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女孩说话,二瘸就三分掩饰七分讨好地说:“还是三盒小型别针?”
女孩点点头,二瘸平静下来,心花就悄悄怒放了。这两天他把别针统统从货架上撤到仓储间,又花钱在仓储间装了一面大镜子,等的就是这一刻。
二瘸说:“请稍等,我到里边拿。”二瘸转身向里走,尽量把身子摇摆的幅度控制到最小。
仓储间是用货架隔成的,二瘸实验过了,通过货架的缝隙和网眼,换着角度可以从大镜子里看到外面顾客的全貌。
二瘸走进仓储间,像被粘住了一样站在大镜子旁,拿货的事已丢到脑后。
二瘸的眼光水一样荡漾在镜面上,也就荡漾在女孩的薄唇上、脸颊上、*上……
这个办法真好,真是太好了。二瘸直为自己的发明激动,一个劲搓手,如果不是瘸,说不定他会下意识地跳起来。
二瘸这样做并没有恶意也没有邪念,他只是太喜欢女孩了,想与她进一步发展,而女孩胆小而羞怯,总好微低着头、目光躲躲闪闪地站在柜台前,样子拘谨而小心,忧伤而无助,像一块易碎的玻璃,任凭他积累了多少对付女孩子的经验和方法,这次都感觉无从下手,又不甘让女孩来去匆匆,就想了这么个方法。
二瘸留意过了,女孩总是向东三巷里走。东三巷都是破房子,从农村来的流动赁户多。二瘸判断,女孩也一定来自农村,来自一个严重缺钱的家庭。二瘸从第一次见到女孩,女孩的穿着就都很旧,肥肥大大地套在身上,一看就是别人不穿的旧衣服。女孩的鞋子也很寒酸,小脚指头处都毛茸茸的要起洞了。在这个小城里,二瘸还从没看见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穿得这样寒酸。
二瘸是生意人,二瘸是实际的。二瘸分析过了,对于这样家庭的女孩,他应该是有机会有希望的,试想生活中谁能离开钱呢?虽然他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路一摇一摆的,但这两间杂货店不是谁想开就能开的,这是一种实力的表现,城里的女孩也许不放在眼里,但对于农村来的,尤其住在东三巷的,谁敢说不是一种诱惑?
无意中,二瘸还听侄子说,女孩曾在他们学校门口卖过风车,二瘸就让侄子买来一个,他仔细看了,上面的别针都是从他这里买走的。他曾不下百次地猜测,女孩三两天就来买一次别针到底干什么用,却从没想到过是做风车。
十六七岁还是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年龄,她却要风里雨里去卖风车。风车才卖五毛钱一个,即使一天到晚卖个不停,又能赚几个钱?想起这些,二瘸心里就酸溜溜的,就会涌起一腔柔情,就光想疼她、爱她、呵护她,给她无限关爱和温暖;就想马上让她坐在店里当老板娘,让她穿得新鲜吃得香全,让她跟着他享清福……
镜子里的女孩显得俊了些,脸却越发苍白了,苍白得让二瘸心疼。二瘸真想捧过那张小脸,好好亲吻一番,二瘸甚至下意识地抬了抬手。也就在这时,二瘸忽然从镜子里看见女孩轻移了脚步,闪身走到柜台里边,迅速把手伸向点心箱,拿了两块奶油蛋糕放在大大的上衣口袋里,之后,向里边瞟了一眼,又迅速站成原来的姿势。
二瘸一下子呆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使劲揉了揉眼,发现摆好的点心有一排果然有了个小小的缺口,而女孩的衣服,虽然肥大,还是能看出口袋的鼓胀……
二瘸像冷不防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他本就站不稳的身子,更加厉害地晃荡了一下,拐杖也差点“咣当”一声滑落在地。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猝不及防,二瘸方寸大乱。
二瘸好一会儿没敢正视镜子,等他从新抬起头来,女孩因紧张而变红的脸已恢复了常态,还是那样苍白,苍白得令人心疼。二瘸心里一阵风起云涌。他还从没经历过这种事,从没有过这种感受,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孩好象不安地向里瞅了瞅,一定是他在里边呆得太久了,引起了她的警觉。但接下来,女孩仍就微低着头,和平常一样,带着几分拘谨、胆怯、忧伤和无助。这样的女孩怎么会偷东西呢?看她那样只配被别人偷,一定是自己恍惚了,在做梦,自己在女孩子面前常常恍惚,何况这是第一次从镜子里偷看女孩!
