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山付了车资跨下车,看着笑容比平时多了些真诚的门童,也微笑着轻轻说了声“谢谢”,走进饭店宽敞的大堂。
正在这时他感到裤袋一阵震动,接着便是让人心神为之宁静的如在空谷听到的鸟鸣。叶秋山心头流过一阵暖意。摸出裤袋中的国产蓝牙手机,轻轻打开揭盖,凑到耳边,轻轻地说:“姐……”
“你这臭小子又跑到哪了?过年也不来陪姐,欠揍啊你?你现在在哪?有没有飞机场?马上坐飞机过来和我们吃团圆饭!”
电话里连珠炮般传出一把动听的女声。
叶秋山心头暖暖的,这是他四海为家后唯一知道他一切的人。也是除了那几个在青海认识的患难兄弟外唯一知道他电话号码的人——数月前在杭州西湖边认识的美丽善良但有些麻辣的女强人卓天姿。丈夫是公务员,她独自打理着一间贸易公司,生意红火。那天她难得休息一天陪三岁的女儿到西湖玩。在西湖边上。贪玩的小女孩无巧不巧的在正对着湖水发呆的叶秋山脚边摔了一交。叶秋山忙不迭的扶起这灵气十足的可爱女孩,就这样认识了大他十岁的卓天姿。
卓天姿敏锐的女性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过分沉郁成熟的外地半大男孩经历不凡,这一点让执着好强的她好奇不已,以“多谢叶秋山扶起她摔交的女儿”这勉强得不能再勉强的烂借口,请叶秋山吃了午饭。饭桌上美女用她纵横商场的无双口才一点一滴地榨出了叶秋山的一切。三岁的小女孩竟也对叶秋山十分痴缠。
再后来,叶秋山被迫在杭州多住了十多天。去了数趟卓天姿宽敞的家,狠狠的重温了一把家庭的温暖。再后来,卓天姿就成了他的干姐姐。
“姐,”叶秋山刹那间回过神来,坐到大堂柔软的大沙发中,一只手搁着旁边的背包,“我现在在桂林呢,玩得正开心!”叶秋山小小的撒了个谎。
“桂林?!好啊,你小子到处风流快活,忘了我这姐姐是不?亏你姐夫还准备了个大红包想明天给你呢!”美女得理不饶人。一如她在商海和人搏杀一样。
叶秋山眼眶湿湿的,有点招架不来。
“珊珊也很想你,老问我秋山哥哥呢?怎么还不来陪我玩?我头都大了,你小子倒好,脚丫子一撒就没了影……”
叶秋山听着耳边絮叨,眼前浮现出干姐姐女儿珊珊可爱无匹的小脸。
卓天姿很喜爱叶秋山的聪颖好学,但也比谁都更了解他的傲气与自尊,所以并没有勉强叶秋山留在身边学经商。虽然她很想。
“姐,我知道了,替我向姐夫和珊珊问好拜年,我也很挂念他们。我再玩几天就去看你们!”叶秋山不得不再次撒谎。
“你还有钱没有?没有就跟姐说。一个人在外面一切小心!”卓天姿对他的牛劲无可奈何。
可怜的叶秋山只有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份,又说了好半天卓天姿才在一声叹息中挂掉了电话。
叶秋山掏出神通广大的干姐姐为他办的正式身份证,到总台办好住宿手续,接过满脸笑容的总台美女双手奉上的房间智能开门卡,进入了观光电梯。
西斜的阳光洒满了饭店前的榕湖,耀人眼目。湖边树木花草小桥凉亭错落有致,一派闹市中的世外桃源。
叶秋山双眼朦胧的透过玻璃看着眼前美景。心神沉醉,好一个天地灵气所钟的城市。自己定要在这好好的享受一段时间,领略一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或许还会有什么让人惊喜的奇遇呢!”心中涌起这样的直觉。
电梯停下,门开。叶秋山回过神来,转身迎着楼层服务员热情的笑脸在她带领下走向自己的客房。
把自己重重的摔在柔软的席梦思上,嗅着散发着怡人淡香的床被,叶秋山不由舒服得呻吟了一声:“有钱还真***的好!”不说金碧辉煌的大堂,就这房间的设施亦是不凡。看那豪华落地灯,看那挂壁等离子彩电,看那实木衣橱和冰箱,还有那豪华按摩浴池……叶秋山心中涌起一种复杂难言的快感。但随即又被电视里那无台不有的祝贺声与喜庆感拉回现实。
