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
一双涣散的眼眸中,略过几只黑色的乌鸦,灰蒙蒙的天空下着淅沥沥的下雨。

只见一个满脸脏兮兮,嘴角带着血渍的少年愣愣的站在空地上,仰望着那自由飞翔的乌鸦,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

看着天空中那不断变换着的灰色云朵,少年呆滞的眼眸忽然闪烁起来,两滴泪水溢出眼角,与雨水混搅在一起。

孤寂的身影在没有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无影无踪,完全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小羽,你先走吧,父亲一会就到……”一位中年男子强忍住泪水,一把将白羽推到了军用直升机上。

“不,我不要,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挣脱一名军人后,双手紧紧攥住父亲的袖子,白羽失声哭道。

看着自己孩子的哭诉,中年男子的面容上,皱纹又增添了许多。

“小羽,你也长大了,许多事情总要去靠自己做……“说着,中年男子顿时哽咽起来,但始终没有流出那不舍的眼泪。

他知道,如果被自己孩子看见,那么自己不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中年男子伸出手将白羽脸上的泪水擦去,勉强的微笑起来,说道:“小羽,你也知道,父亲从来都是遵守诺言的,这次也绝不会例外。”说着,便将白羽紧紧攥住双手拉下。

当退下衣袖上的双手后,中年男子心中猛地一抽,酸楚的滋味立即涌上心头。

“不,不要……”

白羽一脸痛苦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滴落,拼命地摇着头,哭喊起来。

“求求你,让我父母上来吧,求求你了……”

看着父亲眼中的不舍,白羽突然想到了拉着自己的一名士兵,白羽便拼命的拽住那名士兵的衣角,不断的恳求着。

白羽的举动,被他的父亲看在眼里,原本在家骄横惯了的孩子从没有对别人这样恳求过,不知不觉中,欣慰的眼神中,两滴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面对着白羽的乞求,那名士兵显然有些难以开口。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冷着脸看着吵闹的白羽,沉声道:“如果答应了你的要求,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如果不是你父亲的再三恳求,我们是不会让你搭乘的。”说着,看了站在机外的中年男子,又接着对飞行员说道:“立即起飞……”

听到话的白羽,一时间被那名军官所说的话给愣住了。

当回过神后,直升机那轰隆隆的声音,随着猛的一摇,渐渐离开了地面。

“父亲……”

看着时代广场上的父亲,白羽不停地失声哭喊着。

对于孩子的呼喊,身为父亲的他挥了挥无力的双手,望着渐渐升向高空的直升机,神情露出几丝欣慰。

“再见了孩子,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他所能做的,只有在心中默默的与儿子告别。

望着下端那渐渐模糊的身影,声嘶力竭的白羽再也喊出来了。

伴随着空中的一滴雨水落在白羽的嘴角,微凉的感觉不禁让白羽神情一顿,眼睛缓缓的向天空看去……

离别之时,那日天色暗淡无光,被一层灰色污浊的空气所笼罩着,周围的人都是静默不语,凝重的气氛笼将直升机上的人笼罩起来。

*******************************

哗啦啦……

随着细雨过后,天空顷刻间便是瓢泼大雨,然而,白羽并没有去避雨,依旧孤身伫立在空地中央,仰望着哭泣的天空。

“你是在安慰我吗?”

眼圈泛红的白羽张开那被雨水浸湿的嘴唇,凝神的看着灰色的天空。

“整整九十天了,父亲并没有遵守承诺,而你却按时在这一天,这个时候做到了……”

对于父亲许给自己的承诺,白羽一直牢记着。

虽然父亲没有说何时回来,但在这九十天里,白羽时时刻刻都在盼着父亲,当每一天渐渐过去,失望的白羽性格渐渐变得沉默了。

“小羽,你怎么在这啊?”

