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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一觉睡醒,呆愣愣地看着帐顶。萧摩云亲自端了午饭进去,温柔地喊她起来吃饭。

“我不想吃。”初晨把脸撇开。

萧摩云就像没听见似的,自己在那里布菜盛汤,忙个不亦乐乎。他把汤吹冷了,用汤匙舀了递到初晨唇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用哄孩子的口吻哄她:“喝一口,就喝一小口。”

初晨憋不过他的坚持,无奈地张口喝了汤,叹气道:“你这又是何必?”

萧摩云笑道:“我新近学会了煲汤,百合炖鲍鱼,滋阴清热,明日做给你吃?”

“我不要。”

萧摩云收起手里的汤匙,坐在旁边自己吃喝起来,言笑晏晏:“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早上送来的邸报,瑞帝在秋叶宫中,易皇后死的那个沉香殿里了。他的大军,今天早上已经开进京城了。听说,他不日就要登基了。”

初晨半晌没有声息。脸色白得吓人。他凑过去:“明日我便带你回北可好?你既然不想从兰若过。我们绕开兰若。从我们地入海口。经由漠漠河。直达定都。我让人先送信回去。我父皇会把一切都准备好。等我们到了。就可以举行一场盛大地婚礼。”

初晨看着窗外寂静地海洋。淡淡地说:“你父皇。会接受一个再嫁地女人做儿媳吗?”

萧摩云笑道:“他自己就是再嫁女人生地啊。我们北岐。没你们兰若那么多地破规矩。”他索性坐上床。去扶初晨地肩头。初晨不着痕迹地让开。萧摩云眼里闪过一丝阴靈。随即嘻嘻笑起来。恶毒地说:“你猜他会立谁做他地皇后?我看好左清。只有那个脸厚心黑地女人才和他是一家。你白忙活一场。竟然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初晨闭上眼睛。冷冷地说:“你滚出去。”

萧摩云挥手把桌上地杯盘碗盏通通挥落在地。血红了眼睛。冲上去抱住初晨一阵乱啃。疯狂地说:“你不能这样对我。他不值得。”

初晨摸出一支簪子放在自己地脖子上:“你再乱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话音未落,萧摩云一把夺了她手里的簪子扔出去老远:“你胆子太大了。我让你死了吗?”

“轰”的一声巨响,船身一阵剧烈的晃动,出可怕的咯吱声。外面传来仆从们的惊呼声:“船要沉了。”

随即舱门被人猛烈地敲响,有人大声喊:“少主?少主?前方遭到不明身份的船只围攻。”萧摩云也不管,颤抖着手去拉初晨的衣襟,狞笑着说:“让他来,让他来。在他来之前,我要让你彻底变成我的人,看他还要不要你?”

“少主,属下得罪了。”外面地人开始撞舱门,萧摩云猛吼一声:“滚!”随即温柔地对初晨说:“你可知道,我被你刺了那一下,险些要死了。每每感到鹰神来接我的时候,我就会回忆起古墓中那美妙的一刻,你红着脸,颤抖着睫毛,害羞地躺在我怀里,低声喊我夫君。于是我又活过来了。”

初晨手忙脚乱地跟他搏斗着,大声喊道:“萧摩云!你醒醒吧!你现在逃,还有活路!”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初晨是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不想要他死,萧摩云却是欣喜若狂,拉着她说:“你其实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舱门被人撞开,萧摩云笑道:“你们慌什么?咱们死不了。不但死不了,还可以让这些人都喂了鱼。”

萧摩云伏在窗口一看,果然外面入眼都是层层叠叠的黑色船帆,他冷笑道:“羽池这条走狗,不忙着去做自己的事,偏喜欢给人家做狗。”

那边有人在大声喊叫,大意是让他把初晨送出去,就饶了船上的人,要不然就真地要开炮了云云。萧摩云笑道:“都当我是傻瓜呢。”大喊了一嗓子:“让彦信亲自出来和我谈。否则咱们免谈。”

他拉了初晨过来,道:“你看着,看他到底会不会来救你。到底还是你师兄挂念着你,可惜他已经有金叶了。”

那边喊话的人转过头和旁边一个蓝衣男子低声商量,初晨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蓝衣男子是苏缜。

“快喊彦信出来!”萧摩云又大声喊起来。

那边很快回话,说是彦信马上就到,让萧摩云先和苏缜谈。任谁都知道这是敷衍的假话,彦信根本就不在船上。

初晨此时已经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麻木了,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极了一场闹剧,

