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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指指信封口:“没有封上,你想怎么看都可以。”

羽池毫不客气地抽出信纸,边看边说:“我这个人粗鲁,不懂什么礼仪。又婆妈,什么都要亲自看过才放心。夫人不会怨怪我吧?”他飞快扫了一遍,“啊”地一声大叫起来,抖着信纸,“你这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封情书?生意往来的书函?暗语?”

初晨微微一笑:“不是我不相信习兄啊,我是怕这封信落到别人手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习兄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算了,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好了。反正骗我对你也没任何好处。”羽池指着碧丝,“你过来,把这信像往常一样地抄二十封。”

碧丝行了礼,恭谨地接过信,坐在一旁的小桌上,飞快地抄写起来。初晨一看,居然与她的字迹一模一样,原来碧丝是个模仿笔迹的高手。

羽池笑着对初晨道:“你一定很好奇,我要怎么把这信送出茫茫大海吧?”

初晨笑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不过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就不问了。”

羽池摸摸下巴,失望地说:“你多问一声会死人啊?”指着碧丝说:“你看她怎么样?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吧?如果你收下她,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把信送出去的。”他送出去的人,怎能被人退回?什么理由都不行!

“不错。”凭心而论。碧丝这样地侍女地确不错。可惜初晨不敢要。

“以后她就是你地人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羽池笑得不怀好意。“你不会因为是我送地。就不敢要吧?”

“我一向都害怕身边地人太聪明。比如这信。她和我笔迹是一样地。都从我这里送出去。如果不是我亲近地人。谁也认不出真假。我不想给自己弄这么个大麻烦在身边。”初晨不客气地拒绝。

羽池自然明白初晨是在借机告诉他。他想伪造她地书信没门儿。他叹了口气:“你放心。我有数。”

碧丝把信写好。交给初晨。初晨一看。这些信乍一看好像都差不多。但经过碧丝写地封信都与原件有所不同。有些是多了些字。有些则是少了一些。与原件还是有很大差别地。碧丝见她点了头。取出二十一个黑色地琉璃瓶。把信团了装进去。又用蜜蜡封了。用一只小盘子码上抬好。

羽池热情地邀请初晨去看他是怎样把信送出去地。

三人出了舱房,止醇上来道:“厚翁已在小船上等着了。”

厚翁站在一只小船上满脸是笑,初晨边上船边道:“厚翁,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是躲到哪里去了呢?”她记得自上了船,就从来不曾见过此人。

厚翁答道:“老头儿么,就像一只猴儿,呆不住。出去找孩子们玩去了。”他指了指身边一只大鱼篓,“看,这就是我给我孩子们的礼物。”

初晨知道像羽池这样的人,身边的人很多都有异能,并不敢小瞧了这位厚翁,当下抚手笑道:“厚翁,你的孩子是鱼儿么?”

厚翁望了羽池一眼,见他微微颔,便笑道:“那是自然。夫人请看好了,这些鱼儿也是有灵性地,你对它好,它也会对你好,会帮你做事情。”

小船带着羽池、初晨、碧丝、厚翁四人慢慢驶向水深处,在一处僻静,风景优美,风平浪静的海湾停了下来。

厚翁小心地从髻里取出一只只有两寸长,乌漆抹黑,非金非玉,似笛非笛地乐器来放在嘴里,聚精会神地吹起来。

虽然他很卖力地吹,但那古怪的管子竟然没有出一点声响。不多时,海水里传来一阵奇怪地叫声,一群尖嘴,看上去面容带笑的银灰色怪鱼,在水里嬉戏着,用它们那黑豆似的眼睛友善地看着众人。初晨大奇,这种鱼类,居然能给她以友善、智慧地感觉,难道是她眼花了吗?

厚翁已经停止了吹他那古怪的乐器,轻轻敲了敲船舷。奇迹出现了,那群怪鱼中最大地一条游上来,用它那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厚翁。

厚翁伏在船舷上,满脸都是长辈见了自家孩子地宠溺笑容,伸手抱住那怪鱼的头,用脸摩擦着怪鱼的脸,假如鱼也有脸的话。他笑眯眯地取了鱼篓中放着的小鱼喂给那怪鱼,看见怪鱼吃下,便取了装着信件的琉璃瓶,探手在怪鱼的腹下一阵摸索放好琉璃瓶,拍拍怪鱼的头,怪鱼便游开,换上另一只怪鱼上前。

如是二十余次,直到盘子里的琉璃瓶全都放完,他才站

鱼篓里剩下的小鱼全都扔给那群怪鱼。怪鱼从水里吃,厚翁怜爱地说:“我的孩子们,辛苦你们了。”怪鱼听懂了似的围着小船游了一圈,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待怪鱼游远,初晨才知道这种鱼叫海豚,是海里最聪明的鱼类之一,二十一条海豚中,只有最大的那条身上的信件是真的,其他都是烟幕。

羽池笑道:“如此,你可放心了?等到了海边,有专人收取这样的信件,飞鸽传书送到你家那位那里,大约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回信了。”

初晨对这种训练鱼类送信的技术赞叹不已:“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她很委婉的问羽池,如此机密怎么会让她一个外人知晓,难道就不怕她是白老爷子送来的奸细么?

