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明星女队长(1)
冷水江边一个院落,小楼门口挂着“冷水镇装卸队社教工作队”牌子.I

摘掉领章帽徽的申炎,背着背包走进一间办公室:“同志,这是社教队吧?我来报到。”

“哎哟!‘神’参谋。”低头写字的人兴奋地跑来接过背包:“听说要来个解放军,没想到是你,这可是老天有眼哪!”

申炎也乐了:“海铁宽!你也参加社教了?”

“要不怎么说老天有眼呢?来!见见指导员、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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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海铁宽推开对面的屋门:“我来介绍。这位是地区行署外办副主任狄向武同志,现在是咱们社教队指导员;这是航运局团委书记郝玉英同志,咱们队长。这就是我说的含瑙边防总站‘神’参谋——申炎同志,咱们队的新生力军。”

年约四十岁的狄向武站起来:“欢迎!你们认识啊?”

海铁宽:“一年半前,本人参与了一场北京关注的重大事件——乌巴劳岛外的冰道斗争。外办主任当然知道喽。这就是现场第一斗士兼军师。”

狄向武:“只知其事未见其人,今天有幸相聚。现在一起社教,将来协同战斗。边防、外事一家人哪。”

“边防、航运是两家人哪?”年轻的女队长说。

狄向武:“玉英批得好!边防、航运都有外事任务,都是一家,行了吧!铁宽尽好地主之谊,安排食宿。明天向申参谋介绍其他队员和工作进展情况。”

海铁宽对申炎说:“你我同岁,你大几个月。咱哥俩儿住一屋,不嫌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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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久礼办公室,王占庆:“参谋长,请示个事。申炎愿意搞社教去。边防科人手不够,先让蔡白吉去吧!那人不错,也是少尉,年纪更轻些,头脑也——”

巴久礼一甩手:“他?你认为他在冰道斗争现场的表现比申炎好吗?你说党委让申炎去搞社教,我这个常委,又是申炎的长,怎么不知道?他到边防科才是党委的决定。你拿党委决议耍着玩儿,太不像话了吧!在含瑙你就很对不起申炎,现在还搞名堂!蔡白吉在作训科都干什么了?让他到基层锻炼去!像申炎在阿勒那样先蹲一年点儿,看他的表现再说——这用不着你办!申炎回来马上到边防科,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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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码头,申炎扛个大麻包走下跳板。海铁宽帮他卸下来。两个人坐在工人中间休息。

一个高个子、眯缝眼、抿嘴露出两颗金牙的工人,从货主手里接过自行车,骑上就双手松把,像马戏小丑那样边骑边点香烟,蹬上跳板骑到驳船甲板上转了两圈,又回到货场向大家招手。

申炎:“这人挺有功夫唉!”

“这家伙本事大着呢!‘玛达姆’泡得那个滋润劲儿,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一个工人说。

申炎:“什么‘玛达姆’?”

那工人津津乐道:“大名鼎鼎的达娅娜呀!这家伙一去,里屋的窗帘立即拉上。老郑哥儿俩不管谁在家,都拿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给他站岗放哨。你说牛不牛吧?”

海铁宽:“你和他穿连裆裤子,还是给他当保镖了?

另一个工人说:“他鼻子尖,闻着腥味儿去跟踪了。曲后礼那小子见识可广了,北京、西安、乌鲁木齐、伊宁,哪儿的好玩艺没吃过?哪儿的姑娘没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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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铁拉申炎上了驳船:“这儿的工人张嘴就是荤的,一半以上是光棍儿汉。摸底阶段你没赶上。全队六**是‘盲流儿’,三成是解放前闯关东的,还是旧社会‘脚行’那套风气。跑破鞋、拉帮套、茶馆和曲艺社里勾‘野鸡’的多着呢,三分之一的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申炎:“解放十五六年——这里二十年啦!”

海铁宽:“这里是北国塞外、地广人稀,大半个中国的‘盲流儿’聚到一块儿,能和内地一样吗?装卸队名义上是镇属集体企业,实际依附于航运站。两边都不愿意管,也都不好管。到现在,连党团组织都没有。”

申炎:“曲后礼是个什么人?”

