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京修习院,坐落于紫京山顶,槐树的紫色花瓣在其间阵阵飘落,香气袅袅。院内,有一个小老头,他斜倚在“卓尔”修习室门外的石柱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槐枝,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黄。
这时候从小老头的背后走来了一个少女,少女只是稍微瞥了一眼他的头发,便柳眉蹙起,声音焦急,“君子诺,你来这做什么?”
听到有人喊自己,小老头当即就转过了身,这刹那,他仿佛见到了自己心仪的对象,不禁撑大眼睛,舔着唇角,举起手使劲地挥摆。
少女以为他在跟自己打招呼,正要回礼,却听到他坏坏地喊道,“哇卡,那边的小妞真是不错,雪樱你赶快点,赶快往右挪一挪。”
原来他是嫌少女碍着他的视线,举起的手也并非在打招呼而是在赶人。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少女本来满眼的担心顿时转化成羞愤的火,然后她也不往下说了,气的!
少女贝齿轻咬朱唇,也不闪躲,幽怨地看着眼前的小老头。其实小老头并不老,他名叫君子诺,是一个未老先衰的家伙,不过才十五芳华,却有着一头沧桑的灰白色碎发,就像迟暮秋霜,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悲怜。
但要是把这头沧桑白发跟一张性感小嘴,还有一双会放电的眼珠子搭在一起,那就会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怎么说呢?一个字,邪!
“咚,咚,咚……”
随着山顶古钟敲响,整个修习院的喧哗声渐渐减淡,大量的学生开始回到各自的修习室里,因为午课修习的时间到了。但对于君子诺来说,修习的心情着实比修坟还要沉重。
钟声已经响完第一遍,可君子诺却置之不理,他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干扰他视线名叫风雪樱的少女。
其实风雪樱并不是那种很抢眼的女孩,大概是受她身上所散发的那种特有的气息的迷惑,让人觉得她格外的娇柔,甚至有些弱不禁风。
此时风雪樱的美眸里除了羞愤还有困惑,当下她也不着急去修习,就这么静静站着,任凭君子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游移。
君子诺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像在评鉴一个艺术品,他心里自是清楚风雪樱与这具身体前主人的关系,但会是现在的自己喜欢的菜?
“你这丫头,怎么总是长不大。”盯着风雪樱的胸部,君子诺冒昧地来了这么一句。他还深怕风雪樱不理解自己的意思,眉眼齐动,向风雪樱的胸部强调性地挑了挑。
小姑娘一时间脸色囧红不知该怎么回应,只是条件反射般撇过身,然后弱弱地带了一句,“你眼睛瞎了!”
风雪樱的声音很轻,也充满了不自信,刻意不让君子诺听见。
见风雪樱不再理睬自己,君子诺便开始扮演起悲情,他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但寥胜于无啊,至少我的就比不过你,再说了你还是一个卓尔呢,而我……”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哀莫大于心死,其实‘君氏凡尔’又怎么样呢,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吧?”
风雪樱总觉得君子诺这些天以来都怪怪的,特别是现在,竟然从自己的胸部引渡到他的人生哲学……风雪樱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又不忍心再去打击他,就像哑巴吃到黄连,有苦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说起来,君子诺寻乐子,又一直自我安慰,不过是为了要排解这些天来的心理不平衡罢了,如今看来,其实他也没释怀多少。
确实!一想到“凡尔”学的是烹饪、裁缝、急救、插花、茶道……这些比较娘的玩意,这家伙还是不由得多吸了两口凉气。
君子诺一边骂着,一边往“卓尔”修习室的门口狠狠呸了两口唾沫,然后就像干成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得瑟地扫了扫肩灰,抬起头,故作清高地往凡尔学部的方向走去。
说到卓尔和凡尔,其实是按照“控能力”的有无来区分的。拥有控能力的人,卓尔不群谓之卓尔;没有控能力的人,平凡杂多乃称凡尔。
残酷的现实君子诺早体验到了:凡尔就如草芥,受尽卓尔白眼;卓尔就如神木,倍受凡尔敬仰。
每每想到这里,君子诺就摇头苦笑:搞什么飞机,以德报怨吗?黑皮奶奶的!我看啊,就是咱凡尔自己犯贱!说什么凡尔贱,卓尔尊,我去,这是哪门子的狗屁天理,老子第一个不认!”
君子诺还是气不过,于是愤然转身对着卓尔学部竖起了中指,口中喃语着,“去你大爷!”
可是瞧他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的鬼祟模样,却好像怕自己的举动被别人发现一般。发泄一番后,便见他咳嗽一声,装得若无其事继续走往凡尔学部。
按照紫京修习院的规矩,凡尔学部的学员是不能随意出入卓尔学部的,但是君子诺比较特殊,因为他出生在紫京城的至尊之家——君府。基于君府是紫京修习院出资方的关系,也难怪院方会对君家少爷随意出入卓尔学部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作为君氏九代单传的君子诺,本应被父母视为珍宝捧于掌心,可事与愿违,他一直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因为他是君氏族谱里唯一一个没有卓控能力的人,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凡尔。紫京城鼎鼎有名的君氏凡尔——君子诺是也!
