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么?”陈昊脸上露出失望之意,转头四顾,却见这山顶十分平坦,一眼看不到尽头,重重楼宇在漫天云雾中若隐若现,虽然飘渺若仙,可却少了些人杰之气,没有郁郁葱葱的古木,只留下满地孤零与萧索。
“我现在该去哪?”他回过神来,口中淡淡问道,将紧锁的眉心深处的一丝隐忧藏得深深。
“传功殿。”靖凡开口回应道,“我藏兵峰已经足足十个春秋没有门徒弟子拜入了,如今你的加入倒算是大喜之事,自然要敲响金钟,召集所有门人来一起见证,在那儿,我还会亲自给你发放道服与至尊门每一位都有的玉器扳指。”
陈昊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却见这人凭空取出了一把巨大的墨鳞阔剑,出人意料的往空中一丢,沉重的剑身发出铿锵一声齐柄没入地面,溅起片片碎石。
“咔擦擦”声响从地底传来,整个山峰都在轻微摇摆,仿佛脚下不再是坚硬的青石,而是一道粘稠的水幕一般。
陈昊正自疑惑想要询问,耳畔却传来一连串金铁交击之声,他急回头,惊讶的发现无数把兵刃正从地底升起,明亮的刃身交错组成一座钢铁战车,煞气外露逼得四周的云雾翻涌不已。
那一把把兵刃或多或少带着创痕,有的更残留着难以磨灭的血色痕迹,似乎在述说着一个个凄美的故事,明月高悬,冷雾升腾,峡谷幽幽,两军厮杀,血流成河,一缕家情思,满腔国仇恨,人力终有时,怨灵何徘徊。
未及感叹,一股大力却从身后传来,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了战车的一侧,这是由两把巨大无比的剑身组成的车辕,才一落下,身下的兵刃便不停碰撞翻滚起来,推动着这个庞然大物缓缓前行,站立其上,有一种杀神复苏的错觉,仿若这世家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自己的脚步。
那叫靖凡的修士也一跃而上,手中打出法印,所有的兵刃都发出一声轻吟,刃尖轻微颤动,像是殿堂的臣子在诚惶诚恐的迎接帝王一般。
像是看出了陈昊的疑虑,这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他淡淡开口解释:“你方才说藏兵峰有着他人所不知的玄机,如今你看到的便是其中一种了,多年之前这儿曾是至尊门御敌的战场,陨落了不知多少惊才艳艳的天才弟子,这里与其说一座山峰,倒不如说是一个冢更为贴切,各种各样的兵刃埋藏在此,经过多年天地元气的熏陶很多早就通灵,成为一种类似怨魂般的存在,若不是整座山峰被重重禁制所封,怕是这些兵刃都会飞出,化为各种傀儡生命,被体内怨念所操控为害生灵。”
“什么,竟有如此隐秘。”陈昊听得心神起伏,他盯着四周的刃身,仿若穿过了重重时空,看到了这儿发生的一场场惨烈的厮杀,或许是地位的争斗,至尊门能达到如今这般地位定然踩踏着累累尸骨,镇灭了多少冤魂,这些兵刃有敌我皆有,难怪把把创痕累累,是当时情形所留下的永久不可磨灭的记忆。
“当然,这座战车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召唤得出,也是看弟子的修为与这藏兵峰峰魂的契合度决定,一些弟子不过只能呼唤出一两柄通灵的战刃辅助对敌,而我藏兵峰峰主却能召唤出高达百丈的刀山建海,组成无上阵势杀敌于顷刻之间,比之我又要强上太多。”眼前修士淡淡看了陈昊一眼,倒也不厌其烦的出声解释。
战车缓缓前行,四周的兵刃不时反射着刺眼的光华,陈昊晃了晃脑袋,口中疑惑问道:“我之前听说一些峰主之事,曾被那名瞿长老告知本峰峰主隐去已有百年之久了,说是陷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不知究竟又是如何?”
矮胖修士闻言脸色一变,他肃然出声,“那瞿长老倒真是多嘴,你要记住,这件事情在我藏兵峰乃是大忌,也就是我,若是有脾气暴躁的门徒听了,怕是都会对你兵刃相向,你也不必耿耿于怀,等时机到了,自然会知晓一切的真相。”
陈昊见对方说得严重,也略略收摄了放松的心思,一时沉默无言,空气中只剩下兵刃撞击地面所发出轰隆之音,将重重云雾破去,一座大殿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
还未来得及仔细看清这四周的格局,突然看到前方一阵骚动,许是这战车的动静太大,将殿中的一些人都惊动了出来。
这些人破开迷雾,稀稀落落的依凭着各种各样的法器站立虚空,其中一名为首的身着一习墨青色道袍,向着自己旁边这位矮胖修士拱了拱手道:“大师兄,何事如此劳师动众,竟然连刀魂战车的手段都用了出来,你旁边这位是?”