——两块点心算什么,不就是两块点心么?她不拿,自己还想送她呢,拿了就拿了吧,又不值钱,以前那些厚脸皮女孩、利用自己*女性的心理来占便宜的女孩,在这里吃的、喝的还少吗?她们还常常趁自己高兴,拿了东西就走,从不给钱。这次,也算让她们诓了……
二瘸不停地劝慰自己,慢慢就平静了许多,他想自己该出去了,不能呆得太久,就算什么也没发生吧,毕竟自己还是喜欢她的。
二瘸打了个嗓,开始一歪一歪地从里边向外走,拐棍沉重地捣在地上。
二瘸故意不去看女孩的脸,尽量让自己平静,尽量显得什么事都没发生地把别针递到女孩手里,但他还是敏锐地感到女孩向他投来的一瞥,惊恐的一瞥,然后女孩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定是后悔了,害怕了,她一定是一时糊涂才这么做的。看着女孩匆匆的脚步和渐渐远去的背影,二瘸对自己说。
女孩终于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二瘸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却控制不住地向点心架扫去,他又看见了点心箱里的缺口,他的心咚地一跳,然后痛苦地闭上眼睛。
二瘸极力驱使自己忘掉这件事,忘掉女孩这种不光彩的行为,把它当作一个梦。但是不行,他越想忘掉越忘不掉,那个闪进柜台的身影、伸进点心的小手,会更加强烈地折磨着他刺激着他。
她怎么会偷窃呢?她怎么会是这种人呢?不管事大事小,不管东西多少,这毕竟是一种可恶的见不得人的行为。二瘸觉得自己深深地受到了打击,受到了伤害,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嘲讽,比那些诓了他东西就走的女孩更让他痛心。
二瘸承认,一直以来他以杂货店为根据地没少追了女孩子。有一段时间简直达到了疯狂的程度,看见来买东西的女孩就光想讨好巴结,就光想和人家亲近,甚至还大胆地唱:“妹妹你像一阵春风吹过,打开了我的爱情锁。”以至不少人都说他“见了女孩像苍蝇见了血”。但他自己清楚,那都是一种*现象在作怪,都是盲目的大胆的看不见希望的瞎折腾,是一种饥不择食的表现,而事实上,他也并不觉得那些女孩有多好,多适合他,可他是一个二十九岁的瘸光棍,他有一种危机感,他太渴望雨露和阳光了,他不得不给自己制造一个又一个希望,哪怕是泡沫式的。
但这次不同,这次他是真正被触动了,觉得女孩好,从心里爱怜她。他还记得女孩第一次来店里的情景:那正是一天的淡季,没一点生意,他正看一部电视连续剧,女孩像风一样轻飘飘地来到柜台前,掏出一个一元的硬币说:“买三盒小型别针。”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他不得不调小了电视音量,再问一遍,女孩就有些不好意思,做错事般红了脸。他还没见过如此腼腆怕羞的女孩呢,那一刻,他的心怦然一动。接下来,女孩的那种柔弱和苍白、忧伤和无助让他心生爱怜,让他光想疼爱她、呵护她,光想把积蓄了二十九年的柔情释放在她身上。
二瘸几乎没心思做生意了。女孩身上的这个污点,让他心痛。后来他又劝自己不要太计较,谁身上没缺点呢?何况她还是个孩子,比自己小十几岁呢,还没有足够的自控力,她一定是太饿了,脑子一热才做了这等傻事的。她那么辛苦,晚上长时间地做风车,白天不停地在大街上转来转去地卖……想到这里,二瘸又开始责备自己:我真傻,我喜欢她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没主动去关心她、帮助她呢?有时甚至不敢和她说一句话,自己这是怎么了?咋就恁傻呢?以前的大胆、猛劲、疯劲跑到哪里去了?