海铁宽:“原籍安徽,十六七岁就到处闯荡,好吃懒做。”

申炎:“他到过伊宁?”

海铁宽:“喝醉了自己胡吹,说伊宁的苹果黄的没杂色儿;说葡萄干煮粥喝;说哈萨克姑娘唱歌跳舞迷死人;说苏联人生活比咱们强百倍。”

申炎:“达娅娜好像是苏——”

“苏侨协会负责人之一,十几岁来到中国,结过三四回婚,作风出名儿的乱套。哎!你老兄刚到冷水,对老毛子婆儿感兴趣了?她可四十多啦!”海铁宽哈哈大笑。

申炎没笑:“老郑头儿哥俩是什么人?”

海铁宽:“原来都是装卸队的老光棍儿。七年前一起住进达娅娜家里‘搭伙’。哥俩轮流上山采药养蜂,一个在家侍候女人。”

申炎:“曲后礼在这儿干几年了?从大西北边境跑到大东北边境,又和苏侨协会的人挂上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海铁宽:“他是前年春天来的,老郑头儿找骆立东介绍的。”

申炎:“骆立东不是会计吗?是不是怀疑他有经济问题?”

海铁宽:“没错儿,你来什么道道儿了?”

申炎:“听说伊犁事件了吗?”

海铁宽:“以前听局长说过,具体情况不了解。这和骆立东还有什么联系?”

申炎:“装卸队就只有经济问题吗?”

明星女队长(2)

社教队办公室,指导员、队长和海铁宽谈话。

郝玉英:“分团请来了冷水财会行业‘四大名角’,‘会诊’的结论是问题肯定有。往来账目混乱不清,目前拿不出具体证据,责任无法认定。”

狄向武:“骆立东说自己的业务不精,收支不符,可‘肉烂在锅里’。装卸队长说自己官僚,没经常督促核对。社教队不能也官僚吧!铁宽,你这个专案组长打算怎么办?”

海铁宽:“我看让老申来斗一盘。”

狄向武摇头:“他是军人,又不是搞后勤的,难为人家呀?”

海铁宽:“他从内地到边防两个月,第一次出远门儿就遇上苏军拦路,驳得老毛子‘哥比旦’哑口无言。上级不准激化冲突,他就组织一车人朗诵、唱歌、讲寓言,把克格勃的鼻子都气歪了。对了,他在鞍钢当过记账员。”

郝玉英:“狄主任,让他试试?”

海铁宽:“那得给他加码儿。专案组长由他来当,我配合。这人聪明,但挺谦虚。没有职务就没有压力,得给他权哪!”

狄向武:“那好,找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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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卸队会计室里。长着两撇八字眉的人歪着脑袋,面对申炎一言不。

海铁宽:“骆会计,申同志说了这么多,你咋不吱声呢?”

骆立东:“让我说什么?你们认为我有问题,那就查吧!军队干部懂打仗、能冲锋,比‘四大名角’厉害多了。查一查好哇!可有一宗,抓小偷儿得掐手腕子,没有证据能算数吗?”

申炎眯着眼,慢条斯理地说:“不管地方还是军队,都知道一个简单道理。”他的手指头弹了弹水杯,“杯里的水可以蒸,装进去的糖果可蒸不了。要是没了,不是有人拿了,就是耗子偷了,我不信它会飞。款项到了装卸队,不在保险柜里,就在银行。没有现金就得有票据或者借条。钱没了,肯定有出处。有出处就有蛛丝马迹,你信不信?”

骆立东嘴角一撇,“我也说有出处,肉烂在锅里,你们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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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教队办公室,海铁宽:“四块肉进了锅,捞出去两块,锅里剩一块,那一块哪去了?”

申炎掐灭香烟,来回踱步:“账面混乱,款项进出对不上号,现金账也看不出问题。就得另找出路了。”

海铁宽盯着申炎。“问题是出路在哪儿啊?”