从简陋的营房内,走出一名打着一把黑色破伞的中年男子。

熟悉的声音,白羽并没有去理会,忽然猛地张开双臂,尽情的淋着雨水。

“哎……”

看着白羽雨中的举动,中年男子轻声一叹,随即摇了摇头,他很清楚此时白羽的心情。

虽然认识仅有三个月,白羽很少与其他人交流,冷漠的性格让其他人渐渐远离了白羽,唯独白羽与自己合得来,什么事情都与自己述说,但每当说道家人之时,白羽总是变得沉默起来,甚是神色略带一丝冷气。

直到有一日,沉睡的白羽的一番梦中的哭诉,将自己吵醒,经过白羽的一番梦话,自己才了解到在白羽身上所发生的事。

正在感受雨水洗礼之时,一把黑色破伞撑在了白羽头上。

被打断的白羽渐渐睁开被雨水湿润的眼眶,原本灰色的天空被一片黑色所替代,酸红的双眼忍不住的流出了泪水。

白羽心中猛地刺痛起来,随后猛地转身,紧紧地扑在中年男子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

抚摸着白羽湿漉漉的头发,中年男子神色现出几分悲伤,缓缓说道:“人是死是活,其实并没有为什么,因为这理由是在太多了,不断的去填补,却总会不断地有这样的疑问。”

趴在怀中抽泣的白羽闻声后,愣愣的看着这位大伯,对于刚才的那一番话,白羽泛红的双眼露出几分疑惑。

“小羽啊,应该来的,总会要来,虽然现在的你还有些不明白,但只要用实际行动去证明,所有的一切才能看的清楚,心中自然也就没有为什么了。”

“证明?”白羽喃喃道。

对于王伯的话,白羽曾经试图离开这里,去寻找父亲,但外面的巨变和这里的惩罚制度,让胆怯的他放弃了。

“走吧,一会被巡逻守卫发现,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王伯的话,神色复杂的白羽缓缓的点了点头,离开了这个让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的原地。

咔嚓,轰隆隆……

这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傍晚,随着白羽离开后,倾盆大雨变成了雷霆暴雨,灰色天空的怒吼回荡在这个正在渐渐寂灭的世界。

在蔚蓝色的星球大气之上,被一条流动灰色气体缓慢的环绕着,所过之处,留下的则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当灾难发生三个月后,这个蔚蓝色的星球彻底归于了平静,灰色的气体在这个最后一场的雨天也渐渐与大气层融合,形成了星球的新的保护屏障,然而它所留下的,则是一个死亡星球。

第二章变故

“小羽,感觉怎么样了?”

王伯推开门,手中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走到床前,看着面色虚弱的白羽。

听到生硬的后的白羽,缓缓睁开无力的双眼,当看到王伯时,散漫的眼神猛的一聚。

“王、王伯……你的脸怎么……”

“没啥事,走路不小心被地上的雨水给滑了一下子,不碍事。”

看着眼睛有些紧张的白羽,王伯笑了笑,随即坐到床边,“来,把这碗姜汤给喝了,降降寒气……”

由于白羽昨日淋了一场雨,当天夜里便开始发烧,刺骨的疼痛深入骨髓,担心的王伯一夜没睡,而是细心的照料着白羽。

“王伯,谢谢你……”

闻到生姜气温的姜汤,白羽眼眶微红,看着王伯那瘀青肿起的脸,心中不禁有些酸楚。

自从乘坐那架军机来到这个幸存者基地后,白羽便被分配到了第八房,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白羽尝尝受到同宿舍人们的欺压,唯有王伯从始至终都维护着自己,这九十天来,自己除了和王伯关系深厚,至于其他的人,白羽从来没有理会过。

“傻孩子,王伯我也有五十岁了,啥没经历过。”王伯一手端着碗,一手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小木勺,“来,趁热喝了吧……”

强撑起身体的白羽靠在床头,双手接过姜汤,感受着从碗中传来的阵阵温暖,但心中更多的是对王伯的愧疚。

白羽低着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姜汤,眼中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滴了下来,虽然王伯不愿意说,但他知道,如果没有王伯脸上的伤,恐怕就换不来这碗美味的姜汤。

看着端着姜汤的白羽有些犹豫,一边的王伯出声道:“小羽,赶紧喝了吧,要不然等那几个狗东西回来,可就不好了。”

