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王越吐气如龙,长啸声竟然在空气中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声纹,煞是惊人,“武者相争,若是膂力略强一筹,就可以拙破巧。若臂力胜出许多,更可以蛮力强行与对方硬碰硬,必定令对方畏首畏尾,左支右绌……”
王越说的话,都是他的武学经验,可谓字字珠玑。

若李贲能够领悟其中十之一二,绝对受益终生。

不过,现在的李贲可是怒火冲冠,即便王越舌绽兰花,他恐怕也丝毫听不进去。

倒是萧辰,虽然武学上的底子浅得很,但却听得津津有味。他可是清楚知道,这些习武之道的价值。

“还大侠呢?你这食言而肥的小人!”揉着被震得生疼的虎口,李贲满脸不服地说道,“说话不算话!”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王越罕有地露出市侩嘴脸一般的狡黠神情,戏谑地说道,“我不是没还手吗?我只是格挡而已……好吧,我连格挡也不用,你再来攻我。”

“这样也不行,除非……杀!”

李贲耍了个滑头,假装犹豫之间,手中长枪已经化作疾风迅电,绵延而出。

御衡亢龙枪的枪法一经使出,仿如青蛟覆海,亢龙扰天,端的是气势汹汹,杀意如虹!

李贲神力挥舞之下,手中的长枪竟然发出龙吟九霄之声,威风凛凛。

他手中的长枪仿佛毒蝎的蝎尾,蕴藏着令人胆寒的杀意,变化无方;又如绵言细雨,无孔不入,难以防备。

一杆普普通通的长枪落在李贲的手里,似乎化作了一头灵活多变,见首不见尾的蛟龙。这条蛟龙在云雾之间穿梭不定,吞云吐雾之间,暗藏这凌厉的杀机。

杀气腾腾,诡变多端!

“好厉害!”萧辰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寒杀意,不禁暗自心惊。

就连萧辰身旁眼光极高的李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儿子的确是个练武的奇才。

除却一身神异的怪力之外,他一手御衡亢龙枪的枪法,也已经颇具火候。

要知道,他现在不过六七岁而已,身板还小的很。

等到这小子成年,谁知道他会成长到什么程度?萧辰、李羿心里同时冒出这样的念头。

李羿心中更多的是欣慰,而萧辰,则是兴奋。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番历练,对于李贲的成长来说,其好处简直难以想象!更何况,陪练的人,还是勇逾吕布的豪侠王越!

当然,现在的他,还是太稚嫩了。

至少,在猛士王越的面前,他还是显得过于稚嫩,稚嫩得不像话。

王越闲庭信步一般,动作灵动无常,仿佛一只滑不留手的小鱼。

他每每能够从李贲舞出的无数枪影之中寻到一丝缝隙,在间不容发之际脱困而出,竟然毫发无损!?

他犹如一缕抓不住、摸不着的清风,似虚似实,完全无从捉摸。

这种身法,简直骇人听闻!

李贲的枪法虽然凌厉无俦,但是几轮强攻下来,却连王越的衣角都抓不到。

“不来了!”李贲屡战无功,十分恼火,不禁赌气地将长枪扔到地上,罢工了。

“刚才,我又用了什么招式?”王越淡淡一笑,“所谓唯快不破,我动作快过你,自然处处占得先机,让你空有一身巧妙的招式,仍旧无从施展……所以,没有最强的武功,只有最强的武者!”

王越的循循善诱,让萧辰有一种云开月明的感觉,虽然没有完全豁然开朗,但是也让他受益匪浅。萧辰现在还未习武,对于武道的理解,自然还十分粗浅,因此也只能将王越的话暗暗默记下来。

“矫如龙,横如象,扑杀如虎,冲撞如兕。”王越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龙象虎兕功,乃是打磨根基,强健体魄的绝佳功诀,天下无二。这套功法,就仿佛神匠欧冶子的铁锤与炼炉,即便是一块凡铁,也能够铸造成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刃。当然,前提是你能够经受住无限敲打,千锤百炼……”

“至于我的剑技——藏柙寒剑,”王越脸上露出歉然的神色,“须数十寒暑之功方能铸成,更需良师时时指导,否则极易误入歧途,前功尽弃。因此,恕愚兄不能倾囊相授……”

得到这册令王越极为推崇的龙象虎兕功,萧辰已经是大喜过望了,哪里还有得陇望蜀之意?

“王师赠书之恩,辰没齿不敢忘。虽然王师没有亲自教授于我,但有赠书之谊,依旧为我恩师。”这番话是萧辰有心而发,绝对没有半分作伪。

说罢,萧辰已经屈膝跪下,连续叩首,拜了三拜。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王越的徒儿了!”王越扬声大笑,眼角竟然闪烁着一丝温柔的悸动。

萧辰这番作为,让王越既是感动,又是欣慰。

“你拜入我的门下,为师自然也不能轻待了你。”王越在衣襟之中摸索一番,猛然取出两张写满汉文的牛皮:“这个,就作为你入门的见面礼吧!”

有了前车之鉴,萧辰自然知道这两张黄褐色的牛皮绝对不简单,忙不迭地就将两张牛皮展开。

“补穹汤?龟蛇膏?”萧辰喃喃念了出来,诧异地说道,“这究竟是……”

“补穹汤内服,能强身健体,打熬力气,对身体极有裨益;龟蛇膏外涂,能养皮炼骨,铸就一身铜皮铁骨。这两个方子,乃是神医扁鹊所创,后来不知如何辗转,竟然落入夷狄之手。我也是深入羌境,斩杀羌人豪酋之时,才无意间发现了此二良方。”

说到这里,王越的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幸亏我的恩师曾经无意间给我描述过这两个方子,否则我还真认不出来!”

萧辰一边听王越说着,一边赶紧堂而皇之地将两张牛皮收入囊中。这两张牛皮卷,既然是神医扁鹊所留,自然不会普通,日后肯定还有大用。

不过,萧辰看钟离玑瞟了一眼方子的药材就脸色大变的模样,就知道这方子中所需的药材,绝对是价值惊人。

王越目光灼灼地瞟了李贲一眼,笑着说道:“此子天赋过人,以补穹汤、龟蛇膏筑建根基,以龙象虎兕功淬炼身躯,辅之以其家传枪法,其成就之高,难易度量……”

萧辰微微一怔,不自觉地问道:“王师,那我呢?”

“你?”王越一声长笑,笑眯眯地说道,“你天赋上佳,聪慧机敏,也绝非常人之姿。不过,你可知武学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王越伸出一个手指头:“用心一也!你触类旁通,心思多变,又有豪气壮志,用心专一,何其难也……”

王越一针见血的点评,让萧辰悚然一惊,顿时默然无语。

的确,萧辰志不在此,自然用心难专。

不过,修炼武艺,对自己来说,自然也是极有好处的。

两人这一番交谈之下,萧辰更是感觉受益匪浅。

“不说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王越豪爽地一笑,大笑着说道,“我走了!”

“王师,”萧辰诚恳地说道,“京畿门第观念极重,不识英雄,更不重英雄。王师若是不顺,可随时来寻我,辰之门扉,永远为王师洞开。”

“哈哈哈哈,”王越看到萧辰一脸诚挚,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想不到我王越此行最大的收获,不是斩杀羌人豪酋,而是收了个好徒弟……”

“放心,若是为师日后老了,走不动了,就来寻你,颐养天年。”王越豪迈地一笑,策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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