靖凡摆了摆手,口中道:“无妨,我旁边的这位是你们新进的师弟,一身天赋根骨可谓上乘,因他疑惑我藏兵峰是否隐藏了种种玄秘,我这才略略使出一些手段,正好弄出一些响动将你们召集过来,以便在众修面前给他举办入门仪式,我本欲敲动那传功殿殿顶摆放的金钟,可后来一想终究有些不妥,这才出此下策。”
“根骨上乘?分属几等?”一些修士忍不住插言询问,这藏兵峰足足有十余年没有新鲜血液注入,他们自然有些好奇,想看看自家大师兄口中赞不绝口的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他的天赋根骨有些古怪,粗看下去不过属于第四五等阶之间浮动,仔细探寻却是另有乾坤,丝毫不下于第二三等阶的修士,尤其是一身肉身境界,怕是能与我相当,第六长老曾说,他是某个古老世家的弟子,因此看来家传功法也是不俗,虽然无法成为门派的真正核心弟子,但相比若是再有进境,也能一扫我藏兵峰的颓势。”
身着墨青色道袍的修士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大师兄所言甚是,距离各峰紫星大比已经只有不到十年的时间,若是这位师弟真能突飞猛进,那也能在这场盛会中争得一席之地,为本峰增添光彩,我等也同有荣焉,若是如此,此刻隆重举行入门仪式倒也恰如其分。”
“大师兄圣明,我辈不及……”
“这位师弟一看就骨骼惊奇,人中龙相,一遇风云便会扶摇直上九天,若是以后在修行上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师兄们一定尽其所学倾囊相授。”一名修士捋着胡须开口赞叹。
“我等也附议……”
众人凑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个个态度热情至极,倒是陈昊初次见到这般情形,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矮胖修士,却见他一张微黑的脸上此刻也是挂满了欣慰的笑容,在眼角处还透出浓浓的期待。
“本峰还有一些弟子没有赶到,元初,你去通知一下吧。”这位大师兄微微侧身,看向那身着墨青道袍的修士开口吩咐道,后者点了点头,身形化为一道青色流光,朝着山峰的西边飞去。
“其余人等,随我进殿,先准备一切物事,祭拜本峰先祖!”
话音一落,陈昊只觉脚下的无数兵刃铿锵一声崩解,大半重新没入地面,他所站立的车辕部分却急急朝着巨大的殿门落去,掀起只一阵强烈的罡风,发出阵阵呼啸声响。
眼前一暗,已是进入了大殿之中,那黑色巨剑组成的车辕也渐渐隐去,化为一条小束黑光没入那靖凡的手心,身后传来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之前在外头的修士鱼贯而入,那靖凡身着一习靛蓝绸袍,一马当先,身形登上了大殿的一个低矮的台阶,于一座巨大的石像之前站定。
石像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凹陷,旁边还悬挂着一幅幅图像,画中都是一名名修士,个个衣袂翻飞,或凭空立于云雾之巅,或脚踏流光四溢法剑,或骑乘周身七彩翎羽的灵禽,或滑行于贯穿天际的虹光,飘然若仙,散发着淡淡的无上威严,令人一看就有着跪拜下去臣服的冲动。
靖凡站在这石台之上,神色肃穆的打出一连串印诀,引得眼前的空间发出嗡鸣震颤,那高大的石像突然轻轻颤动,手臂轻抬,将手心朝天,双目激射出一道乳白如水的月华,恰好落在石像的手心之上。
陈昊惊讶的发现,那些墙壁上的图像里的人物忽然变得扭曲不定,最后纷纷化为一道幻影从画中走出,落入这巨大石像的手心,在乳白光华中起伏不定。
“这些图画乃是门中以画入道的一名前辈所作,每一幅都留存了本峰先祖的一缕精气神,上面布满了重重禁制,即便是历尽千年也不会消散,如今这些精气神化为历代先祖的真实幻影,就是要见证这隆重的一刻,或许上天有感,移星易宿,将改变我藏兵峰一脉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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