闻声的白羽猛的抬起头,看了窗外一眼,端起姜汤便仰头喝了下去。

白羽知道,王伯口中的几个狗东西就是同在一个宿舍的段飞,小哲和宋时,要不是有王伯在,自己恐怕早就被他们折磨死了。

看到白羽喝完后,王伯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小羽,这几天你就不要出去干活了,队长那里我已经说过了,你的活我帮你干了,所以你就好好呆在屋里休息吧。”

“王伯,这怎么可以……”听到王伯的话,白羽语气有些急促。

王伯摆了摆手,笑着道:“没事,你王伯我虽然已有五十岁了,但我还没老,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砰……

屋门被关上了,躺在下铺的白羽看着仍留有热气的瓷碗,眼神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候,昨夜体内刚刚消失的疼痛骤然再次降临。

咔嚓,白瓷碗掉在了地上,碎片散落一地,此时的白羽面露青筋,酱红色的脸颊,显示出异常的痛苦。

“啊啊啊……”

由于不堪忍受疼痛的白羽忍不住大声嘶吼起来,由于人们都去干活了,宿舍区并没有人在,所有也没有人听得见白羽的吼声。

“啊……”

咚咚咚,身上的疼痛感不知怎的,竟然涌向头部,似乎要炸裂的脑袋不禁让白羽狠狠的朝床位的栏杆处磕去。

喷涌而出的血液从额头流出,散着头发的白羽眼睛腥红无比,依旧不顾流血的伤势,一次又一次的将脑袋撞向栏杆,直到自身失去自觉后,这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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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残破的二层小楼内

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荷枪实弹的将一楼大厅团团围住,只见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色金属的箱子,一旁站着两个面容肃穆的男子。

“你所说的配制,就在这个箱子里。”一个体格微胖的男子,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指着桌上的白色箱子。

对面的男子摘下墨镜,仔细的打量着眼前密封的箱子,眼中泛着一丝兴奋,随即便伸手拿去。

“慢着……”

“怎么,难道你肖飞想反悔不成?”

只见那体格微胖的男子掐掉烟头,微微咧嘴,笑道:“我肖飞还没有做过反悔的事情,只不过至少我还没看见你的诚意而已。”

那男子眉头一瞥,显然有些不悦,沉声道:“肖队长,你是知道这老规矩的……”

“没错,这老规矩我当然知道,不过这次交易我想当场成交。”肖飞摆了一下手,只见周围的士兵顿时将枪头指向了那名男子。

“我想知道为什么?”面对现在的气氛,那名男子显然没有丝毫惧色。

“这个你也知道,我和我的兄弟一直被拒绝于方舟基地之外,通过这几场交易,我是想让你转告你的上司,如果再不让我们进入方舟基地,恐怕这种东西将不再会卖给你们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怕你们的食物和弹药出现断绝吗?”对于肖飞的话,男子神色有些凝重。

“这个就不必费心了,如果你让我的人都进入基地,这种东西你们要多少我就给你们弄多少,咱们双赢,如果你们不肯,恐怕你们的损失会比我们还大。”

看着神色自信的肖飞,男子心中不禁有些惊疑,难道他还有别的买家?不可能啊,他除了卖给基地可以获得很大利润,如果卖给堕落地区的组织,他们要了也没用啊。

“怎么,想好了没?”看着沉思中的男子,肖飞有些不耐的催促起来。

那男子收回心神,看了一眼肖飞,又看了看桌上的箱子,说道:“你提出的要求,我必须得回去汇报一下,成与否,我可不敢保证。”

“没问题,只要你们舍得这个……”当着男子的面,肖飞笑着将桌上的箱子提在手中。

“那我先走了。”

“不送……”

轰轰轰……

看着银白色的直升机缓缓升空,肖飞眼中闪过一丝狡诈,方舟基地吗?待我进去之时,我要你们这些装清高的人渣统统称为我的奴隶。

“队长,这样子可行吗?”肖飞一旁的军士出口道。

“哼,当然可行……”一脸自信的肖飞笑眯眯的看着渐渐远去的直升机,眼中划过一丝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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