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遇
雨辰喜欢嘻哈的韩服,很难发觉,头发染成亮的黄色,中间凸起,与贝克汉姆的稍有不同,吸烟时头向上仰,很有气势地吐出烟圈。模糊而饱含冷气,他是个不喜欢皮鞋,不喜欢衬衫领带的男人,因为他身材矮小,实在难承担那样的华贵。

借个火,他的声音沙哑,亦完全让我心中南方人的甜美破碎。

我遇雨辰,是在去呼和浩特的旅途上。

我深知一颗烟构建起的友谊并无真实可言,他的语言也并无诱惑,却能从中窥出世界的冷漠,因此未曾与之离别。

他是个寂寞的人,他喜欢喧闹的酒吧独自饮一杯酒,并不与人搭讪。

在喧哗中寻找孤独,本就是对世界的控诉与悲哀。

我想他过于沉堕,我应该拯救他。

我说,我可以拯救你。

他不在意我的话,仅仅在讲他的琐碎的事,生活是一块破碎的镜,每一块都能映出自己的容貌,雨辰给人感觉松弛无大欲,亦不能称之为刚强,他不肯把破碎拼贴,留给自己割伤的痛也因烟的味道麻醉,默默忍受。

他说,他去呼和浩特,去见一个网友,他颠沛而自足,从来不含抱怨,他的日子如他的音乐,总埋在阴沉的酒吧里,或是**的街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欺骗或者失望都无法撼动他。

他说,我别无选择。

我是个生活在阴暗中的人,我的所见,亦是极小的一部分,对于社会我全然不知。

喜欢自己的音乐,高傲得从不接受那些所谓至上的经典,他说,这是一种自由,他把自己的歌唱给别人,换取廉价的报酬和一冷漠的同情。

我问,你恨这个社会吗?各种各样的癌变的圈子,娱乐圈,摄影圈,文化圈……西服领带里包裹着的罪恶与腐朽,亲情以及利益的柔和变质,自私的夸大与肆无忌惮,干瘪的*下依旧锋利的牙齿。

除非,我也是个罪恶的人。他这样的回答,他们与我无关!

雨辰所生活的范围,简单而单调,他的旅行,常以目的为借口,去呼市,见一个网友,抛弃远方的母亲,并不回家过年,而那个网友,他说,其实也并不想见。

酒吧,广场,舞台,红色的,黄色的灯光,飞驰的,黑色的火车,青色的飘渺的烟。

他是个与世界无关的人,躯体与灵魂都躲在各地幽暗潮湿的床上,以及行走在南北的车厢里,封闭得结实可靠,无法触及,亦无可回避。

我们谈很多,快到呼市,路过一场雪,落得宁静安详,并无暴戾与恶俗,他和我一样,也喜欢这北方的洁净。

他的诉说接近尾声,他转而问我的生活。

我与你的不同,在于一直没有放弃读书,一直在抛弃自己的爱好,美术,写作,摄影,在嫉妒与争斗的高傲中放弃,到大学,也安分守己,庸庸碌碌。

不喜欢高数,线代,大物,英语,却得很高的分数,从那些碎如沙砾的荒废中得到自嘲般的宽慰与父母的赞同。

二、北京

他说,其实我们丢掉了许多东西,却没有收回。

*将他养大,他矮小,受人欺负,他没有爸爸,那个男人早在的他很小的时候逃离山的险恶,后来听母亲说,男人死了,他并不关心。生来他便不知道,那两个人,是怎样选择了失败的爱情并不假思索地生下自己。

离开呼市的时候,他送我。

临行,他说,其实你与我一样,说来探亲,是以目的为借口,你也活的虚无,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或者,是为懵懂的希望,或者,是为一双眼睛,如今你回家去,应是无奈。

他的语言与眼神我无法回避,我点点头,然后驰回北京,与父母团聚。

我不停地回味雨辰的话,我的旅行,是否也和他一样,只是心灵的放逐,并不存在实际意义。

母亲唠叨我的学习,我没有反驳,知道回家一次不易,也不过是聆听的时间与精力,我交付得起,父亲则关注我的人际关系,不希望我做官,却希望我领导别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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