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六月底的黄昏,玫瑰季节已近尾声。花便谢得很干脆,很彻底。那一朵,却开得热烈而泼辣。便是在薄暮之中,可风也嗅到了那馥郁的香气。他被那朵玫瑰钉住了脚和心。
“要是能给凌子送束花去,作为生日礼物,她准会非常高兴。”昨天,可风得知凌子今晚过生日时,就曾这样想过。“最好是玫瑰。”因为凌子的“花肖”,就是玫瑰;而他们,又是在玫瑰初放的五月结识的,玫瑰有着特殊的含义。但学校离城太远,买玫瑰很难;加上期末考试在即,很忙。可风就只在校饮食服务公司,订做了一个特大的生日蛋糕。
“何不将这朵摘下来,送给凌子呢?”
可风这样想时,就看到了那块牌子。“严禁攀摘花草,违者罚款5-10元!”白底黑字,在晦冥之中,也看得清清爽爽。可风知道那是校护花队所为。可风也知道,校护花队神出鬼没,行动诡秘,而黄昏时分,又盯得特别的紧。前天晚上,经过中心花园时,可风就看见他们抓住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罚了10元钱。
但可风的犹豫只持续了一瞬,便消失了。“只要动作快,也许不会的。”可风就存了这份侥幸。可风有点儿喜欢冒险,而且总是侥幸成功。和凌子的交往,就是这样。那时凌子刚好失恋,心情不好受。可风从与凌子同寝室的老乡那儿知道后,就立刻给凌子送去了一束玫瑰和勇敢的爱情。凌子高兴地接受了。当然不仅是玫瑰。——只是,凌子对可风,似乎总有些朦胧,虽然他们认识已快两个月了。
晚风轻拂,可风就又闻到了那浓烈的花香。那花,实在太美了——就像凌子。可风似乎已经想见到了凌子捧着花时激动而甜蜜的神情。可风就陶醉于这想象之中,并在环顾四周,确信真的无人时,激动地伸出手去。
尽管手指被扎得很难受,而且他感觉到了花刺窜进皮肉时的胀麻和流血的疼痛,但花终究还是到手了。可风痛苦地微笑了一下,并得意地轻轻唿哨了一声。可这唿哨仿佛暗号,可风背后,立时就有了异常沉重的脚步声。
“同学,没看见那牌子吧?”
可风心中一紧。随着那严肃而冷峻的声音,可风就看到了两个铁塔似的人影。*,怎么这样不走运呢?可风还没想明白,两尊铁塔已到了面前。
“罚款!”冷硬的声音像冰块,落到可风耳里,令他禁不住惊怔了一下。另一个,则递过一张收据:“10块!”
“*,凶什么凶?”可风暗骂了一声,手却不由自主地伸进了衣袋。
用10块钱买了一大堆幼儿园阿姨般的教育后,可风悻悻然地提着生日蛋糕和那一朵玫瑰,去参加凌子的生日晚会。想到凌子该有的激动和笑容,可风心中的不快顿时消去了不少。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朵花里会有那么大一只虫!”
可风对我讲这事时满怀懊恼,满脸悲愤。那时候,他与凌子,已经互道珍重了。
“凌子还说,我*是故意要吓唬她,羞辱她!”
我知道,这实在太冤枉可风了。借他十二个豹子胆,量他也不敢的。但我想见到了凌子青白的脸色,和在那被虫蚀了的花前的惊惶。似乎还听到了她的那一声尖厉的惨叫。
女孩总是怕虫的。尽管是花虫。而且那朵玫瑰,开得是那么地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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