申炎踱到窗口不动了:“你把近二年的报销单据拿到这儿来。哎!今天晚饭后,你到冷水大旅社旁边的茶馆喝茶去。记住!一定要神态自然大大方方,不动声色隐蔽观察。曲后礼可能会去对面儿那个小院儿。”

海铁宽眨吧眨巴眼睛:“这‘神’教官真来道道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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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宿舍。海铁宽兴高采烈推门进来:“报告‘神’教官,情况察明。曲后礼七点十五到达娅娜家,里屋挂着窗帘儿。一分钟后,郑老二坐个小板凳在门口搓麻绳儿。九点二十五曲后礼出来,到曲艺社坐了一会儿,十分钟前回到宿舍。”

申炎乐了:“行!像个侦察员样儿。”站起来踱了几步,又说:“这样,明天你找一个可靠的工人逗逗曲后礼。找平时不大开玩笑的人,让他问曲厚礼去曲艺社之前干什么了。就说有两个生人在宿舍外里晃荡,不时从窗上看曲后礼的铺盖,看样儿挺神秘的。问那俩人是干啥的,人家不说。”

海铁宽:“诸葛亮又摇鹅毛扇儿了?”

“你收获不小,我也让你看件东西。”申炎拿出一份报销单据。

海铁宽看了看:“不就是普通报销单据吗?有什么门道儿?”

申炎仰卧在床上说:“翻过来看!”

海铁宽又看一遍,“什么也没有哇!”

申炎闭着眼说:“46.27元的数码,与反面复写纸的痕迹一致吗?靠近灯泡,透视!”

灯泡前透视一会儿,海铁宽蹦了个高儿:“哈哈!神了。找骆东立去,看他还说什么。”

“睡觉吧!猴儿肚子装不下二两白干儿。”申炎脱衣服了。

海铁宽:“我是猴子,你是什么?是唐僧?”

申炎闭着眼,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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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被窝里的海铁宽扭过头来:“老兄思春了吧?满二十六奔二十七,该娶媳妇啦!”

“你还有完没完?”申炎不耐烦了,背过脸去。

海铁宽眨吧眨吧眼,突然掫开申炎的被子:“就是没完!你说实话,是不是想媳妇了?”

申炎不吱声。

海铁宽:“爱情上受过挫折吧?你给我如实交待!”

申炎:“睡觉吧!扯什么乱弦子。”

“扯乱弦子?哼哼!你寻思我不知道哇!你哪一天能躺下就睡着?翻来覆去、唉声叹气,有空儿就看书包里的信。今儿个不坦白交待,你就别想睡觉。”海铁宽上了申炎的床,扯起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申炎无奈,坐起来。二人同裹一床被。

海铁宽:“你说不说?不说我坐一宿。”

申炎不说话。海铁宽也闭上眼,一动不动。

申炎看看手表,皱眉、苦笑、叹气:“你串不串老婆舌?”

海铁宽:“太小瞧儿你老弟了,这点儿修养都没有?我誓。”

“那好,我说。要是透露出去,我敲掉你的门牙。”

明星女队长(3)

申炎眯着眼睛瞅电灯泡,思絮进入了回忆:“1962年初夏,我得了肺门淋巴结核,住进14医院。一个月后进入恢复期,常到海边儿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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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傅家庄海滨。海风劲吹,浪涛澎湃。

申炎穿着白衬衣、黄军裤,站在沙滩上眺望海天之际。

不远的礁石上,伫立着一个身着乳白连衣裙的姑娘。海风吹动黑,白裙招展飘舞,脚下硼礁黛青,面前浪花飞溅。一个大浪扑去,姑娘打了个趔趄。

申炎一惊,不自主地向前奔了几步,又止住脚。不离开,也不走近,静静地盯着。

良久,那姑娘转过身来走下礁石。申炎也转身,朝大路走去。

“同志!”

申炎转身,“叫我吗?有事啊?”

