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傍晚,空气中浮动一股*,让人心绪不安,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烦闷,便独自一人,背着书包,走出校园,想要到街头走走。
奔波流转的街头,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我,我也只是飘飘摇摇轻轻路过,不经意地与许多人的面容、目光甚至心灵的交流错过。可是,心里总是、总是想要想起些什么……

不经意地从一个老妇的菜摊前经过,却突然听到一个怯怯地声音:“小姐,带几个苦瓜回去吧,清凉败火,今年的头一茬。”我心头一震,停下,看着老妇,老妇一面用企盼的目光看着我,一面伸手从一堆绿莹莹的东西里往外挑着什么,啊,那竟是一堆苦瓜,那挑选苦瓜的竟是一只苍老、满是皱纹的褐色的手,苦瓜、手、老妇,一瞬时,我想起了什么,便强忍住满眼的泪水,谢过老妇,匆匆离去。

苦瓜、手、老妇、夏天,如此熟悉,如此亲切。是了,一定是奶奶,是奶奶在想我了。

于是;在风吹发丝,天渐黄昏的街头,我想起了奶奶。

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我便被送到乡下,在奶奶身边呆了几年,难泯的情感呀就是在难泯的童年中发芽。别的都已记忆模糊,唯有那双满是灰色皱纹的***手,让我永生难忘。奶奶就是用这双粗糙的手给我缝了一件又一件娃娃穿的棉衣棉裤。昏黄的电灯下,我躺在床角,奶奶就着灯光一针一线细细的缝,密密地缝,把一块块起着红色碎花的棉布连成一件件我的衣服,而我,只默默地看着,看到粗糙而灵巧的手,在灯下翻飞……

后来,我该回城了,奶奶却不愿与我同去。她说:“城里屋太小,你们上班的上班,上的上学,我一个人在家也闲,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还是这老园子我住着舒服。”***园子可真好,养着一大群下蛋的母鸡,又种着几畦西红柿和黄瓜,未了还要在篱笆边种上几株苦瓜,天慢慢地热起来了,苦瓜也慢慢地长起来了。终于,到了苦瓜成熟的季节了,也到了我放暑假的季节了。于是,那清静肥美的老园子里又多了一个不爱喧闹的我。

早晨,我要和奶奶一起给鸡喂食,给蔬菜浇水,你不知道,蔬菜喝水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尤其是那株苦瓜,本来,经过一个晚上露水的经打,它们已经温温润润了,可是还是那么贪婪,一桶水才浇下就会很快喝干,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那吸足了水分的苦瓜就会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一抹油一般的光彩。

晚上,我可以兴致**地到鸡窝里捡鸡蛋,到菜架上摘菜。“奶奶,有6个鸡蛋,还是热的。”“奶奶,摘黄瓜还是苦瓜?”每当这时,奶奶都会含笑看着我,直到一脸的皱纹笑成一朵花。啊!奶奶炒的苦瓜是多么好吃呀!远远望去就象一盘不小心打碎的玉石。细细的看,它们一片片又匀称又苗条,乖乖的趴在盘子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在夜暮快要降临的时刻,苦瓜的香味和农村的土香味以及谁家烧饭的木灰柴禾味便混在一起,轻轻飘开,荡漾在整个老园子的上空。偶尔,奶奶也会留下几根大大的苦瓜,让它一直长,长够了,长成了红色,奶奶就把它摘下,挑出里面的瓤给我吃,瓤有点甜丝丝的味道,放在嘴里,慢慢地*,慢慢地品,慢慢地,一个夏天的傍晚就在这甜丝丝的味道中溜过。

后来,我慢慢地长大,功课也越来越多,再也没有时间和儿时的闲情逸致到奶奶家久住。只是每次回去时总能看见奶奶眼中那份惊喜、那份欢快,每次离开时又总能看出奶奶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忧伤与企盼。我依旧在忙我自己的事,走我自己的路,再后来,终于考上了大学离家千里,到了北京的一所学校读书,学校的生活充实而有趣,忙碌而新鲜,正是我所希望的生活,然而乡愁却一天天的浓起来,常常地想起家,想起我和***老园子,想起我们园中的苦瓜。

后来,在一个初夏的晚上——那是苦瓜刚刚开花的季节,奶奶“老去”,像每一个走到她这个年龄的老人一样,平静地“老去”,家人都说,那是一个月色如银的晚上。那晚,我正在千里之外的北京——读书。自然法则、自然法则,是不是无论怎样都不能背叛你。

我无话可说。

黑暗里有泪珠滑落。

后来,又去过那老园子,一切依旧,只是人已不再,竟真的应了那句“物是人非”了。老园子真的是老了,它累了,它也该歇一歇了,它再没有精力去捧出那绿肥红瘦的夏天了。大概是久已无人到这里来了吧,窗台上,锅灶上都蒙了一层灰,西红柿和黄瓜已被杂草淹没,地上长满了星星草,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猛回头,看见篱笆上还趴着一株苦瓜,竟然还结出几只瘦小的苦瓜。他们在风里轻轻摇荡。

刹那间,我泪如泉涌。

此刻,我只想自己能够常常做梦,老园子,苦瓜,你们可愿到我的梦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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