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和索妮几乎形影不离。我们在晨起的霞光里醒来,然后手忙脚乱地准备着早餐,在正午的阳光还没有烧到头顶的时候,驾着吉普车,远离城市的喧嚣,去海边静静地看海水湛蓝、看天空正好,直到落日的*映上我们的双颊。
夜晚来临,我们会在后阳台的草坪上燃起篝火,在静寂的深夜,我们抬头望着星星盖满天,诉说着孩提时的梦想,在彼此的*中安然入眠。我们很少再谈起章强,仿佛他从没有出现过。

我有时候也会暗暗自责,对着镜子我发现自己其实很丑陋,我不明白我的身体是怎么了?我只晓得从儿时起,我就希望自己是个男人,是个可以驾驭一切的男人,可是偏偏上帝没有给我男人的身体,我沮丧不已,泪流满面。每每这个时候,索妮是唯一可以懂我的,也许正因为懂我才让我这样爱她,她总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从背后抱紧我说:“如果上天造就了你一个不单单被男人宠爱的身体,为什么你不可以同时用这身体去宠爱一个女人呢?”

2008年夏季到来的时候,章强终于从芝加哥回来了。当章强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和索妮有些不知所措,我一下子不能从我扮演了将近一个月的角色中走出来,我只觉得我的面前多了一个劲敌,一个想要夺取我手头一块宝物的掠夺者。我的眼光里有隐隐的恨意,只是隐隐的以至于章强根本无法察觉。

夜晚来临的时候,我们各揣着心思等待着,我看到索妮眼里一缕淡淡的哀伤,那哀伤刺痛了我的心,我对章强说:“我今天好累,我先休息了,你们聊吧!”没等他们回答,我逃也似的躲进了盥洗室。我躺在床上,不能入眠,我听见卧室的门被开启,然后又被阖上的声音,是章强还是索妮?我望着天空,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像巨大的黑洞,死沉沉的!周围很静,在这静静的死沉沉的黑夜里,我却听到非常清晰的*从门缝外传来,我的身子又开始热了起来。我踮着脚尖**着走近索妮的房间,我发现房门半掩着,并没有上锁。暧昧的灯光下,章强像一头豹子一样在索妮柔弱的身体上肆虐。瞬间,我感觉自己几乎要崩溃了。

第二天,我从酣梦中醒来已是午后,我发现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章强在餐桌上给我留了纸条,说索妮坚持要回自己的寓所,所以他开车送她回去,他说他晚上会来陪我,他要我等他,最后的落款写着爱你的章强。

我的眼神在最后的落款处停留了很久,我一下子觉得很可笑,我竟然和我的男人争宠同一个女人,而我所谓的男人却被蒙在鼓里浑然不觉,我觉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了。我一整天都在等索妮的电话,但是却没有,也没有章强的,仿佛他只留了一张契约给我,然后携着她双双私奔了一般。我在夕阳的黄昏中等,在晚起的夏日的黏风中等,雷电夹着狂风劈开了黑夜,雨重重地倒了下来,仿佛天地倒悬,海水下泻般狂猛。

我听见客厅的电视新闻里不断重复报道着高速公路上频频发生的交通事故,我心慌了起来,从索妮的寓所开车到这里不过45分钟,章强不可能那么久还不回来的,他会不会出事呢?我一遍一遍拨打章强的手机,却没有一点回应。

我试着打索妮的电话,隔了很久,我听到索妮的声音轻得仿佛是从地狱传来:

“你在等他吗?”

“索妮,我好担心,我怕他出事。”我的声音几乎在颤抖。

“你希望他出事吗?”索妮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种试探。我幽幽道:“我希望我们都不会有事!”“但愿吧!”我忽然觉得好冷好冷,我急忙起身将被狂风吹开的窗子关得紧紧的。

凌晨一点,终于有了章强的消息,是警察局打来的:章强因暴风雨,在高速公路路段遭遇车祸不幸身亡,希望我可以即刻赶到医院,确认尸体。我拿着电话呆坐在沙发上,思绪一片空白。恍惚中我依稀觉得这样的结局仿佛是必然的事情,以至于那一刻我的眼里竟然没有一滴眼泪,我想我应该尽快将这个消息通知索妮,她有权和我一起去见章强最后的一面。

医院里很安静,我急促的脚步声引来久久不去的回音,远远的我看到索妮站在稀落的人群里,待我走近的时候,我听到警察的声音:“他不该在这么糟糕的天气开车出门的,更不该在出门前喝那么多酒的,暴风雨要了他的命,他自己要了他自己的命!”

我看见白色的床单下,一张被重创后的血肉模糊的脸,那是章强吗?是我们同时爱着的男人吗?

“你不该给他喝那么多酒的,你明知道章强不胜酒力!”从医院逃离,我终于忍不住大声责怪索妮。

索妮低着头怯怯地,但是她的声音却让我吓了一跳:“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再有人分享你!”

这时,我才知道索妮的心思,她已离不开我。如今,想起死去的章强,我的心仍有隐隐的余痛,却无法从迷恋索妮的泥潭中自拨。几个月过去,我跟她仍住在那幢安静的小屋,两个女人仍用彼此的情感和**纠缠,虽然内心有种罪恶的感觉,但谁也不想分开。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归宿将在何方。我们的灵魂仿佛在深山弥漫着浓雾的崎岖道路上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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