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颀长,*很薄,在那个春天的早晨,显得分外薄凉。那天的晨光很好,在我抬起头的一刹那,他刚好看到我。那个笑,是给我的吗?
他坐在我后桌,我感觉后背有微热的目光传来,我闭上眼—外面,春暖花开,鸟语花香。
那时,我们还有五个月高考。
所以,我只有暗恋。
第一次模拟,他远远超过第二名50分之多,让人羡慕得发狂。我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只有作文是强项,数理化我总是挂红灯。
如同我的长相,中人之姿,与他站在一起,更显得他的英俊。所以,我们之间的距离是30厘米,但心的距离却是千山万水。
但谁能阻挡我的喜欢?我就这样放肆地喜欢着。如果他来得晚,我会替他擦干净桌子;如果他有事请假,我会那样不安;如果他回答错了问题,我都会替他紧张。在很多个黄昏,他会一个人去露台上站着,我远远地看着他,风吹起他的白衬衫,像一只鸽子。
那时,学校的广播站,我曾经点过一首《粉红色的回忆》。我的好友张洁仪在那里是站长,我走了后门。当然不能说送给他,我只说,送给一个朋友。
是韩宝仪的一首很老的歌,但在那个初夏,我的心里话就是那些简单而充满粉红的歌词……我爱上一个男生,而我依然是独来独往,性格怪僻,不与任何人交流,是个难以沟通的女孩子。
我背着长长的书包,不像别人那样用功,依然写着小说,但我的心里,已经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因为*记中的名字,全是一个人。彭加怡,彭加怡。
1995年夏天结束之后,彭加怡考入青岛海洋大学,我去了石家庄一个普通的财经院校。从此,隔了千山万水。
毕业册上有他的简短留言:祝你前程似锦,不辜负似水流年。与别的同学,并无二致。而我费尽心机,在他的留言册上只两个字,安好。
张洁仪也在石家庄,这个名噪一时的校花只考上大专,我们常常聚在一起,从她嘴里,我能听到彭加怡只言片语的消息。
原来,他们一直有联系。
是从张洁仪那里得到地址。我写信过去,寄往青岛海洋大学,虽然只是回忆我们前后桌的许多光阴故事,但若有心思的男生,一定会明白那封信的心意。
那封信,我写了又写,撕了又撕,等我封上信寄往青岛以后,我的心,便高高悬挂于空中,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我,不想错过自己的爱情。
整整十天,我每天去信箱里看信。每天都有好多信,刚上大学的人,有着写信的狂热。只有我,依然没有朋友,没有人给我写信,我也不给任何人写信,彭加怡,是唯一的一个。
又一个十天过去,我没有等到任何消息。
张洁仪在周末还是会准时出现在我的宿舍门前,喋喋不休地说着与彭加怡有关的一切,他们的爱情似乎已经初露端倪。
祝贺你,我说。
那个冬天真是长,长得好像永远也过不完,过了冬天,我就18岁了。
再见,彭加怡。
那天天下着大雪,我在雪中走着,一边走一边掉眼泪,寒冷的风很快吹得我脸针扎一样疼,而眼泪也风干了一样,在18岁的脸上纵横驰骋。
后来我蹲在雪中放声大哭,彭加怡,你怎么可以这样?
1999年春,我见到彭加怡。
这是分开三年半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彼时,我已经长高三厘米,一米五九的女生变成一米六二,我穿上六厘米的高跟鞋,刚好到他的耳朵。有人说,这样比例的男女,接吻应该是最舒服的。看到彭加怡的第一眼,我居然想到了这样的事情。
其实我是偶遇彭加怡。
我们学校附近的小酒吧门口,我正在去赶14路车,准备到市里买些考研的书,在等车的五分钟内,我抬头,看到在一棵花树下站着的彭加怡。
如三年前一样,他依然明朗英俊得让人炫目,如一道阳光刺伤着我。
我失声叫了他的名字。
他笑着过来:没想到遇到你。
如果他不说这句话,我会以为他为我而来,或者骗骗我也好,他来找张洁仪?张洁仪离我有一站地之远,但他说,没想到遇到你。
我尴尬地笑笑,是啊,没想到。
那是我们第一次说话,都用了“没想到”三个字。
我放弃了去市里的打算,陪他去找张洁仪,那一路花开得美,多年之后,我总想找个那样的春天与之媲美,但比来比去的结果是无法比较。
我们第一次离得这样近。有五厘米吗?我能听得到他的呼吸,他的衬衣里散发出的薄荷气味。
找到张洁仪之后,他唤来很多老乡,那天晚上,大家去喝酒,我是唯一一个沉默的人。坐在角落里看着他。第二天,我去广州实习。甚至没有和彭加怡说再见。
那年,我留在广州。这个没有四季的城市,它的繁华,我的孤独,它的浓烈,我的素白。
青岛,成了*的地方。
2000年时,出差到了青岛,我一个人沿着大街小巷不停地逛着,这里曾经是多么迷恋的地方,但我却没有勇气来这个城市,停车暂且问,或恐是同乡。
多想,就在拐角处,或者在热闹的五四广场上突然遇到彭加怡。
那时,我会当面告诉他,彭加怡,我多么喜欢你。不,我多么爱你。
站在海边,我一个人看着远方的海水,刹那间眼泪就下来了,彭加怡,你在哪里?
那时的彭加怡不在青岛,他去了上海,据说在一家德国公司做助理。
2001年,我去上海,你知道的,我为寻彭加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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