以前可是常常向喜欢的女孩主动送东西的,自己早就分析着她困难,怎么就没想着去给予?二瘸终于打算原谅女孩了,他立刻轻松了许多,又开始像以往一样等待着女孩的出现。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又是女孩该买别针的日子,女孩在二瘸的等待中如期出现。面对女孩,二瘸的心又剧烈地跳起来,像健康的心脏误按了一个助动器,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两块蛋糕的事,内心深处他还是在乎的,他一时表现得很不自然。
二瘸做了几次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尽量像往常一样问:“买别针?还是三盒?”甚至还故意多说了两句。
二瘸走到里边,仍像第一次一样眼直直地盯着大镜子,但再没心思用欣赏的眼光看她,潜意识里他在等待着那种事的发生,又害怕着那种事的发生,他很紧张,他在验证着自己的推测与判断。
令他伤心令他害怕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女孩又轻移了脚步,闪身*柜台,迅速把手伸向一层货架……
女孩这次拿的是一袋“金锣王”香肠。
女孩抬起手的那一瞬间,二瘸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出去,抓住她拿脏物的手,用自己的不锈钢拐棍使劲打她,以前他就这样惩罚过孬六。但二瘸只是身子很厉害地晃荡了一下,脚却像焊在地上一样。他还是很矛盾很犹豫,他还是觉得这事来得太突然,他还没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他仍就不知该怎样处理。也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他仍是喜欢她的,舍不得她的,他很矛盾,他打心眼里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二瘸停了好长时间才从里边出来,他还是尽量装得很平静,尽量装得什么也没发生,他命令自己必须冷静,必须想个稳妥办法后再做决定。
她还小,他不能由于一时*让她越滑越远,甚至毁掉她的一生,他想挽救她。他忽然想起他自己:虽然瘸,从小却没以一个弱者出现过,没受过谁的欺辱,相反,因为瘸,家里人都像亏欠了他、多对不起他,处处宠着他惯着他,做了坏事也包庇他,尤其哥哥,一直是他的保护神,有时在学校明明是他先找事,打了人家,等人家想还时,哥哥却恶神般站出来,卡着腰,很凶地说:“你敢欺负我弟弟?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让你也瘸着走。”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一种恶习,常常是大错没有小错不断。记得有一次在厕所里,他故意尿湿了同学的裤角,同学拉着他去找老师,老师却说:“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他一向是个好孩子,很懂事的,怎么会做这等事情?”又摸着他的头说:“你是个好孩子对不对?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也就是那次,他一下子顿悟了。是老师挽救了他,不然,还不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