“对不起,没事。只是……你在那儿站了很久吧?”姑娘恬静文雅,二十岁上下。圆脸儿,一对不大的笑眼很有神。肤色稍显黑红,肩平胸丰,一派北方村姑的朴质气息。

申炎笑了,“你在那儿不是站得更久吗?”

姑娘看看周围,没有几个游人了:“啊,对!我是站了很久。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跳海吧?”

申炎有些不好意思:“是觉着有点儿奇怪,可一想——”

“这个年代不该出现林道静,是吧?”

申炎点头:“你挺聪明,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我是承德人,高考完了,来这儿看舅舅,住在海运学院家属楼。这儿空气清新、风鼓浪涌,白云蓝天、海鸥飞翔,大海真美。””姑娘打量申炎,现他军裤兜里斜插着一本书,封皮有哲学研……几个字。“你是——解放军?”

申炎点头:“我是一个兵。”

“对哲学有研究?”

申炎:“谈不上,算有点儿兴趣吧,闲着没事看着消遣。”

“哲学可以消遣?我怎么觉着玄虚深奥、枯燥无味儿呢?哎!军人怎么有时间来海边消遣?又不是休息日。”

“我在附近住院,该回去了。再见!”申炎走出十几步了回头看了看。

姑娘原地未动,好像有话没说完。见申炎回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扬起手摆了摆。

申炎也还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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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申炎:“这件事就像天上掠过的云彩,没在心里留下影子。几天后,我们几个即将出院的病友又来到海边。这回太阳高照晴空万里,大海碧蓝风平浪静,游人们尽情地游泳戏水。

病友们经不住诱惑,纷纷脱衣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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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申炎坐在树下极目远眺,遥思遐想。身边是一堆衣服。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姑娘来到了身边:“解放军同志,我们又见面了。想什么呢?”

申炎一惊:“是你!不知名的熟人。我在看大海那边。”

“能看见大海那边,那不是千里眼了吗?”

“同是黄海,看着这边的海滩,眼前就出现故乡的海滩。相距一百海里,等于在眼前。”

“那你一定很喜欢大海。我就特别喜欢——对了!我叫甫新怡,‘十月点’的甫,日新月异的新,心旷神怡的怡。你呢?不保密吧?”姑娘也坐下了,好像刚从水里出来,乳白裙子透着水渍,胸前的团徽格外醒目。

“我叫申炎,田字上下出头儿,二火上下相加。”

姑娘眼睛一亮:“哎!有意思,咱俩的姓都有十字。一个是口字加十字——对了,是日字加一竖;一个是月字加一横一竖一点儿。日月生辉呀!”

申炎的手指头在沙滩上划着,嘴里念叨:“横、月、竖、点,百家姓里没有这个字吧?”

“《红岩》里不是有个甫志高吗?传说很久以前我们复姓皇甫,后来家族闹矛盾,我们这支不要‘皇’了,反正没出过皇帝。”

申炎:“当不了皇帝,就当状元嘛!上回不是说高考了吗?准备上哪所大学?”

“报的北京师大和这里的海运学院。家里说,女孩子搞什么海运哪!可我喜欢大海。舅舅在海运学院教航海。如果考到这儿来,可以天天看海。哎!说不定还能见到您哪!您在什么部队?地址可以告诉我吗?”

“怎么还‘您’上了?都是同辈人,还是‘你’吧!我驻在本市甘井子区,545部队6分队。”

“谢谢!我有新地址就来信告诉你。明年暑假我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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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申炎继续回忆:“她考取了北京师大,我们通了信。第二年暑假她没来,来信说学校不许谈恋爱,同学们都搞‘地下活动’。有几个男生向她示好,让我表看法。”

海铁宽拐了申炎一肘子,“那是要你的态度,迎风儿上啊!”

申炎:“我是个兵,人家是‘天之骄子’。我回信说,当前的精力应该放在学习上。未来的路还长,进入社会后会有新视野。如果遇上十分理想的人选,只要不违校规,别人也没有理由说三道四。她回信说,这个暑假父母让她回家,下一个来大连,一定。”

海铁宽:“这不成了吗?”

