君子诺都是微微带着丝莫名的优越感看着那些妄图猜透老爷子心思的执事。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底细,所以君子诺内心笃定,而对于君老爷子,君子诺只能无限钦佩地说,一个自以为对儿子很了解的当家,明明比任何人都迷惘,却装得泰然自若,通透世情。
…………
秋色渐浓,风叶萧萧。
君子诺已经休学了,但对于君少休学这件事君老爷子倒也没有追究。恐怕老爷子心里也清楚,君子诺之所以回君府只不过是为了避避风头罢了。
虽然不情愿,但君子诺也知道想要成为强者就必须要刻苦训练,奇怪的是老爷子竟然没再为难自己。
在君府东边,有一个专门给卓尔修炼的院子。
院落中,有一座颇为古朴的建筑,门匾上书:君武阁。
这几日下了早会,君子诺也不停歇,很自觉地跑到君武阁拉起了韧带。拉韧带是练武的入门功夫,他的疼痛感和孙悟空在炼丹炉里熏七七四十九天的感觉差不多,都火辣辣的,只不过位置不同,君子诺要“炼”的,是裆部。
整个君武阁看起来就像是一片异能纷呈,卓元乱舞的海洋,君子诺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麻瓜也有麻瓜的活法,但是自己的身体……
君子诺现在的身体就像一部生锈的机器,想要用,那就要先除锈。这情况就好像以前玩单机游戏玩到很牛逼突然断电没有存档,一切都要重头开始。都是会痛的,想到同样的痛要体验两次,君子诺始终有一种蛋蛋的忧伤。
试着扯了扯嘴角,君子诺发现自己还能挤出笑容来,抬起头缓缓环视四周,慢慢迎上各种各样的好奇视线。君子诺倒是没有怎样,但其他人刚和君子诺的视线对上就匆匆各自避开。
君子诺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心底的难受迷茫都好似**裸地被展现出来,微微吸了口气,硬逼着自己笑起来,还赌气似地劈了一个一百八十度。
脸一下子就红了,还有眼角的泪……
这时候御虎匆忙跑进来,叫道:“少爷不好了,少爷不好了……”
君子诺闻听一怔,爬起身来,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裤裆,按君子诺自己的理解,该行为是抚慰疼痛,可看在别人眼里是变态、下流、猥亵。
“怎么回事?”君子诺夹着内八字,忍痛问道。
“寒骨佣兵团来人了,说不把少爷交出去就跟君府没完,他们在君义堂闹呢,我看事情不妙,就跑来找少爷。”
君子诺眼神一凝,暗道一声:终于还是来了!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君义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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