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台的女孩大部分高挑、白皙,对于陌生人的搭讪,一般会礼貌地回应,聊到兴头上,索求电话号码,她们也不会让你很难堪。
左修然在酒吧消磨长夜时,也认识了几个青台女子,不过貌似开放的她们骨子里却很传统,连续见过两次后,她们就会象街道派出所的片警,恨不得把你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这些左修然可以随意编几句应付,听完,她们会嗲嗲地问: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最特别的?你真的爱我吗?你能保证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吗?
左修然头上一群乌鸦嘎嘎叫着飞过,他觉得青台这个城市还是小了,和北京差距太大。熟男、熟女,在寒冷的冬夜,一块分享一杯美酒,再分享彼此身体的温暖,是件多么美好的事,为什么一下子就要扯得那么深那么远呢?
他不想让简单的事变得复杂化,所以大周末的他宁可选择在家看d睡觉。
明明昨晚睡得不晚,早晨还是起不来,闹钟响过三次,他不情愿地睁开眼。天放晴了,朝阳映着白雪,光线明艳得令人本能地眯起眼。
他翻身起床,迷迷糊糊摸进浴间。
站在莲蓬头下,热水哗哗地打在身上,蒸腾的水汽弥漫四周,他惬意地闭上眼睛,想着这周的日程安排……生产线的基础设备已经完成,要调试、检验,然后继续培训人员,准备安装主设备,这是整个工程的核心,一点不能马虎,培训材料陶涛应该整理出来了吧!
他倏地睁开眼,那个笨女人车技那么烂,开车时特别爱走神,外面天寒地冻的,能安全到达公司吗?要是出了岔,会影响他的培训。
他匆匆忙忙把澡洗完,擦了身子,也没穿浴袍,直接开衣柜拿衬衫,一边腾出手拨手机。
电话一通,只听到一个大大的喷嚏,接着,鼻涕**的声音,“左老师,早!”鼻音很重。
左修然撇了下嘴。总算记得把他地号给存进手机了。“你人在哪?”
“在等公车,今天车来得有点晚。”
“听海阁附近地站台?”
“嗯。有事吗。左老师?如果你问培训材料。我周五下班时就从文印室取回来装订好了。放在资料柜里,钥匙在我桌上的笔架上……左老师?”陶涛盯着“嘟嘟”直响地手机。眨眨眼。怎么挂了?
华烨今天九点要开庭。早晨七点就去事务所了。她那时还没起床。
昨晚回到家都十一点多了,洗洗上床,头又沉又重,却没有睡意,克制的不让自己多想,到了凑晨才迷糊地闭上眼。醒来后,感觉象辛苦奔波了一夜,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过,这个周休过得确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没收拾屋子,没做早饭,洗了把脸就下楼。冷风一吹,皮肤干绷得难受,才想起连护肤水也没涂。
她对自已的车技有自知之明,老老实实地到站台等公交。穿过小区时,看到几个象她一样走路的人,摔得四脚朝地,身上沾满雪泥、草屑,很是狼狈。她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到达站台时,后面出了一身的汗。
公交还没来,陶涛看看时间,眉头慢慢蹙起。
一辆银灰色的本田缓缓地在马路对面停下来,车窗滑下,她看到左修然冲她招着手,她惊喜地跑过去。
“左老师,这么巧!”她拉开车门坐上去,搓着冻僵的十指。
左修然看着她,没说话。
陶涛愣了下,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我……起晚了,忘了化妆……”
“这次不是我的错吧?”他把车窗关实,发动车。
什么女人,都有夫之妇了,还清淡得象个女学生。阳光从车窗斜射进来,抚过她光洁的脸宠,粉嫩的肌肤上好象每个毛孔都是透明的。
“不是,不是,周一综合症,缓不过来,唉,如果能上两天班,放五天假该有多好。”她半是感叹半是抱怨。
“依你老公的实力,全年大休都可以呀!”嘴角微弯,说是玩笑,听着却有几份嘲讽。
陶涛干干地笑了笑,不想一大早就和左修然斗嘴,何况还蹭人家的车呢!
“吃早饭了吗?”他抿抿干躁的嘴唇,匆忙出来,水都没喝一口。
陶涛正要接话,手机响了,看看屏幕,她额头显出三条斜线。
“干吗?”
左修然被她戛然尖锐的音量一惊。
“嘿嘿,小美女,早啊!今天天气不错哦!”电话那端,陶江海呵呵地赔着笑。
“你打错号码了吧,我们认识吗?”陶涛嘟着个脸,双目如炬,愤怒地瞪大眼。
“对不起,小美女,别生气,爸爸保证下次再不乱喝酒。”
“不,你喝,纵情地喝,喝完,把车撞得稀巴烂,然后你的钱、房子就全成了我的,我呢,依你的名义,把它们全部捐给慈善机构,然后带着妈妈沿街乞讨,这下子,你应该很满意吧!你现在哪来闲功夫和我讲话,快去赚钱,快去应酬,你赚得多我捐得多。嗯?”