申炎茫然:“过了半年,中央决定解放军接管东北边防,调我到含瑙。那里哪是‘天之骄子’去的地方?为了她的学业,也为不给双方增添苦恼,我写了最后一封信,没告诉新地址。”

海铁宽又拐一肘子:“不是个东西!为什么不说明实际情况,让人家去选择?”

申炎低着头:“我们从没谈及感情上的事,原以为对双方不会有什么伤害。谁知道时间越长……”

海铁宽:“初恋刻骨铭心哪!她美吗?”

申炎:“算不上美女佳丽。但她的形象,她的语言,她的风度,怎么也清不出脑袋。”

海铁宽:“再写信试试。”

申炎叹气:“边防形势三年五载缓和不了。人家是名牌大学生,是紧俏人才,来咱们这种地方干什么?”

海铁宽:“我告诉你,感情不是用尺量、用天秤称的玩艺。你自以为高尚,很可能伤了人家的一腔真情。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可要后悔一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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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冷水人民医院大门,海铁宽异常兴奋:“骆立东的盖子到底撬开啦!你太可爱了,我要是女人非追你——哎!你注意了没有?郝玉英老盯你,那眼神儿很特别。老兄有艳福啦!”

申炎一愣:“你说什么?”

海铁宽说:“本人处了三四年对象,能看懂女人眼神儿的意思。你就没在意?”

申炎摇头:“真没注意,再说也不可能。”

海铁宽:“人家是新提的青年中层干部,配不上你?194o年生人,长得跟白杨一个模样,比那名牌大学生怎么样?说实话。”

申炎:“体型有点儿相似。论长相,只好不差。”

海铁宽:“这不结了嘛!感情的缺憾就得用感情来补,失眠症就得女人来治。为什么不可能?工作队撤了再明确关系,谁管得着?哈哈!这个红娘我当定了。”

“这可是搞‘四清’啊!你可别帮倒忙。还是琢磨这个——跟骆立东明确关系吧!”申炎晃了晃手里的纸口袋。

明星女队长(4)

社教队办公室。狄向武和郝玉英面前放着那张报销单据。

海铁宽:“这是医院的证明材料,这是复制的原始存根,这是骆立东涂改的单据,铁证如山哪!锥子不粗钻透亮儿了,有缝儿就不怕撬不开盖子。怎么样?我老海算个伯乐吧?”

狄向武翅起眉毛:“好,好哇!摸着锁头就有门儿。老申,你就说怎么办吧!咱们全力以赴。”

申炎:“我建议组成几个小组,分头去装卸队的财务往来单位,核对近三年的票单据。虽然费时费力,可抓着一件就是板上钉钉儿实在证据。”

郝玉英也兴奋异常:“对!咱们队十三个人,抽出八个。老申统一组织,我具体协助。指导员在家坐阵。”

申炎笑了,“反啦!队长怎么能协助队员呢?”

郝玉英一副诚实面孔:“我要是能行,这缝儿还用你来撬?指导员,你说呢?”

狄向武一拍桌子:“就按队长的意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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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海铁宽拿着一本《大众电影》,指着上面的照片对申炎说:“这本杂志我保存二年多了。你说郝玉英像不像这一位?纯粹是明星形象!年轻的中层干部,论长相、论人品,在局里、在冷水地区,都算得上明星。瞧她刚才对你那眼神儿,简直是一往情深哪!哈哈!明星女队长爱上‘神’教官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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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飘。郝玉英与申炎走出木材公司大门。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进屋喝点水吧!”郝玉英说。

申炎瞅瞅女队长,真有点儿像《大众电影》里二十二个著名电影演员肖像里的白杨。他犹豫了一下,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社教队长就不牺牲点儿家庭观念?”

郝玉英有些腼腆:“搞完社教就回含瑙哇?”

申炎:“含瑙偏僻,一年冰天雪地的时间比这儿还长一个月,阿勒比含瑙还长一个月。”

郝玉英:“咱们地区都偏僻。含瑙冬季通汽车,夏天通船,来往还算方便。”

申炎笑了,“我调冷水来了,还没到职就来你这儿报到。”

郝玉英脱口而出:“那更好了。”随即笑道,“我是说,你这么能耐,在领导机关更大有可为。”

申炎望着雪花:“咳!我这辈子就没顺利过,有什么作为?”

