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八月,正是与王凌严约好去看木溪的日子,苏舒一大早就喊上雪崖,兴匆匆的往王凌严的府邸赶去。可是世事难料,刚到达府前,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等到走进府里,听到里面传出的咆哮和咒骂声,才知道出了大事。
木溪被人劫走了!

“怎么会被劫走?”苏舒惊讶的问道,“那木溪不是很保密的么?怎么会被人知道转移地点的?”

“别提了,一群饭桶。几十个人斗不过人家两个人。”王凌严的脸色相当的不好看,气咻咻的说道,“我已经通知官府了,人还在葛杨城里,看他们往哪里跑!”

“那个,王老板,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郎垣!”

“郎垣?”苏舒心想,怎么那么耳熟呢?

雪崖凑到她耳边道,“河西郎垣,是水匪。”

哦,怪不得听着耳熟,原来大少爷宣彬那次被家法就是跟他搭上关系的原因。他不是水匪么?怎么跑来6地抢木溪了?看来这次来葛杨运气真差,姚清新的忙她估计是帮不了了。

从王凌严那里回来,苏舒有些恹恹的,本来么,来葛杨就是为了买木溪,在这里熬那么久,结果一无所获。而且若不是为了买木溪,也不会生遇刺的事情了,那么,她也不会是宣家的少奶奶。

唉,人算不如天算,苏舒摆着一张臭脸在大街上晃来晃去。雪崖笑道,“你貌似心情很不好?”

“废话,我花了那么多精力就是为了买木溪,现在一切都浪费了……你说我心情会不会好?”苏舒哼了一声,“走。带我去玩玩。”

雪崖笑起来,“好,你想去哪里玩?”

“青楼,赌场,戏院,随便了……”苏舒翻翻眼睛,催促雪崖。

“不如去锦山?我听说山下的护卫已经撤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祈福么?正好趁此去修缘庙。”雪崖提议。

苏舒想了想。“也好。”爬爬山说不定心里就舒服了,还能为宣潇祈福,一举两得。

两人雇了辆马车就往锦山而去,锦山就在葛杨城外十里的地方,远远望去,那山极高,在四周诸峰地簇拥下,鹤立鸡群似的,深褐色的山顶像插天的利剑,隐于白云之间。周围的山峰。在阳光和雾霭地照映中,绿的分明而有层次,浓浓淡淡,像一幅水墨画。

山上已经修了石阶。不过还是花了好久的功夫才走到修缘庙。两人累得够呛,苏舒扶在栏杆上直喘气,雪崖则脸色白,额头上都出汗了。

“你真需要锻炼一下身体了。”苏舒开雪崖的玩笑。“你也不错啊,有武功的人居然跑的跟我一样慢。”雪崖挑挑眉,他难得会斗嘴,想必爬山的运动使他露出了一点真性情。

眼前的修缘庙不大,隐于松竹之间。十分幽静。还没进去里面,鼻尖就闻到焚香地味道,不似其他香火那么冲鼻,而是淡淡的令人觉得安宁的香味。

门口一个小和尚在扫地,角落里堆积了一些杂木,看到苏舒雪崖进来。并没有人上来迎接。也没有主持。供着神佛的大堂,门大开着。像是随时欢迎世间凡人的到来。

真奇怪,一点也不像声名远播的庙宇,真没有排场。苏舒回头看看雪崖,“我进去烧香,你去么?”

“我不去了,在外面等你。”雪崖微微一笑。信神佛不如信自己,命如果交由上天来安排,那才是对自己真正的残忍。

苏舒也不勉强他,自己自行走进堂内。里面已经有好多人在烧香磕头,颇为拥挤。她站在佛像前,凝视着那慈眉善目的佛,它号称济世大佛,只是不知道它是否真有无边法力,能普度众生?

苏舒双手合十,静立片刻,默想宣潇能平安,然后跪倒,十分认真的磕了几个响头。有时候人的力量真是弱小,有太多无法掌控地东西,能寄托在所谓“佛”的身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苏姑娘?”一个带着些犹疑的声音忽然问道。

“啊,又是你。”苏舒回过头,粲然一笑。

“是,又是我。”方少轻笑着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和苏姑娘真是有缘,到哪里都遇得到。你怎会来葛杨?”

“来避暑咯,还能干什么。”苏舒撇撇嘴。

“也是,葛杨是最好的避暑胜地,不过我倒觉得天热也有天热地情趣,若不是我娘硬要拉我来此地,我应该在明城用力的扇风呢……”方少轻哈哈笑起来。

苏舒笑了几声,奇怪的问道,“那你为什么又会来修缘庙?”