以为她是主角,而她却只希望自己是一个旁观,这场悲喜剧。萧摩云的一场豪赌,造就了两个赢家:彦信赢得了他梦寐以求的江山,萧摩云得到了她的人。只有她,输地血本无归。

外面跑进来一个满脸黑灰的侍从。“少主,早些拿主意吧。

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就在刚才,小船已经被他们的炮火打碎了。”

萧摩云道:“他们只敢开擦边炮,你们给我狠狠地打。一定要把他们挡在前面,不能让他们把咱们包围了。去把魔鬼城的人给我拉出来挂在桅杆上,能挡一时是一时,等实在不行了,你们就按先前的安排去做。”他顿了顿,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地家属,我会替你们妥善安排的。”

他地脚下呼啦跪倒了一大片,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光荣,迅速各各位与羽池地船展开战斗。

待船舱里只剩了几个心腹,萧摩云看了看战况,随手点了初晨的穴道,将她拉入怀中,把她睡地那张床床板往上一翻,床下露出一道楼梯来,“走!”他夹着初晨率先往下走,其他人跟在后面。

他边走边得意地对初晨说:“这艘船,看似是一艘。实际上下面还藏着小船呢。他们爱打仗就由他们打好了,咱们先走咱们的。后面是浅滩,他们的大船过不来,咱们上了岸就从陆地走。岸上备了千里马等着,不出半日,就可以到达北的势力范围,只要到了那里,任何人都不要想追上我们。”

船上杂役们的情绪越来越慌乱,会水的人纷纷跳了海。驼背慌乱地抱了他的金银珠宝,疾呼着小鱼的名字,他身体不好,想要活命就得扔了这珠宝,他舍不得,想用一半的珠宝买小鱼带他游出去。他的两条短腿转得如风轮一样船上还算安全的地方看了一圈,也找不到小鱼高挑壮实的身影。

一把弯刀从对面飞来,削去了他的半边髻,吓得他连滚带爬地哭着伏在被炮火打坏了的船舷边,哭得鼻涕连着口:“小鱼,死小子,你死到哪里去了?你师父我要死了。”

海水里冒出一个黑黑的脑袋,望着他大声喊道:“快跳下来!”

驼背惊喜地喊道:“小鱼,你还没死啊。”忙扔下那包珠宝,“你给我接好了,到了岸上有你一半。”

他刚刚跳下水,就看见小鱼把那个包裹随手扔开,包裹很快沉入海里不见了影踪,不由大怒:“你小子做什么?”伸手去打小鱼,小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冽威严,吓得他的手一软,再看小鱼已经游远了。

驼背喃喃地道:“这小子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那眼神像要吃人。小鱼,等等我啊!老头子游不动啦!”旁边游过来一个大汉,一把夹住驼背,大声道:“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驼背一看,正是和小鱼一起上了船的厨师之一,不由又得意起来:“你吼什么吼?你还是我选上来的呢。要论做菜的手艺啊,你比我差远了。”大汉烦不胜烦,凶神恶煞地说:“你再哼哼,爷把你劈!”驼背这才惊觉这伙人根本不是所谓的普通厨师,忙闭紧了嘴。

初晨等人下了旋梯,进入一个大大的舱室,随行的人点亮了火石,萧摩云随手在船壁上一按,扎扎的机杼声响过,随着中间的甲板向两边收拢,一大股海腥味扑鼻而来。

借着火光,初晨这才看清楚,剩下的甲板高悬起围成一圈,中间的甲板收起来之后,下方直接连着大海,海面离周围的甲板大约有一丈高,从她这里看过去,整个船舱的底部就是一个大大的回字形结构。平时机关不打开时,这里与其他地方一般无二,很少有人能现这里的异常。她不由暗暗佩服萧摩云这样一个北方人能想出这样的奇思妙想。

在甲板角落里停着两艘小船,船上淡水食物油布船桨,一应俱全。众人齐心合力把小船放好,萧摩云抱着初晨跳下去,选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把初晨放在怀里抱好,轻轻在她耳边一吻,笑道:“你日日费那么大的力气凿那墙壁,做梦也没想到出口就在你的床板下吧?你真的很调皮,你看,把我好好的船凿了那么难看的洞,天天往外给人通风报信,我也没哼一声,我对你怎么样?”

原来他早就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却一直都隐忍不,是不是早就料准了彦信根本不会来救她?初晨眼睛一阵酸涩,垂下头,往萧摩云靠近了些,低声道:“我冷。”

萧摩云愣了愣,圈紧她,在她的头上落下一吻:“阿晨,忘了吧。今后只有我和你。”

初晨闭上眼睛,软软地应了一声,心里如同死灰一样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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