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她一记耳光!
她还了他一记耳光!
他所有的成长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肢体冲突,现在的职业更是强调有理走遍天下、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他这是怎么了?
“烨,”身边多了个身影,他转过头,许沐歌秀眉紧蹙,眼中满溢着心碎的责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
他没有说话,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小涛只是个孩子,耍个小脾气,口无遮拦的说几句气话,你为什么不能包容她一点?以前,你从来不会说重话,更不可能动手打人,你这是怎么了?”
嘴角微弯,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你觉得从前我很好吗?”
“烨!”她脸色微微发白,流露出一丝感伤。
“好又怎样,结果我得到了什么?”
“可不可以别再谈论这件事,我已经得到了报应,这还不够吗?可是你现在很好呀。为什么不珍惜呢?外面风雪那么大,她连包包都没拿,你不担心吗?”
“我们夫妻之间怎么相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们是因为你而发生争执。呵,你没这么大的影响力!”他神情激昂地一挥手,调头往餐厅走去。
“烨,别做让你后悔的事。如果小涛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你能心安理得地坐在这?”她仰起头,深呼吸,然后幽幽地吐出一口长气,“我做错了事,要付出代价。你没有,你应该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这是我的真心话。”
他身子摇晃了一下,回过头,俊容好似痉挛,痛楚地挤在一起,“要我向你道声谢谢吗?”
她苦涩地一笑,“不要这样刺人,烨,这不是你的风格。要说谢谢的人是我,昨晚那束花很美,我将它插在我的床头,早晨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对我都能这么宽容,为何要和小涛计较呢?”
华烨无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她仍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只见华烨穿着大衣,手里拎着陶涛的包包,从餐厅急匆匆地出来。
她等着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这才往餐厅方向走去。
一缕烟雾从廊柱后面飘来,“你脑袋没进水吧!干吗提醒他,让他看看这就是他娶的老婆有多上不了台面。”经艺板着个脸,挑挑眉,狠狠吸了一大口烟。
她笑笑,吐出一个字,“笨!”
“什么意思?”
“女人,还是要有一些美德,该深明大义时深明大义,该善良时善良,该大度时大度。那个丫头疯疯颠颠地跑出去,给车撞了或冻残了,结局对谁有利?”
经艺瞪大眼,“天,我真没想那么远。也是,那丫头遇到不测,你更没机会了。华烨那性格。啊烟燃到了尽头,她没察觉,慌地一松,烟头落在地毯上,很快就烫出了一个黑点。
“我现在也没机会,所以……”一步都不能走错呀!
许沐歌盯着地毯上的黑点,“不过,今晚到是有点意外的收获。”她向经艺微微一笑,“我们快进去吧,不然张弘又不高兴了。”
“不高兴的人是我,子桓走了。”经艺气恨恨地咬了咬牙,该死的臭丫头!
“你还是死心吧,萧子桓不是你的那盘菜。”
“为什么?”
“因为他心里面没你。你要是千方百计把他诱上床,我告诉你,怕是你以后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萧子桓那种玩摇滚的浪子,是在花丛中滚过的。这种男人肯与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这个女人对他而言,肯定是与众不同。你有自信能胜过她吗?”
经艺给她说得张口结舌,“我自身条件不比他差。我爸爸……还是他爸的上级呢!”
许沐歌叹息,白了她一眼,“要是他真为这个喜欢上你,怕是你也瞧不起他了吧!你真是无可救药。”
经艺无助地眨眨眼,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对她而言,男人真的是太复杂的生物。
雪,太大了,一片片真的有如鹅手一般,随着寒风。肆打着已经冻得麻木的脸颊。陶涛拭去睫毛上的雪花,努力睁大眼,发觉自己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身边慢慢行驶的汽车被雪花盖住了车身,看不出哪辆是出租车。她也没费心地停下脚步等待,她一直在走,漫无目的在走。
分明是自小到大生活的城市,每条街,每条巷,都应该很熟悉。现在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感觉象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却不感到恐慌。
再狂的风,也会有消逝的一刻。再厚的雪,也有消融的一天。
今夜不管怎么难熬,明天还是会来到。
体力已经透支了,脚又冷又麻,没有什么知觉。她倚在一个唇膏的广告牌前喘喘气,此刻,是不能回家的。这个家有她目前与华烨合住的家,也包括她以前和爸妈一起居住的家。她宁可就这样在街头流浪,也不想面对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
但这漫天飞雪,流浪好象不太可行。也许找个酒店住一晚,她习惯地去摸包,哦。包包没带出来,口袋里应该有打车去会所时找的一把零钱,当时心乱,没放进钱包,全塞外衣的口袋中,应该有几十块,能干吗呢?
雪花中,一盏特别明亮的灯牌让她的眼眸闪了闪。她闭了闭眼,吁了口气。
厚重的玻璃门上凝结着密密的水珠,站在门口,就能感觉温暖的气体从里面漫了出来。她拉开门。门里还有一道棉帘,掀开走进去。暖流如潮水从头到脚地将她淹没,她跺跺脚,地板上落下一层雪花。
柜台前一个微胖的女子漫不经心抬起眼,说道:“普浴十块,桑拿五十。”
冻僵的手一时不能伸展,花了好长时间,她才掏出口袋里的钱,递给胖女人,“全给你,让我呆到明天早晨。”
女人扫了眼皱乱的钞票,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然后点了下头,“行,你可以洗普浴,也可以去蒸桑拿。”
她选择了蒸桑拿。浴室店面不算起眼,浴室的条件到不错,客人也很多。眼前,尽是些身材肥胖的人,仿佛都一个面孔,辨认不出谁。
她在角落坐下,目光呆滞。
“瘦成一根筷子,也跑这来凑热闹。”一个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里暖和。”她隔着浴巾摸摸自己,胁骨一根一根清晰如琴键,好象是比去年瘦了。
“要说冬天,还是我们这体型耐寒。”雾气中,另一个女人接话道。
哑哑的声音哼了声,“耐寒又怎样,男人还是喜欢瘦成排骨的小妖精,抱起来也不嫌咯手。”
“乍了,你男人又出去偷吃了?”
“哼,狗改不了吃屎。昨天我跟了他一天,终于把他们捉奸在床。我上前一把揪住那小妖精的头发,狠狠扇了她几个耳光。我男人屁都没敢放一下,光着身子跪在我面前直求饶,瞟都不瞟小妖精一眼,向我发誓下次再也不敢了。”哑哑声音的女人的口气听着很是骄傲。
“你给他生了那么优秀的儿子。他当然不敢啦!不过呢,哪个男人不偷腥,他们也就在外面玩玩,要是你让他们娶小狐狸,他们又不愿意了。做老婆,还是咱们这良家妇女。”
“哈哈!”众女人放声大笑。
“你嫁人了吗?”哑哑的声音扭过头,看向陶涛。
极寒到极暖,一闷一蒸,陶涛只觉得四肢发软,头晕目眩。“我要出去透口气。”她防止自己晕堂,忙起身向外走去。或许这一动作太猛,导致大脑缺血,整个人竟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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