这是他独自度过的第几个除夕了??心中一痛,撕心裂肺的感觉潮涌而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卷缩起来。紧紧握住的手拳置于胸口处,在眼泪将涌未涌之际,脑海又浮现出六年前在爸妈姐姐坟前发的暗誓,那是他在坟前痛哭了三天两夜后(自此他的声音就变得充满磁性),于最后一缕纸钱轻烟袅袅升起之时发的暗誓:爸爸,妈妈,姐姐,你们一直跟我说,我是最棒的,以后也会是最有出息的。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我会坚强的活下去,绝不辜负你们的厚爱,辛苦的养育,我一定会很坚强……
聪明让叶秋山过分的早熟。自尊心犹为强烈。村里人自他父母姐“头七”的最后一天见过他拜祭之后,就再也看不到这聪颖孩子瘦弱的身影,就仿佛突然蒸发了一般。这事在村中又是引起一阵混乱与嗟叹。
叶秋山就此凭着九岁稚龄浪迹天涯。他幼小的心里,回响着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
窗外偶尔传来的烟花爆散声惊醒了叶秋山的回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我一定要找点事情做!”他强忍着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自言自语道。突然他想起了在火车上扒那几个骗子的钱,忙翻开裤袋连那匕首都掏出来。钱都是五十和一百面额的大钞,厚厚的一叠。关上令他心烦意乱的电视,一张一张地数起了钱来。数到最后,他不由呵呵的傻笑起来。这钱竟然有八千多块。
他并不是为这点钱迷了心窍。比这多数倍的钱他都拥有过。
那是年初在云南某边境城市偷一个看起来心神不定鬼鬼祟祟的瘦皮猴一样的男子的提包,里面除了有三万多的现金外,还有数包白乎乎的东西。叶秋山当时吓了一跳。数年的流浪接触过不少三教九流人物的他一眼就看出这玩意是海洛因。他知道这次祸闯大了。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马上找了个公厕把毒品全冲到了下水道,然后一秒不敢停留的冲向邻近的城市,中途他换乘了五辆车。直至脚踏另一城市的实地住进酒店后他才惊魂稍定。
随后这笔钱他存了一小部分进父亲生前开的银行卡里,其余的都寄向青海的一间山村中学。那里,有他在青海流浪时认识的五个因家穷辍学也出来流浪的患难之交,在遇上他后,都被他劝回了学校。学费都是叶秋山偷来的不义之财。这次他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他好久没寄过钱给他们了。没寄给他们的原因是因为他也好久没撞到过今天那几个骗棍这样的凯子了。
叶秋山是不会向勤劳淳朴的平民百姓下手的。无论何时何地。
数完钱,叶秋山又拿起那把匕首详端起来。匕首并不华丽,但看得出手柄是用上好牛皮包裹的,吸汗性与透气性都很好,缝工也精细。弹簧按纽就在护手中间,白晃晃的一颗钢珠微微突出。轻轻一按,“叮”的一声轻响刀身弹了出来。映着灯光直晃眼。刀身十分光洁,不用摸也知道钢质很好。中间一条小小的血槽,灯光下晃动间好象有光彩在其间流动。
叶秋山用食中二指轻轻抹着刀身,冰凉冰凉的,在这二十四小时保持恒温的豪华客房里,叶秋山也觉得一丝寒意直冲心底。用拇指轻刮一下刀锋,他暗自点头,这刀锋开口工夫十分到家,利而不锐。保证频繁的使用也不会轻易的磨损钝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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