“你来这些日子,咱们队主要工作都有突破。老海跟我——跟我们说过,你是‘小诸葛’、‘神’参谋。他可真逗!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郝玉英的脸有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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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宿舍。海铁宽进屋就说:“伙计,你又掐算对了。下午上班的路上有人逗了曲后礼,那小子当时就惊了。工间休息从厕所溜走,进达娅娜家两分钟就出来,像条丧家犬。”

申炎:“你盯哨儿了?没人现吗?”

海铁宽:“你老弟就那么蠢?小苏——就是和我一起坐汽车走冰道的那个尖下颏儿警察,家住在达娅娜小院旁边。他病了,我向那工人交待了怎么逗曲后礼,就去看病号了。”

申炎点点头说:“果然如此啊!哎,你知道老郑头儿兄弟俩,在什么地方养蜜蜂吗?”

海铁宽:“在山里,我不告诉你了吗?”

申炎:“哪座山头儿知道吗?望江山主峰——冷水老百姓叫西南山,山东坡的一个废弃日本地堡旁边。地窨子不建在阳坡,在阴面儿,非常隐蔽。从那儿可以通视九道豁龙,与苏岸的一座了望台遥遥相望,直线距离不到七公里。”

海铁宽惊愕了:“你怎么知道的?”

申炎:“柳科长知道。早就现苏方那座了望台异常——从没现白天上人。他让我找冷水边防总站李戈站长和汪水参谋组织踏察,从江边顺九道豁龙一直走到地窨子跟前。老郑头儿说,在那儿建窝棚,为的是入冬前方便把蜂箱放进日伪坑道里,人住坑道也不冷。”

海铁宽点头道:“看来是非同小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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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狄向武主持会议:“这几天大有收获,查明私改票据二十多份,合计四百多元。虽然与账面缺口相差甚远,可这是铁证,贪污一百元就够判刑。分团决定对骆立东隔离审查,让咱们开展‘攻心’,派人做他家属的工作。玉英,你布置吧!”

郝玉英:“咱们组织三个队员,配上三个可靠工人,分三班儿监护骆立东反省,见缝插针动员他坦白。老申、铁宽准备‘炮弹,’适时‘攻心’。隔离以后,骆家就没有男人了,我和女队员去做家属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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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委会议室,会议正在进行。

“……到目前为止,掌握的情况就这些。”申炎放下稿子。

“好!你们有什么补充吗?”地委书记、社教总团政委李兰,指了指分团领导和狄向武、郝玉英。

众人摇头。

“什么是新形势下的阶级剥削?劳动者的血汗、集体的财富,流进了个人腰包,比资本家还寄生虫嘛!庙小神通大(指指申炎、海铁宽),池浅王八多啊(敲敲桌上的材料)!一个小小装卸队,藏着这么一个大老虎,不明资金上万元哪!中央一再强调阶级斗争,这不活生生地摆着吗?听说你们还现了别的问题?”李兰瞅着申炎、海铁宽。

申炎:“这个单位的成份复杂,旧社会的遗风陋俗掩盖着污泥浊水。有迹象表明,不排除窝藏特务的可能。”

李兰盯着申炎的衣着:“你是军人吧?哪个单位的?”

申炎:“刚从含瑙调到地区边防机关。您是我们第一政委,1964年初给我们新来边防的干部讲过话。”

李兰点点头说:“刚调来,申炎,想起来了。乌巴劳冰道斗争讲‘光头秃鹰’的是你吧?郑司令员跟我说过。好哇!戴上领章帽徽是国家卫士,摘下来是阶级斗争尖兵。特务线索这里不说了,我让公安处搞政保的同志找你们。散会!”

申炎站起来。一个方脸中年人凑到跟前说:“我是总团秘书长郑志,留下你的汇报稿,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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