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剑撑着伞,远远的看着傍晚昏暗的天幕下孤零零耸立的刑柱。刑柱上的尤子翮奄奄一息,原来白色的蓝申东方将军战袍已经成了暗红色和灰色。凌剑不敢再走近看。两天前他就看到尤子翮胸口上的鞭伤已经深可见骨。他也不禁为卡路的狠心而唏嘘,心中不由得感叹,卡路再也不是那个整天挂着灿烂笑容的善良的少年将军了。
“凌剑,别看了!”不知何时卡路已经走到他身后。凌剑转过身时卡路已经匆匆走开。凌剑快步追上他,几近哭腔的请求道:“将军,您不要折磨他了。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吧!!”
卡路不语,突然扔开手中的伞,脱掉上衣。他健壮的背部暴露在雨里,那上面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其中最明显的是左肩上兰列斯留下的贯穿伤,还有就是尤子翮留下的一条由右肩至左腰的长长的剑伤。
凌剑突然语塞,卡路却开口了:“我们身上都有因他而来的伤。还有,你忘记沙蕾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你忘记弗雷将军是怎么死的吗?你忘记了因他的叛乱而死在威斯达和卡纳斯的几万弟兄吗?还有柳炎……还有我们差一点就崩溃的整个皓甲军!!
凌剑叹息,尤子翮是这样不可饶恕啊!
“我们明天就出发了,你要在这之前把心情收拾好。你也不小了,也该是看惯生死的人。”卡路穿上衣服,拍拍凌剑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来看尤子翮。
凌剑失意的低下头,正要和卡路走开。突然,几个士兵吵吵嚷嚷的拖这一个女人进来。卡路和凌剑都认出来了,那人正是塞娣西林。
“怎么回事?”卡路走过去。士兵们立刻汇报:“在城门那里见她鬼鬼祟祟的,就把她抓住了。有人认识她。”
……
许多事情不用问都知道,卡路对她说:“幸会,塞娣西林小姐。”
“将军,这都怪我。您放了子翮吧,您放了他吧,他都是听我的……”拖拉她的士兵甩手,塞娣西林滚倒在积水的地上,泣不成声。本来她留在王都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在得知尤子翮被俘后才急急忙忙赶来。
尤子翮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但是竭尽全力也只能微微发出一点悲哀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子翮!”她哭泣,可是这完全打动不了卡路。她跪到卡路面前祈求道:“将军您放过子翮吧。”
卡路不理会,也不说什么,转身走开。身后塞娣西林凄厉的大喊:“将军您该理解啊。子翮为我做的这些就如您为佐奈做的一样。”
卡路突然回过头来,愤恨的说:“闭嘴,你也配说佐奈的名字吗?”接着他对一旁的士兵命令道:“处决她!”言毕转身离去,再也不理会身后的哭喊声。
……
议政楼的走廊上,卡路端着一杯热茶看向已渐渐暗下的天幕,远处的牢房已经隐入夜色中。细雨下,为第二天出征而忙碌的皓甲军人冒雨前行。有狱卒跑过来,报告塞娣西林在尤子翮面前被处死后,尤子翮咬舌自尽的消息。
“好的,我知道了。”卡路淡淡的一句话宣告了尤子翮生命的落幕。
正在城外查看出征准备情况的凌剑晚些许知道了这个消息。他避开士兵将领们的视线,躲到黑夜里,眼泪伴随着细雨流下来。按理说尤子翮是那样一个大逆不道的恶魔,他却还为何为他伤心呢。凌剑自己都不理解。
……
“你身上的确有许多值得交换的东西……”
兰列斯想到那夜索妮娅的话。
“例如你的王国,你的灵魂,你的生命……”
“我的生命……我的生命……”兰列斯心里来来回回念着这几个字。突然马车停下来,卡尔在车外禀报:“陛下,我们到了。”
……
这里是里斯特丽行宫50里的地方,是蓝申北军的大营。国王一行到达时已经天黑,营地里灯火通明,北军在营的大大小小的将领和仪仗兵整齐的排在营门两旁。不愧是蓝申最强的军队,有雷霆万顷之势。
兰列斯走下马车,以北方将军亚瑟为首的北军士兵立刻一齐单膝跪地行礼。场面之大,令大地也突然一震。
兰列斯走上前去扶起亚瑟。亚瑟二十三四岁,金发碧眼,生得高大魁梧,因为长期征战,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他从南军的一名普通士兵升到现在的一方大将花了八年,立了二十五次军功。他的成就完全是用命换来的,在他原来的南军中他是英雄式的人物,只要他指挥的战斗士兵都特别的英勇;只要他镇守的城池从来没有被攻陷过。他本身就是士兵们的信心。
看过北军大营的情况并与亚瑟了解了斯特丽的布防后,兰列斯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亚瑟是值得信任的良将。他决定将防守斯特丽区域的战术安排完全交给亚瑟,不再过问。并决定第二天就返程回王宫。当听到国王对他的信任时,亚瑟刻板的脸上有了不相宜的羞怯。
“陛下……”他一下子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用再说什么,亚瑟将军,我相信你!”听到国王这句话亚瑟热泪盈眶,他突然又单膝跪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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