一口气轰完,不等陶江海答话,“啪”地合上手机,接着直接关机,胸口紧促地起伏着。
真是气疯了,以为这样子道个歉就息事宁人?保证,保证,都保证多少次了,哪次做到?
她气恼得扭过头,看到左修然嘴角噙着一丝坏笑。
“我……我爸爸,他酒后驾车……”小脸哗地红如熟透的番茄。
“他很疼你?”不然敢这么训得理直气壮。
“呵,是,他很宝贝我,我是他的独生女。左老师也是独生子吗?”
“我?”左修然摇摇头,“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同父异母,一个同母异父。”
陶涛嘴张成o型,左修然看上去不比她大几岁,他们这一代,象这样的家庭好象很少。
“听着很拗口?还好吧,在国外这种情况很常见。不过,我可不敢象你这样和我爸爸说话。别的人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我呢,是可以喘上几口的,但不能发出声音。”
“这么严厉?”陶涛笑了,心想着左修然一定象他妈妈,在他这张俊美非凡的面家用上很难找到“严厉”这两个字的。他平时板着脸时,是另一种成稳的俊朗,给人尊贵感,却令人信任。
“嗯嗯。”
“你姐姐们怕他吗?”
“有一个出嫁了,和老公住在广州,另一个……想吃泡面吗?”左修然朝右呶了下嘴。
陶涛转过身,看到是家小超市,“买了带到公司吃?”泡面味道重,一揭开,香飘十里,不会影响腾跃公司的形像。
“不。”左修然把车停下,“时间不多了,快!”
他抢先下车,冲进超市,从货架上取下两个杯面,飞撕开盒盖,“麻烦给我们一点热水。”他向收银小姐露出招牌式的微笑。
收银小姐脸一红,指指墙角的饮水机。
陶涛拆杯面的包装,手忙脚乱地撕开调料包往里面挤,又轻又碎的脱水蔬菜跳进碗里,发出一阵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你去倒水,我来结账。”左修然说道。
“我有零钱的。”陶涛低头取钱包。
“省着沿街乞讨时买杯水喝吧!”左修然挤挤眼。
陶涛轻笑出声。
热水倒进来,整个面杯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左修然递给她一张纸巾垫在手上,然后把面放上来,“烫吗?”
“还好。”
“行,那上车。”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碗泡面上了车。她把折叠着的一次性叉子轻轻掰直递给他。
“真好吃!”左修然大口地吸了一口面,幸福地闭上眼。
小叉子很软,水不太烫,泡面半生不熟,嚼起来有点费力,陶涛却觉得很开心。
“好了没有?”左修然吃得快,不一会,一杯面就已见底。
她匆忙喝了一大口汤,盖上纸盖,“给我,我去扔。”
“外面很冷,我去。哇,车里的味道真重,一会去停车场得把车窗开着。”他拿过她手中的纸杯,连同她擦嘴的纸巾。
陶涛看着左修然,感觉此刻象有一颗糖扔进咖啡杯,杯里面的水面波动之后渐渐平稳,甜味慢慢溶解进来。
左老师,虽然很花心,其实人还不错。
两人还是迟到了。
从停车场出来,电梯口已经看不到别的人了。
“没事,就当我们出外勤,我会解释。”左修然拍拍陶涛的肩。
陶涛笑笑,吃得太饱,一不小心,打了个饱嗝。
“都是海鲜面的味道。”左修然挥着手大笑。
“海鲜面是你吃的,我吃的是香菇味。”
“闻着都差不多。”他凑近她,嗅嗅鼻子。
“干吗,干吗……”陶涛笑着退让,撞到了从后面经过的一行人,“对不起……曾总……”
曾智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身边的秘书和几位副总同样一脸冷漠。
“早啊,曾总,巡查办公室吗?”腾跃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周一老总们都会走访各个部门,这个规矩看来也沿袭到青台了。
“早!”曾智华淡淡点了个头,眼睛瞟了下陶涛,越过两人,走向下个部门。
陶涛俏皮地冲左修然吐了下舌,左修然摸摸她的头,两人相视而笑。
“收拾下,我们先去车间。”进了办公室,左修然说。
“左老师,总公司有个视频会议,谢经理要你一同参加。”龙啸从外面跑进来,拉了左修然就走。
“我先去车间吗?”陶涛追上去问。
没听到左修然的回答,却听到桌上的座机响了。
“你好,技术部!”陶涛拿起话筒。
“陶小姐,曾总让你到他办公室来一下。”曾智华秘书不带任何感彩地通知陶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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