…………
秋天的凉风,是带着笑脸的杀手,把几片短命的落叶送到了风雪樱的脚边。
当午课修习的钟声响第三遍的时候,她才从君子诺突兀的调侃中抽离出来。风雪樱虽说拥有控雪能力,不过她的身上始终有一抹散不去的淡淡忧郁,“是不是因为环境变了,所以君子诺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小妮子边喃喃自语,边往卓尔精英修习室走去。
凡尔学部与卓尔学部离得有点远,奇怪的是这时间竟然没有学员上户外修习课,无人的广场过道看起来既荒凉又清冷,但君子诺偏要搞特立独行,就像秋天里突兀的一只苍蝇。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踏着毫无章法的舞步,毫不怜惜脚下凋零的落叶跟枯黄的草根,他似乎已经忘记现在是修习时间。
“不去修习,在这里晃啥?”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冷冷地在君子诺的背后响起。
君子诺倏地回身,便看到了一个凛然而立的白衣青年。虽说这男青年的眼神毫无感情,毫无波澜,但就是可以让君少爷从中顿悟人生苦短。
君子诺是混过的,单从这孙子的眼神,他就知道要坏菜。
他先看了一眼那人,然后转头看了四周,但见四周无人,才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先指着对方,再点点自己的鼻子,不确信地问道,“你是在叫我?”
那俊朗的青年男子皱了皱眉,语气漠然,还带着一股轻蔑,“我不想为了一个凡尔浪费我的耐性,你自己看看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青年轻蔑的语气让君子诺有点不爽,君子诺在心里暗骂:黑皮奶奶的,做贼的喊捉贼,你要是没晃,能看见我在晃?
君子诺懒得搭理他,懒懒说道,“本少爷现在赶着去泡茶,哦不,是去修习茶道……”说到这里,君子诺习惯性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就在同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手表这玩意。
君子诺在心里苦笑一声,也不管那个青年理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就抢先说道,“这样吧,有什么事下次再说。”说完,君子诺继续迈开步子。
“呵呵,想走?”那人先笑了笑,然后一声冷喝,“可没那么容易!”
君子诺确实没来得及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个古中国的兵法精髓赋予实践,就看见几条脏兮兮的蛇藤从地面钻出来,极其迅速并且异常精准地缠绕在他的脚上,还他丫的越勒越紧……
君子诺的眼睛当下就像灯泡似的鼓突起来,痛的。随后他在心里暗自叫苦:这家伙是一个藤卓,还他妈的对一个凡尔下手。
“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说,别他妈拉拉扯扯的。”君子诺用力瞪脚,希望把脚上的蛇藤抖掉,却发现这些藤条竟然未动分毫,反而勒得自己越来越痛。
见徒劳无功,君子诺不由得停止动作,一时间火气急剧拉升,各种版本的三字经憋在嘴里最后浓缩成一个草字!
它悄悄的,隐蔽的,徒有嘴型,没有声音。
“是炎少叫我来找你的,他要我告诉你,以后不要来卓尔学部了。”白衣男子名叫祝笛,是卓尔学部三巨头之一炎燚的左右手。
他说得很清楚,君子诺当然也明白,但君子诺可不是常人,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凭什么?”君子诺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因为你不配,知道吗?”祝笛低着头玩弄着自己手指上的白色戒指,看似说得云淡风轻,其实是对少年最大的漠视,在他的眼里,眼前的少年充其量就是一只出身比较好的臭虫,但也仅仅是臭虫。
沉默。君子诺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多说废话,因为眼前的人根本说不通的,既然无需再多说,那自己又何必浪费口舌。
见君子诺良久没有反应,祝笛突然停止玩弄戒指的动作,浅浅笑了一声,“怎么?怕了!”说话间,祝笛慢慢抬起头来,当他接触君子诺迎面看来的目光,仿佛看到了那天,那地。
君子诺的眼神不带一丝情感,就像那主宰万物的天一般。在那眼神中,祝笛好像如那猪牛羊马,河流石头没有两样。
作为紫京城青年一辈的风云人物之一,祝笛平日在人前,那可是耀武扬威,可是今天,一个自己平日里根本不会理睬,甚至是忽视的小人物居然将自己给狠狠无视了,虽然只是眼神上的亵渎,那也是他不能接受的,因为对方只是一个凡尔。
“我想我说的话已经够明显了,不管你听与不听,只要你记住,这里是炎门的地盘。”祝笛看到君子诺一脸的顽固不化,知道自己说的话他根本不当一回事,既然这样,那自己也不会留情。
他突然凑近君子诺,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离一个凡尔这么近过,“要不是炎少交代的要给你一点教训,老子连你理都不愿理你。”
不再是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而是异常严峻冷彻的调子。随着祝笛的话语,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欲凝固,“今天我就要你这个凡尔给我牢牢记着,你就是一只蝼蚁,我祝笛要灭了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刹那间,只听“轰”一声巨响,竟是君子诺身边的一株三人粗的大树被拦腰折断轰然倒地。
君子诺面色一白,因为他知道这株大树是被祝笛释放的蛇藤硬生生勒断的,这是什么样的力量?都说凡尔与卓尔之间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下子君子诺倒是真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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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凑近君子诺,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离一个凡尔这么近过,“要不是炎少交代的要给你一点教训,老子连你理都不愿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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