羽池哈哈大笑:“这算不得什么机密,海上稍微有点能力的岛主,手下都有厚翁这样的奇人。白老爷子更厉害啦,他手下的那位福伯,是驭鲨的高手,可以用笛声驱使鲨鱼攻击敌人,阻拦送信的鱼类。”

初晨一听,极为紧张,福伯大概并没有走远,要是他指挥鲨鱼拦截送信的海豚,那怎么办?羽池看出她心中所虑,道:“一物克一物,海豚鱼便是那凶恶无比的鲨鱼天生克星!”他看了初晨一眼,道:“我只是想告诉夫人,我有诚意。希望夫人也拿出同样的诚意来对待我。”

“那是肯定的啦。”初晨打了个哈哈。

羽池微微一笑:“如此,我便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厚翁呼啸一声,一艘遍体漆得乌黑,就连船帆也是黑色的中型船悄无声息地急速靠近,船上放下软梯,羽池对着初晨一抱拳:“下半夜会有船来载夫人回兰若,我先告辞了,等夫人的好消息。”

“你这便要走了?”初晨没想到羽池居然这么快就走。

“难道夫人舍不得我么?我已经冒着被白老爷子暗算的风险,在这里等了夫人这许多天,夫人犹嫌不够?碧丝送给夫人,夫人不必担心她会半夜摸上你的床,只把她当成寻常侍女就可,若是遇到危险,她水下功夫极好,还可以保护夫人平安。”羽池哈哈大笑着离去。

初晨有些悻悻然,到底是谁中了谁的圈套啊?羽池根本就识破了她那爱女色的伎俩,偏生几次三番这样戏弄于她,她还自以为得计。羽池在这海上,根本就是来去自如,区区一个鲛人明珠,一个簸箕岛,一艘搁浅的船,哪里困得住他?白老爷子这次,算是看走眼了。海澜的天,真的要变了。初晨可以想象得到,羽池在今后,将会是彦信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

回到船上,苏缜和罗二已是等她好一歇了。根据苏缜带来的消息,麻衣婆子没有找到,小松的事情和金叶公主没有半点的关系。金叶公主是一直尾随着苏缜而来,在大海上,她们也曾几次遇见过一艘神秘的船,但从来没有看见过船上的人。

据金叶公主描述,那艘船,死气沉沉,看不见一个活物,漂在海面上,犹如一艘幽灵船。金叶公主原本想靠过去一探究竟,但船老大害怕,怎么也不肯听她的指挥,远远地就绕了过去,在遇到明珠那个夜晚,那艘船也莫名地失踪了。而且这几日,金叶船上诸人,也都有被人窥探的感觉,也曾加重警戒,搜遍全船,却什么都没有现。

是谁跟在他们的身后?目的是什么?对方目前还没有出手,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给他们留下推测的线索。

三人正在小声讨论,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抛在甲板上的声音。碧丝出去探查,竭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接着船上一阵大乱。

苏缜离门最近,一个箭步蹿出去,随即挡住随之而来的初晨,语气急促:“是那个疯婆子的尸体,你不必看了。”

他的阻挡已是迟了,初晨脸色煞白,眼睛睁得大大的,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她这辈子没有看见过死得这样凄惨的人类。麻衣婆子未着寸偻,呈大字形被人钉在甲板上,四颗七八寸长的钉子深深地嵌入她的四肢,肚腹被划开,内脏扔得到处都是。她的面部神情是惊恐万分的,眼睛已被挖去,只剩下两个眼眶黑洞洞地看着众人,鼻头也被割了,嘴大大的张着,诉说着她的不甘和恐惧。

是谁如此残忍地杀了麻衣婆子?还把尸体送到这里来给他们看?初晨强忍着恶心,推推苏缜,“你去看看可有什么线索留下的?”

苏缜执意不动,把她罩在他的保护范围之下,“尸体还是热的,凶手还未走远。我不能离开你半步,罗二,你去。”

其他人等团团将三人围住,保护起来,船上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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