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里,潘正要陪*去天津住上一段时间,开学才能回来。
临行的前一天下午,他约我来到郑州火车站对面的一家冷饮店里,要了两份三色冰淇淋。骄阳似火,外面的空气被烤得像火苗一样荡漾着,车辆行人在其中疲惫地穿行。室内尽管没有空调,却很阴凉。服务员是个苗条的姑娘,穿着绿色格子裙,腰里系着白围裙,在店里不停地忙活着。

“去天津,要是头晕了,就赶紧去医院看。”我玩弄着塑料小勺子,叮嘱他。

“放心吧!不会头晕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晕过。”他笑了笑,酒窝甜甜地露了出来。

吃完冰淇淋,他从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紫红色的硬皮很漂亮。

他把笔记本递给我,轻声说,“要分开一个多月,不容易,想我就记在本子上吧。我也一样。”

我听了他的话,眼睛一下子热了,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机械地*着笔记本。

“别难过,咱俩还有一辈子呢!”他说罢,抓起我的手,轻轻摇了摇。

抬起泪眼,我望着他的眼睛。这双细长的眼睛也湿润了,饱含着的是深不见底的爱意。

新学期一开学,潘正就和我交换了笔记本。我写了半本,他却写了满满的一本。他说他中学时欠了我一本日记的情,一定会在今后的日子里补齐。

纯粹的爱情使我变得沉静了,因为我的心沉静了,眼前的一切,也和这越来越浓郁的秋一样,沉静而迷人。我害怕动荡,害怕混乱。我希望命运能忘记我一阵子,把我抛在武汉这XX大学的一隅,让我静心地学习,静心地爱我的潘正。

这个星期一下午,我正在上课,熊大春却来到教室,叫我去系办接长途电话。我狐疑地走出教室,猜想可能是我妈出什么事了。

可熊大春却嬉笑着,拿腔作调地说:“张蔷薇,你的追求者遍天下了嘛!”

我赶紧抓起电话,听到的竟是沈晖的声音。“张蔷薇,我发高烧,起不了床了。你快坐车来湖北文联,附近有药店,帮我买点退烧药……”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看来病得不轻。可熊大春就在旁边,我只好说等下课再去。

“等你下课我就烧死了!”他说罢,就把电话挂断了。

“哈哈,是……旧情人吧?”熊大春唱起歌来,“爱人不要多,只要有一个,爱人多了烦恼也会多……”

我勉强笑了笑,快步走出系办。回到教室里,我向老师请了假,就赶紧跑到校门口,坐上公共汽车,赶往湖北文联。

一下车,我就看见了沈晖。他笑眯眯的,精神着呢。我意识到被他骗了,立即火冒三丈,对他叫道:“你这人!玩笑开大了!”

“我不骗你,你能来吗?想想我有多长时间没见你了!”他委屈地说。

“这样见到我,你舒服吗?”

“舒服!能看见你就舒服。”他说,“我这人挺*的,是吧?”

他这么一说,我又心软了,心一软,我又想起了潘正。我在沈晖面前,为什么总是习惯性地心软呢?我这是不是对爱情不忠呢?

“走,去湖北文联,看看我的小窝吧!”

“我不去!”我确实害怕和他关在一个屋子里。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的。”

我被他拉着,来到了湖北文联的大院里。他的小窝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单元,在一楼,小小的,却很温馨。客厅的小桌上,竟摆着一瓶野花,蓝的忧郁着,紫的神秘着。

“在鸟语林采的,给你看的!”他说着,变魔术样地从电饭煲里拿出热气腾腾的食物,一只红烧蹄膀,半只炸乳鸽,一碟饺子。

“尝尝我*手艺,以后,你起码得吃上半辈子呢。”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脸红了。

“我妈给我算过命了,说你是我的,就叫我这么等着。”

“我都跟你说过我的事了,你还瞎说什么呀。”我认真地责备他。

他没再说下去,开始招呼我吃东西。他的神情有点奇怪,很像一个有经验的丈夫。我有点担忧,可转念一想,这又有什么呢?我和潘正这么好,怎么可能再分开呢?

吃罢东西,他带我来到低矮的冬青篱笆围成的小院里。夕阳正浓,梧桐树上的黄叶随风而落,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我朝屋后看看,正是那美丽的鸟语林。前面的远处,则是那个著名的东湖。

“我想起海子的诗了。”我*地说。

“是啊,真像!”他低念起来,“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诗人已经死了……”我的眼睛竟微微发热了。

听沈晖念起海子的诗(2)

“我们是俗人,我们要恋世!”他看着我,渐渐地,一双眼睛就变成了两汪深潭。

夕阳终于落幕了,和沈晖在一起,时间竟也过得这么快。我这才警觉起来,他身上的磁性原来如此强烈,轻易地就消解了我的理智。如果我和潘正没有中学时的那段情,把他和沈晖摆在一个起跑线上,谁会是赢家呢?沈晖说我才是爱情的裁判,而此刻,我甚至连个假设中的裁判也不敢当。

沈晖确实是个爱情动物,既然他是为爱而生的,也许就不该计较他的未来了?想到此,我意识到该回校了,我必须缩短或截断和他相处的机会,现在也只剩这一招了。

“和我在一起,心里甜吗?”他站在我面前,像是在审问。

“不知道。”我怯懦地说。

“我能比得上他吗?你说实话!”

