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看着香月,很平静的看着她:“香月,我早已经把你当作妹妹,也认为你也把我当作了姐姐,我们姐妹间就没有什么能说与不能说的;今天妹妹不顾身体到我房里来,我就猜想你可能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如果你真当我是姐姐的话。”
要打消香月的顾虑才能让她把心底的话说出来,红锦就是打算在香月的嘴中问出唐伟诚现在实际的伤情:她总是放不下心来。
香月的脸微微有些红,她偏过脸去:“姐姐,不是我不肯说,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由我说出来好与不好。”她看看红锦:“姐姐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姐姐是喜欢瑞王爷,还是我二哥?姐姐不要害羞,你说句心里的话给我好不好。”
红锦认真打量香月:“香月,你倒底想说什么?”
“你说嘛,姐姐。”香月恳切的看着她。
红锦垂下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我不知道。”这是实话,她还真得不知道她对花、唐二人的感情是不是不同,而且也不清楚她对他们的好感是出于感激呢,还是有男女之情在里面。
和容连诚在一起的时候不同,认识容连城的时候他便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她把他当作相伴一生的男人看待,心动时当然是男女之情;但是花、唐二在她的眼中一直是朋友,后来虽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心中多了想法,但相比来相比去却和容连城那个时候的心动绝不相同。
最重要的是,到现在她也没有想要嫁人。
香月闻言低下头长长一叹:“姐姐,我说实话,如果二哥听到你的话我猜不出他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儿,想必不好过吧?虽然他一直都说只要姐姐过得好,什么都无所谓。”
红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唐伟诚的那个姐姐:上一世唐伟诚待她也是生死相许的,这个男人动了情就会付出所有的一切。
“姐姐,你也看到了二哥带在身上当作命根子的手帕,那曾是你送的。”香月看向红锦:“你已经想起了从前很多事情,不会把手帕的事情忘掉了吧?”
当然没有忘,只是红锦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上一世她也送过手帕给唐伟诚,唐伟诚回到凤城后也的确帮过她不少,可是唐伟诚爱的人不是她;那方手帕唐伟诚在容连城来到凤城后不久,就私下还给了她。
很多的事情都与原来不同了,红锦忍不住轻轻一叹,她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好;至于香月要说的事情她已经猜到了,可是她要接受吗?她又能接受吗?她当真可以和唐伟诚结百年之好相守一生?
“香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她轻轻的一叹:“容我想一想好不好?倒底是人生大事儿,草率不得。”
香月肯定了唐伟诚对她的感情,可是她的心呢?红锦现在要问的是自己的心:如果她对唐伟诚的只是感恩,那么她不想以身相报,因为对唐伟诚不公平——他要的绝不是她的人。
“姐姐,你不知道。”香月有些激动起来:“你真得不知道在唐府的那几年,二哥对你可能只是一句承诺,论感情谈不上什么深与浅来;我原来的心思姐姐是知道的,所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二哥的变化。”
“他在到凤城之后变了,原本对我只是淡淡的,却变成了冷淡,虽然听到的只是片言只语,可是那种冷淡透过每一个字告知我他心的变化;所以我、我才会求李妈妈,逼他也好、迫他也罢,我要他答应娶我,因为我知道他是重诺之人。”
“他答应了,可是心却依然深陷在你这里;你知道不知道在你有危险的时候,你屋外的房顶上,他********默默守护?你知道不知道在你嫁给容大公子时,我二哥有生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你知道不知道为了不让你的名声受损,又要保你的周全,他咬牙吞下了多少苦涩?”
