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无月,还有地面上数不尽的火把将山路也照得通亮。
马蹄轰然,脚步踏踏,不管是马步兵都绷着脸,而且都行色匆匆忙忙。
最前边的马上端做着一位虬髯大脸的将军,从他那手提的长槊上看,就知道是刘邦的爱将樊哙了。当刘邦终于明白汉中是他的大粮仓时,他就立即命令大将军樊哙带二十万精兵直扑汉中了。
汉中郡是大秦的一个大粮仓,项羽兵进咸阳时考虑避实击虚,没有进汉中,而是从旁绕道而过,但现在兵回汉水,既是为把这数百万担的粮食运走,也是为给刘邦一个下马威。可惜的是这刘邦让吕雉迷得昏天黑地,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汉军已经从从容容地把粮食经栈道运回了川蜀,仅这一下,就够川蜀几年的余粮之数了!
其实汉水只是大秦两大粮仓之一,大秦每年把各地上缴的粮食分别运到汉中和南阳两地囤聚,这两地粮仓,支撑着皇家和军队的一大半的用度。失其一,就会让国家粮食捉襟见肘,刘邦岂能不恼?
樊哙这头瞎驴对大汉军,特别是这个项羽早就恨之入骨了,所以他督兵日夜不停,开向了汉中。
一道木桥飞架南北,桥下是滔滔的江水,这水很深,流很急,虽然已是深秋,正是水瘦河浅时,但这里依然风高浪猛。
这就是著名的关中大桥,是联系关中和江南的必由之路。现在桥在风浪里摇摆,似是不胜负荷,士兵犹豫,骏马踟躇,樊哙张口骂道:“娘的,怕什么,跑了项羽小儿,就不怕脑袋被咔嚓了?快走!”
过了桥,大队钻进了山间。
大山巍峨,中间劈出一谷,斗折蛇行。
突然,如飞蝗的乱箭从两侧飞来,队伍大乱,火把顿熄,没人愿给飞箭当靶子。但马嘶人喊已乱成一团。马踏、箭射,等樊哙带着人逃出了大山,一个人影没看见,二十万大军已经损失了两三万人。
樊哙刚要整理队伍,一声锣响,前面又出现了一彪人马,把路挡得死死的。
樊哙挥着长槊朝拦路的吴小刚冲了过去:“妈妈的,爷可是马上的英雄,在马下让了你两把,你威风个屁,这回在马上咱们较较劲儿,看爷爷不杀出你稀屎才怪的呢!”
他一连刷刷刷几枪向吴小刚刺来,吴小刚也不还击,只是东来东挡,西来西挡,一鐺又一鐺地磕开他杀来的枪。偏偏那樊哙少的就是自知之明,现在心里一直在暗笑:“怎么样,爷杀的你无还手之力了吧?爷今天还要收了你的七曲凤翅金鐺呐,你拿来吧!”说着使大力朝吴小刚的七曲凤翅金鐺磕去,铿的一声,樊哙被震得双手发麻,胳膊直哆嗦,一口气震的肚子咕噜噜乱响,樊哙使劲儿放了个屁,不想噗的一下,闹了一裤兜子稀屎。樊哙知道,自己是真的打不过这个活阎王了,他调转马头就想跑,不想那吴小刚的七曲凤翅金鐺正朝樊哙砸了下来,啪嚓一声,连马带鞍鞯让他砸得趴在了地上,可人没了!
樊哙别的心眼不多,保命的心眼不少,一看打不过了,他人嗖地滚到了地上,摔到了悬崖下面,他只感到呼悠一下就起了空,剩下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被吓死了!
他被挂在了山崖的一棵歪脖子树上,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爬上悬崖顶。看看山谷里,除了满地的西楚死兵,竟连一个活人也没了。他知道,大汉兵这是已经撤走了,如果没说错的话,汉中肯定已经没汉兵了!他想了想,还是去汉中看看吧!他在脸上抹了两把黄泥,给自己改改装,朝汉中走去。
离汉中还有几里地,就看见汉中那粮库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余火还在那里燃烧,
粮库果然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在汉中城见他的散兵一群群坐在城边晒太阳呐,见了樊哙,都涌了上来大哭起来:“樊爷,我们完了,没粮吃了!”樊哙立刻来了精神:“妈妈的,饿着谁也饿不着当兵的,走,进城抢他娘的!你找匹马去咸阳给大王报个信,就说我们经过苦战,终于夺得了汉中城!”
就在樊哙报捷的同时,灌婴正在南阳城边气得蹦高呐!
他接到命令就开始出发,部队晓行夜宿,好容易赶到了南阳附近,偏遇到一支汉军骚扰,一把大火把他随军带的粮草烧的一干二净,气得他带着兵就追,追了三天三夜,竟把人给追丢了,等赶到南阳一看,粮仓好好的,里面的粮食却连一粒也没了。城中的百姓说,今天早上还有几百辆车在装粮食呐,后来都往沔河方向去了。可他们没告诉楚军,因为粮食太多,带不走那么多,汉军开仓放了三天的粮食,边放还边教给百姓如何把粮食藏好。
灌婴带兵追到沔河,只见河水淙淙,河水浩浩,哪有一丝船影!
他急忙带兵沿河追去,追了十几里,就看见在对岸的河边,一溜停着数十只帆船,船上正在往下卸着粮食,似有千军万马扎在那里,看见他们来了,飞也似地开过来一只小船,船头里站着一员手提大刀的大将,对灌婴一拱手说:“灌将军,别来无恙啊?我是大汉巴郡太守李元禄。实在是对不起了,南阳的粮食我们全都运走了,没办法,各地的流民都涌进川蜀,总不能让百姓饿着肚子呀!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刘邦,江山本应是汉家的,汉家为了百姓,把两地粮食运走了,这叫物归原主!”
消息报到咸阳,刘邦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当时就昏了过去!大家费了半天劲儿才把他掐醒,偏偏这时有人来告诉他:“萧何跑了!”
刘邦嗷地一声就蹦下了床:“快追,把他给我追回来,连那个郦生和陈平都给我抓回来,我要拿他们下油锅!”说完咕咚又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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