“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你可以给我机会……完全可以的!”

“我要回学校了!”说着,我快步走出了低矮的院门。

他没逼迫我,收拾好背包,锁好门,和我一起朝公共汽车站走。郊区的夜很静,两个人并排走着,脚步声很容易就交叠了,每一交叠,我就会觉得尴尬,忙把自己的脚步弄乱,和他的错开。

公共汽车上非常拥挤。我和他面对面站着,紧贴在了一起。他顺势搂住了我的腰,我没有反抗,被他搂着挺舒适的,再说,车上这么拥挤,我就是反抗,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的心脏跳得很响,我被震得几乎窒息。

直到在校门口下了车,他的心跳还清晰地印在我身上,好像一辈子也忘不掉了似的。

霍主任中了胡有贵的计

十一月初的一天,起了大风,树上的黄叶被吹掉了大半,铺了一地。气温骤降了将近10度,大家纷纷打开箱子,拿出大衣穿上。

刚吃过晚饭,班长李汉宝就来到了我们宿舍。他还穿着薄夹克,冷得缩头缩脑的,看上去满脸哀伤,目光呆滞。他叫我和钱晓珊出去一下,说有事商量。

我和钱晓珊都挺纳闷儿,跟着他来到了东区的情人路上。这情人路上已经够僻静了,可李汉宝还要往路旁的树林里钻。树林里黑黢黢的,树冠被风刮得沙沙作响,挺吓人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呀,非来这里说不可?”钱晓珊急了。

“是班里的事吗?”我也忍不住问道。

李汉宝这才停住脚步,低下头,伸手折断一个小树枝,又把它掰成一截一截的。

“你倒是快说话呀!”钱晓珊夺过他手里的小树枝,甩了出去。

“我干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得挨天打雷劈啊……”他说着,一滩泥样地坠了下去,蹲在地上,抱头大哭起来。

我和钱晓珊都吓傻了,蹲下来,一人拉住他一条胳膊,想把他架起来。结果不但没架起来,他反而瘫坐在了地上。

“你碰到什么难事了?看看我和钱晓珊能不能帮上忙。”我摇了摇他的胳膊。

“唉,你真窝囊!快说啊!”钱晓珊叫了起来。

“张蔷薇,我相信你,你比钱晓珊有主心骨……我想叫你们代我去看看霍主任!听说她病倒了,吐了血……”他磕磕巴巴地说着,哭着。

“出什么大事了?”我和钱晓珊几乎同时问道。

“这钱你们拿着,到外面买10斤苹果带给她……”他说着,从夹克口袋里摸出10块钱。

“你不快说出怎么回事,我走了!苕!”钱晓珊急得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

李汉宝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停了好一会儿,才嗡声嗡气地说:“我把我和霍主任的事,全部写成材料,交给胡副主任了!”

“你跟霍主任的事?什么事?”我惊呆了。

“李汉宝!你还是人吗?你跟霍主任有什么事?她可是个系主任哪!”钱晓珊快气炸了。

“我就是去吃过几次霍主任做的菜,霍主任喜欢跟我聊天,除了这没有别的!我要是骗人,天打雷劈!”

“那你跟霍主任有什么材料好写?”钱晓珊质问道。

“我是被胡副主任逼的!如果我不胡编乱造,他就开除我!”他委屈地说,“我也是人啊,为这事想了几天几夜。我家很穷,我爸最近又瘫痪了。我要是被开除了,他肯定得气死。我爸一死,我妈那人什么事都想不开,也得跟着死。这好好的一个家,不就毁了吗?”

“苕!你中胡有贵的计了!这事要是捅开了,不一样得开除你?”钱晓珊说。

“胡副主任的目的不是把事捅开,是想悄悄把霍主任逼走,他当系主任!”

“我明白了,胡副主任这是在借刀杀人!”想到这一层,我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你们快去看看霍主任吧,我怕她出事。我是没脸再见她了!”李汉宝又哭了起来。

“霍主任要是不想叫外人知道呢?”我有点担忧。

“你们就说是我叫你们去的。”李汉宝说。

“唉,她真是白信赖你一场!你竟把她给卖了……”钱晓珊在李汉宝身上捶了一拳。

“算了,事情都这样了,别再往他伤口上撒盐了!”我把钱晓珊拉开了。

霍主任住的那栋楼就在前面不远处,在这里可以看见她的窗口,亮着橘黄色的灯光。我看着看着,那片橘黄渐渐化开,像凄凉的阴霾,在我心里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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