方少轻嘿嘿一笑,悄声道,“修缘庙,修缘庙,你看它的名字便知,它本来是专以祈求姻缘为主的。我娘亲担心我娶不到妻子,所以责令我来修缘庙修缘。那,这是我才抽到的签,唉,下下签,求了三次了,我正准备再求一支,好回去抚慰我娘亲,却正好看见你。”

苏舒大笑,“哪有抽签抽那么多次的?你心不诚啊!好吧,看在朋友一场,我帮你抽一个,我运气向来不错呢。”她说着,拿起签筒,用力摇了摇,再一抖,一支签便被抛了出来。拾起来一看,上写“天配良缘易得成,张生遇到小莺莺,其中不是有根缘,怎得两人俱动心。”

,居然是西厢记?苏舒呆住。

方少轻探头一看,“哎呀,是上上签。你果然好手气。”

“拿去,拿去。这下可以跟你娘交代了。”苏舒把签塞在他手里,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样,我帮了你一个忙。你该怎么谢我?”

“好说,他乡遇故知,我们早该去喝一杯了。走,现在就下山,也赶得上请你吃顿晚饭。”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来,雪崖见苏舒身边多出一个人,愣了愣才笑道,“苏姑娘交友广天下,看来现在没我地事了。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回去带给小绿或者红妆?”

“就说我不在家用晚饭了,让她们不用准备。”

雪崖微微一点头,便转身离去。

方少轻若有所思的看了苏舒一眼,才现她有所不同,倒不是衣服华贵了些,饰多了些,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感觉忽然让他觉得疏远。也许在分开的几个月中,苏姑娘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苏姑娘了。

两人下山后,太阳已经西沉,正是傍晚时分。

在一家还算雅致的馆子里,苏舒和方少轻对面而坐,桌上放了满满一桌子地菜,还有一坛酒。苏舒酒杯里地酒是玫瑰红的,色泽漂亮,闻起来透着花香,说是酒,视觉上来讲,倒不如说更像花茶。不过入口醇厚,苦中带甜,却又是如假包换地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过苏舒知道自己有喝醉酒的不良记录,所以点到即止,方少轻看到忍不住笑话她,说她一代侠女居然不敢喝酒。

苏舒自然回敬他,说他一代大侠,不但逃婚还要去修缘庙抽签。

斗来斗去,还是多喝了几杯,苏舒手撑着下颌,叹了一口气,有点幽幽的。

“遇到麻烦事了?”方少轻关切的问道。难得看到苏舒脸上有愁苦的表情,她看起来总是很有精神又乐观的样子。

“买不到木溪了,其实我来葛杨本来就是为朋友买木溪的,花费了好多精力,现在都白费了。”苏舒嘟起嘴,很不高兴的喝了一口酒。

“木溪?我也听说过,怎么白费力气了?是别人不卖还是被捷足先登?”

“被劫走了!”苏舒哼了一声,“都是那郎垣的错。好好的水匪,跑来葛杨抢木溪,一点都没有敬业精神!”她甩甩头,“他大概想做双栖土匪,水6两吃。”

“郎……垣?”方少轻眯起眼睛,“河西一匹狼?怪哉怪哉,他好好的来葛杨抢木溪做什么?不符合他的作风啊!”

“土匪有什么作风?贵重的他就抢贝,那木溪价值连城,那什么,空间又小,拿着方便,总比他一船一船的抢的好吧?而且想买木溪的人那么多,他到时候贼赃也好卖出去。”苏舒一条一条的分析道,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叫起来,“哎呀,不对。那木溪还要用秘制的方法才能变成真正的熏香。除了王凌严,没有人知道怎么制作,郎垣抢了也没用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不太像是郎垣做的。”方少轻沉思片刻道,“有什么明确证据是可以指证郎垣的么?”

苏舒想了想,摇摇头,“不清楚,我并没有细问王老板。他只说是郎垣做的,现在想来,他似乎并没有说出什么确实的证据。但是,他已经报官了,还说他们正在葛杨城内呢。”

“此事很有蹊跷,你如果还想买到木溪……”方少轻眨眨眼睛,“不如我们晚上来一次夜探王府,如何?”

“你怀疑王凌严?”苏舒问道,“我觉得不像。”

“未必是他。”方少轻神秘一笑。

两人对视一眼,苏舒点点头,“好吧,那我就随你一趟,希望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方少轻看着她嫣红的脸颊,轻笑道,“我看先要醒醒你的酒才好,不然在王府跌跟头,可是会坏了大计的。”说完,叫伙计上了一壶浓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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