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太阳很好,风也刹了劲儿。郑州秋天的太阳也是热闹的,譬如现在。只是热闹得不长久,凄凉总是潜伏于热闹背后,随时可能冲杀出来。
做完课间*,我随着人群往教学楼走。潘正从我身边走过的当儿,机敏地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下夜自习在校门口等我”。

潘正的话刚落音,王斌就跟了上来,朝我挤眉弄眼道:“张蔷薇,潘正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呀?”

我装作没听见,低着头往前走。潘正在王斌的屁股上打了一拳,然后攀着他的肩膀走到前面去了。他们边走边小声说话,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王斌朝我回了一次头,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我忽然觉得有点晕,就放慢了脚步。

我猜测潘正已经把这次约会的事儿告诉了王斌,也许,我早已成了他和王斌分享的秘密。他既然可以对王斌说出我身体的秘密,那么,我和他做过的事,他也一定不会对王斌隐瞒。想到此,我开始感到不寒而栗。望着潘正高挑的背影,我委屈得想坐在地上,对着天大哭一场。我还是舍不了他的,怨也怨过了,恨也恨入骨了,还是舍不了他。

我不知道是怎么恍恍惚惚过完这一天的。下了夜自习,我犹豫了好久,才磨磨蹭蹭地来到了校门口。

我迟到了,可潘正没有怪我。他对我善良地笑了笑,叫我坐在自行车的前梁上。一路上,他把车子骑得飞快,吹着欢快的口哨,把我带到了255号的家。在他的快乐里,我的心也不那么沉重了,我就是这么容易被他感染。这,也许就是爱的力量吧?

他把自行车在院子里扎好,就转过身,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盯住我的脸看个不够。他的一只手摆弄我的衣领时,我窘得不行。我妈扯了一块减价花布,借了杨阿姨的一本老掉牙的《服装裁剪入门》,比着上面的一个童装款式,给我做了这么一件外套。时髦女生这个季节穿的是格子或条子图案的西服。

他的*蜻蜓点水一样,在我发热的脸颊上啄了几下,没有深入。之后,他抬起头,指着天上的星星叫我看。星星真多,缀满了夜空。我觉得星星清高孤傲的模样有点儿像我,可惜在潘正面前,我所有的本性都被扭曲了,或者说我已经不是我了。此刻,被潘正环抱着,我不想清高了,我想恣意地撒上一夜的欢儿。

“数数有多少,就数最稀的那一小片儿。”他用手指引着我的眼睛。

“一、二、三……”我竟怯生生地数起来,数不到二十就数乱了。

“数不清吧?”

“数不清。”我径自感动着,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睛竟这么晶亮,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他好像被我看羞了,笑了笑,拉着我来到阁楼上。他推开一扇门,拉了一下灯绳,阁楼里亮了。他跨上杂物堆,抽出一只琴盒,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关了灯,揽着我下楼。

两个人都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他打开琴盒,里面躺着的竟是一把木吉它。他把吉它拿出来,小心翼翼地试了几个音。

“高一时候,我跟我大姐夫学过一年,现在忘得差不多了。”他说。

“我喜欢吉它。”

“曲子是弹不成了,和弦还记得几个,我给你唱个歌吧?”

“好,还没听你唱过歌呢。”我的心怦怦直跳。

他的鼻音挺重,天又凉了,鼻炎可能又要犯了。他使劲清了几次喉咙,才开始唱:“我问过你天上星儿有几颗,你问过我心上爱人有几个。你告诉我天上星儿千万颗,我告诉你我的爱人只一个……”

他刚唱到这儿,我就撑不住了,浑身打起颤来,只好抱住头,趴在膝盖上哭。他爱的人不止我一个,起码还有方玲,还有冯小秋。这歌,应该是我唱给他听才对呀。

他放下吉它,猛地把我拉到他怀里。他的*像饥饿的羊羔找到了母奶一样,撞得我整个脸都是疼的。他不说话,不停地吸着我的泪,再咽下肚。过了一会儿,他却像莽汉一样,把我抱进屋,粗重地放在床上。

我以为他会在干那事儿之前,和我好好说说冯小秋的事儿,说说以后怎么和我好,让我吃个定心丸儿。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打算说。我想问,却不敢问。我在他面前总是怯懦得不行,什么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像个热锅上的蚂蚁,火烧火燎地在我身上找到了出路。他把我刚织成的一张温情的网扎破了,把我再次发芽的梦捣碎了。他这回收放自如,看来功夫是在冯小秋身上练就的。冯小秋那个身板那块肉,确实是练习这种事儿的好材料。想起冯小秋,我心里疼了起来,也酸了起来。

可受虐的*还是来了,我发出了声音。太久没这么做了,我竟不认识这怪异的声音了。他停了下来,看来和我一样不认识它了,“你……是舒服?还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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