二瘸把别针递过去的时候,偷偷瞟了一眼女孩的手,那只曾伸向点心、伸向香肠的手是那样瘦,瘦得皮包骨头,根根血管都清晰可辨,二瘸的心就一软。女孩在接别针时,手好象有点发抖,指尖触到他的手心时,也比以前显得更凉,他的心又一软。她一定很紧张很害怕,一定发现自己已经注意她了。这样也好,或许她已经悔改,再也不敢了,就给她一次机会吧。有那么一刻,二瘸甚至还为自己曾闪过的暴力念头而羞愧。
女孩又匆匆转身而去。看着女孩放在柜台上的硬币,二瘸犹犹豫豫,没去拿。
不知从哪天起,二瘸已不再把女孩递给的硬币随便向抽屉里一抛,而是摊在手心里,反反复复*,直到硬币在手心里温热潮润了,他才小心地放进贴身衣袋。慢慢的,他衣袋里这样的硬币多了,走起路来哗啦作响,听着那响声,他脸上常会漾起幸福的笑容。
二瘸喜欢这种声音,觉得它就像女孩的笑声,清清脆脆、悦耳动听,伴奏着他的每一天。但今天,硬币躺在柜台上,好象有点烫,他看来看去,好久都不知如何是好。
接下来,女孩再一次令他伤心地把手伸向巧克力……
二瘸彻底失望了。这就是一个贼,一个伪装得很好的小窃贼,别看她成天显得胆胆怯怯忧伤无助的样子,穿戴又破,其实都是苦肉计,都是蒙蔽人的,事实上,她是个有心计的惯偷,不然怎能连续作案?或许她后边还有一个团伙呢,她一天天出去卖风车,不知在街上偷过多少东西呢,即使她不偷,也一定给同伙做眼线、打掩护……
二瘸忽然又想起一个细节:女孩每次来,都是店里没其他顾客的时候,如果碰巧有顾客,她就在外边徘徘徊徊踌躇不前,单等顾客走了再进来。他原以为她是胆小、怯生、害羞呢,现在才明白,这样做是有目的,看来她一直在打着算盘。
我真傻,我还对她舍不得呢,还对她下不得手呢,还一个劲向好处想她、等着她的醒悟呢,还想挽救她呢……
二瘸痛苦极了,坐在柜台里边抱头不语。
二瘸终于下定决心,要好好治一治这个小女贼,*。恶人还是要用恶来惩治的!
二瘸首先想到的是报警,让片警来收拾她,后来觉得不妥,毕竟没偷大东西、贵东西,这样说给警察,或许他们不信呢,即使信,他们要办的大案要案多着呢,哪有时间管这小毛贼?像孬六那种大的不偷小的连手的货色,警察就没逮过。后来二瘸还想告诉居委会,又觉得居委会的刘大妈讨厌,那老太婆,最好哪壶不开提哪壶,见面就罗嗦他没找上媳妇的事……
二瘸最后决定,由自己来收拾这个小*。*,竟敢偷爷爷的东西!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二瘸反复想了一些办法,但二瘸毕竟是一个二十九岁的瘸光棍,他还没真正亲近过女性、拥抱过女性呢,更没睡过,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得好好利用利用,把她睡了。想到自己终于能睡上一个女人了,二瘸激动得手直哆嗦。
二瘸伪装得很好。二瘸腿瘸心眼不少。二瘸是一个有心计的男人。
为了达到目的,二瘸专门去买了一个微型录像机,录像机虽然贵了点,但他舍得投资,他是生意人,懂得只有投资才有回报,投资越多回报才越大。何况,他得为自己将来的行为开脱,他得为开脱创造条件、做好铺垫。等有一天他把女孩办了,万一闹出事来,他不能让人说他是想媳妇想迷了想疯了,欺辱了女孩、强暴了女孩,他得让人同情他,觉得他是被动的,女孩是咎由自取,是自投罗网,是为了逃脱窃行主动把身子给他的。
二瘸不动声色,他要让女孩再偷上几次,他好利用里边的大镜子录下她的偷窃过程,二瘸觉得大镜子真是没白安,真是个神镜,帮他大忙了。等有了录像,他就什么都有了,二瘸一阵窃喜。
也有时候,二瘸简直心软了。一个十六七的女孩子,沦为窃贼,让人同情让人惋惜让人不忍呢。二瘸甚至会想到她那瘦弱的身子,苍白的小脸,躲躲闪闪的目光,可后来又想,自己争钱也不容易,自己一个因小儿麻痹瘸了的男人,她还偷,她就忍心吗?自己都二十九岁了还没个女人,谁又同情过?以往那些女孩喊声二哥,自己都要搭上一块雪糕什么的,她偷窃能不付出代价?