香月的泪水流了下来:“姐姐,如果我是你,有这么一个男人待我,死而何憾?二哥为了你出生入死,可是却从来在你面前都是是轻描淡写,甚至是说都不说;他对你的情我看到了眼中,他因为你而咽下了多少苦我也看得极为清楚。”
“姐姐,二哥为你做过的什么不用我来说,我只是想对你说一句,天下间没有几人能做到二哥这样,不论寒暑风雨的伫立在你房外的屋顶上。”香月轻轻摇头:“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次两次啊,在我看来比起那些生死一霎更加让人感动。”
红锦听得完全呆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唐伟诚为她做过那么多;香月说的对,她根本是什么也不知道。
香月流着泪把唐伟诚的痴心说出来,最终她看向红锦:“原本这些话不应该由我来说的,原本是应该二哥自己来对你说,我也一直很犹豫,就是怕二哥会怪我多事,他向来认为他对你的心思是他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多嘴与插手的。”
红锦心头忽然猛得跳了跳:“那、为什么?”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香月双手捂脸:“我们本来不想告诉姐姐的,可是我真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的话,就让二哥这样带着遗憾离开,我做不到;可是说出来,又怕姐姐身体受不住,更怕姐姐一时想不开……”话没有说完她便痛哭失声。
她这几天常常在想,也许这也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谁让她原来那么鬼迷心窍,还被人所利用害过红锦姐姐呢?凤府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也只有她一个人要做选择:说与不说,予她来说都是痛苦都是错。
红锦全身冰凉,盯着香月抖着嘴唇半晌没有说话,因为说不出话来:唐伟诚倒底出了什么事儿?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被子,手心里的汗水把被子都浸得潮湿了。
“唐兄,怎么了?”她努力挤出这几个字来,其它的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知道唐伟诚现在如何。
香月哭道:“二哥他、他怕是挺不过这今明两天了,姐姐,你如果……”
红锦听到这句话就感觉天旋地转,然后双眼一黑就软倒在床上,心中却大喊着:“我不能晕,不能晕。”
她的身体在受伤后太过虚弱,根本不由她控制的晕倒在床上。
红锦忽然发现眼前并不黑了,身体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忍不住推被坐起来,才发现她并不是在她的床上:这是哪里?
这里没有素白的纱绢,当然不是在梦中看到母亲的地方。
她起身推开门,却看到一院子的阳光,院子大树下坐着不正是唐氏和容夫人吗?红锦的泪水立时涌出来,唤了一声“母亲”就哽咽的说不出来话来。
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母亲的她,因此在睡梦中不知道流过多少泪,现在重新再见到两位母亲,并发现她们完好无损心中的狂喜是难以描叙的。
唐氏站起来:“傻孩子,哭什么呢?”
红锦扑在唐氏的怀中:“母亲,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有母亲真好,只要母亲在她就是小儿女,就有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撒娇耍赖的地方——完全的放松,她只要做她自己。
容夫人轻轻的抚她的头发:“就算见不到了,我们也没有离开。”
红锦又抱住容夫人:“对,对。”
又是哭又是笑后红锦忽然听到脚步声,很吃惊的抬头:梦境中的母亲居所怎么可能还会有人?
入目的一张面容却是红锦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容连城。
他看着红锦笑得很温暖:“锦儿,你来了。”
红锦看着他,忽然她扑倒在容夫人的怀中:“母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容连城死得那一霎间的心痛双浮上了心头。
容夫人轻拥着她:“真是个傻孩子,连城做了他想做、也应该他做的事情而已。”她看看儿子:“连城虽然离开了人世,不过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红锦才心情平复下来,她对着容连城重重一礼:“原本是要送你一程的,可是身体受伤后却无法成行,而连璧又不在城中,你、你的身后事要在这两天才能完成。”
容连城笑了笑:“你好好的照顾自己就成。今天来见你是因为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还记得这个吗?”他的手掌心里托着一枚扇坠,玉质并不怎么好。
红锦当然识得,这是她第一次送给容连城的东西。
“我一直带在身边,现在是时候还给你了。”容连城拉起红锦手来,把玉坠放在她的手心中:“虽然连璧会为我送还,不过我还是想亲自还给你。”他很不舍,但还是忍痛放手了。
放手归还的不只是一枚扇坠。
红锦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中的扇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原来他一直都带在身边:泪水涌出来,她何德何能啊,居然能得到一份又一份的深情。
其实,她只要一份就足够了;她收紧手掌的时候,泪水落在她的手指上渗入,湿润手中的扇坠。
唐氏和容夫人都轻轻的道:“锦儿,问问自己的心,你会找到那个能伴你终身的人。”
红锦只是握紧扇****泪,因为她想起了唐伟诚来:他也要离开人世了,为什么每一个深爱她的人都要离开呢?那她宁可没有人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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