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二胡,便想起这样的一些词语:辛酸、寂寞、哀怨以及流浪、苦楚。二胡,江南的二胡,催生了多少流浪者的心灵。

对于二胡,我一直以为,陈荣利在《流浪的二胡》里对它的定义再恰当不过了:

有一个精灵,漂泊如三春之水,清冷似冬夜之月;有一个精灵,惆怅如初夏细雨,幽怨似深秋桂子;有一个精灵,它注定了永远都在流浪一二胡,江南,流浪的二胡。

二胡之于江南的人们,有着极大的心灵的感应。二胡的旋律,是一种对社会无情的控诉。二胡在它流浪的路途里,风雨的呼唤,坎坷的经历,孤苦的漂泊,并没有使它早早的夭折。而是让它更坚忍的生存,直至扎根于江南的土地,才停止了流浪的脚步。



忧郁的思绪,悲愤伤感的流浪者,他注定成了上帝选中的不幸者一瞎子阿炳。一个生于正逢乱世的街头艺人,一个人们习惯用轻藐的称呼他为瞎子的阿炳。

他手拿一把二胡,肩背一把琵琶的,穿着件破旧的蓝布长衫,有时在闹市,有时在乡村,沿街卖唱。苦难的身世,自幼随父当道士,习音乐,直至双眼失明;坎坷的命运,到处遭人白眼,甚至没有人记起他的名字,却逼使着他用精通的音乐来思考社会和人生,于是一首首充满悲愤和哀怨的曲调从他睿智的大脑中流淌了出来。

阿炳生前为无锡道士,他常慕恋于惠山之泉(被誉为“天下第二泉”)的其月冷泉之境。但失明后的他,生活极尽坎坷,凄凉的遭遇触动了他无奈的心弦,于是注定了《二泉映月》的诞生。他常拉着此曲发泄心中的不平,于凄婉中见悲情,于凄美中见风骨。

余秋雨在《苏东坡突围》中写道,赤壁成全了苏轼,苏轼也成全了赤壁。同样的,当瞎子阿炳选择了二胡,二胡也便成全了他。他们一起流浪,一起寻找着精神的家园。

然而二胡以及瞎子阿炳的流浪,却也注定了是一段不平凡的流浪。没有司马迁“览潇相,泛西湖,历昆仑,周览名山大川,而其襟怀益广”的畅游大江南北的闲情,也没有李白骑鹿走遍天涯的潇洒,有的只是韩愈单人瘦马,形影相吊地走向海边天涯的无奈。他们一路流浪,一路遭受着屈辱,但最终在江南停了下来。



像二胡一样喜欢流浪的还有三毛。倔强的三毛在她青春的岁月里,带着她的梦想和追求,在沙漠中穿行。

当驼铃的声响慢慢消失,三毛已在大漠黄沙中渐行渐远。她注定了要在那个被文明遗落的撒哈拉漠里,留下自己爱的足迹,她教那里的人用筷子,刷牙。她常说撒哈拉很美,但更美的还是那里淳朴的人们。所以无论如何,三毛要留下来坚强的活着。

同样喜欢流浪的我,曾在《生命里的土地》这样写下:“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她)都会得到一块上帝赐予的土地,那块土地不大也不小,不贫瘠也不肥沃。而且上帝总会对着他们说着同样的一句话:‘孩子呀!土地的命运就靠你去改变了。’”那时我想,我会一直留在我的土地里,努力的开垦,拼命的耕耘。但后来一切都变了,姐姐离开了我,爷爷也离开了我,我开始想去流浪,像二胡一样的流浪。

后来读到裘山山《午后的拉萨:邂逅感动》,我开始很向往拉萨。从她的文字里,我知道了在美丽的拉萨还有这样一个感人的故事:1997年,27岁的德国姑娘萨帕瑞娅,兀着拐杖来到拉萨。那时她已失明20余年,但还是怀着梦想来到了梦中的圣地拉萨。在这里她邂逅保罗,后来他们一起创建了*第一所盲童学校,为了开创向往光明的事业而愿留在拉萨终生。

在这样的午后,看着这样的故事就像听到一个神话。我便也向往拉萨,想要一路流浪,直至脚步踏在了拉萨的土地里,便如二胡,还有三毛一样停止了流浪的脚步。在那美丽的大草原里寻找着我的童心,以及失却已久的感动。

就如作家马原,我愿一生为拉萨歌唱:

雪莲在静静地开放

鹰群凉过,格桑拉美

故乡在星光下旋转

草地上奔跑着阳光

青稞粒粒,酥酒飘香

牧羊姑娘叫醒雪山

我寻寻觅觅的故乡

你摇晃的阳光沐浴我的梦想

你是我梦中打马仰望的天堂



其实二胡的流浪是生命的另一种鲜活的姿态。虽然它只是在纤道,乌篷,台门,廊棚,雨巷,石桥,谷场里落脚,没有太多的欢声笑语,没有了养尊处优的高贵,有的只是一把辛酸一把泪的凄凉。但二胡还是走入了江南老百姓的心里,成了他们所喜爱的音乐。

哲人说,其实人生就像游泳,游了一半才知河水的深浅,冷热。前也罢,退也罢,离岸都有一段距离,停下来,只能淹死。是的,二胡在它流浪的路途里,尽管遭尽了冷漠和泪水,但始终没有停止流浪的步伐,而是更顽强的走着,直至到了江南。二胡,流浪的二胡让我们学会了该更坚忍的追求理想,勇敢的走完人生。

是的,二胡流浪的足迹已随岁月的流逝,在那一脉斜阳的映照随风远逝。但二胡并没有离我们而去,作为中国民族乐器中最富表现里和最为普及的乐器之一,它将生生不息地扎根于江南,直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二胡人生,流浪而不屈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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