二瘸开始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他做得严密而小心,滴水不漏。没事的时候,他甚至会把设计好的细节排练排练。例如,最后他怎样从里面迅速而凶猛地扑过来,怎样把女孩堵在柜台里边,怎样拽住女孩的手脖子不放,怎样再让女孩看录像机里的镜头,直到女孩跟他上床……她甚至连女孩怎样反抗都想了想。
录像机里已存了四个镜头,二瘸觉得该是下手的时候了,免得夜长梦多。
决定行动的这天,二瘸早早就开了门,但他没有一点做生意的心思,他甚至推走了几个老顾客。他在心神不定地等待着女孩的到来,他激动着也紧张着。
女孩真的如期到来了。女孩站在柜台外,二瘸习惯地对他说了两句话,还故作亲切地笑了笑,但瘸手心里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二瘸开始一拐一拐地向里间走去,如果不是瘸,他慌乱的步伐一定会泄露他的秘密。
二瘸站在镜子旁,他的腿肚子有点转筋,打着哆嗦,他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强制自己镇静,他做了几次深呼吸。
终于,女孩如他盼望的轻移了脚步,身子正敏捷地向柜台里边闪。二瘸用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告诫自己沉住气,按想好的步骤来。
女孩已经抬起了手,迅速向咖啡货架伸去……
二瘸也轻转了身子,移动了脚步,如箭在弦。
二瘸终于以难以至信的轻捷与速度扑向女孩……
一切比想象的要简单、容易,女孩只“啊”了一声,就呆了,就瘫软在他的脚下“呜呜”哭起来,接着是一连声的请求……
很多排练好的细节都没用上,女孩远没有他想象的狡猾,不仅如此,还像一个遇到饿狼的羔羊,在不停地瑟瑟发抖,这让他很难看很被动也很无措,这样让人看见,一定会误认为是他欺负了她呢,二瘸想。
二瘸有点像一个不合格的导演,面对剧情的突然变化束手无策,挂在脖子上的录像机更似一个多余的可笑的道具。
女孩继续诉说着,请求饶恕。女孩说她是万般无奈才行窃的,她是为了让娘多尝口东西才这样做的,娘快不行了,可娘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连块奶油蛋糕都没吃过,巧克力、咖啡之类都没见过……
女孩说她和娘从农村来,是出来找爹的。爹一开始在城里打工,后来成了一个小工头,做了工头的爹就很少回家了,说忙,有时偶尔回趟家也住不了两天,还和娘吵架,打娘。爹最后一次回家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一开始还给寄点钱回去,后来什么也不寄了,连封信都没有,村里人都骂爹是现代陈世美,都劝娘出来找他,说不能轻饶了他。但娘是一个老实巴脚的家庭妇女,任劳任怨忍辱负重惯了,任凭别人怎么说,她还是默默地种着那二亩地,一心等待着爹的回心转意。娘一根筋地认为,男人年轻时有几个不作的?有几个不荒唐的?到老了,还不是一样浪子回头,还不仍就是她的男人……
如果不是娘有病,查出了乳腺癌,没钱治,娘还会继续在家种那二亩地的,还会继续等爹的。
她和娘在这个城市里还真找到了爹,爹住在一个阔气的小区里,有一个年轻女人,还有了一个会走路的小男孩……
爹一见到她娘俩,惊鄂之余也并没往外轰她们,还领着娘去了医院,办了住院手续,对娘说该手术的手术,不要怕,并叮嘱她好好伺候娘,然后说他得回去安排安排。不想爹一去就不复返了,后来医院催交住院费,才知道爹只交了三天的。她不得不再去找爹,但爹的家里已是人去楼空……
有了这样的打击,娘的病越来越厉害,从家里带来的钱也花光了,娘不得不从医院出来,她不得不靠卖风车来维持娘俩的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杂货店里已围满了人,众人听得唏嘘不止,二瘸也眼泪汪汪的。但也有人不信,说现在假的东西太多了,大街上那些显得可怜巴巴、身手向人索钱的有几个是真的?都是行骗罢了,他们白天当乞丐、装无辜,晚上就换上名牌衣裳向大酒店潇洒……
女孩就说:“不信,你们可以跟我去看看。”
女孩说的果然是真的,她的母亲正痛苦不堪地躺在东三里的一间破房里,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有的开始愤愤不平。二瘸更是感慨,他很动情地对女孩说:“妹子,不怕,大婶的病能治,我会帮你的,这些人都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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