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眼睛看着我,轻轻说道:“抬起头,让我看一下。”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透着一种柔和的力量。
我把头抬起来,不过我没有正视她的眼睛,我站在下,在台阶的下面。
站在上面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王皇后。她和李治坐在高高的上面。我跪在地上。
“恩,不错。”她轻轻地抬了一下手,“长得蛮漂亮的。”
我没出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皇后的模样,传说中的贤惠皇后。
她说话不轻不重,缓和。她转过脸对李治说:“我看就把她留在皇上的身边吧,让她侍奉皇上。”
她轻轻地走下台阶,来到我的面前。
我低下头。
“你和皇上早就认识了吧?”皇后说道,“模样俊,难怪皇上记得你,回来了可要好好侍奉皇上,皇上会记得你的。”
李治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他也看着我,他今天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在见到皇后前,他已经到我那里好几次了。今天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在任何时候,他都是在乎我的。
昨天,李治跟我说,其实叫我重新回到宫中,还是皇后提议的,最初他到感业寺去,皇后也去的,只是我没看到而已,皇后看到我和李治的情况后,第二天就建议李治让我回宫。
皇后还在我身上,眼睛在我身上环绕着,仿佛在欣赏一样东西,我有点局促。
其实宫中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点。这位王皇后是李治的结夫妻。王皇后的家庭是太原的名门望族,当初太祖帝从太原起兵时,她家出了不少力,她祖父是很大的官,父亲也是名刺史,太宗帝的姑母同安公主下嫁给王家,见王家的王皇后长得漂亮聪慧,就向太宗帝推荐,把王皇后嫁给了李治。这位皇后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对人都很好,太宗帝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可以说,皇后的身份地位是非一般人能比。不过,她有个缺陷,和李治结婚这些年,她都没有一个孩子,这在**里,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缺陷。
王皇后眼睛温和,把我仔细地看了一遍,又慢慢地走上台阶,回到椅子上,坐在李治旁边。
“皇上,你觉得给媚娘封个什么职位比较好?”王皇后问李治。
李治转过来,反问王皇后:“你觉得呢?”
王皇后道:“这是皇上的决定,妾身怎么能决定呢?皇上说笑了。”
李治把眼睛转过来,看着我,我也把眼睛抬起来。
他轻轻地眼光,象是一个爱好玉石的人在看一块好玉一样,眼里有些许爱惜,也有些心疼。我站在下面,仰起脸,也看着他,和他的眼光交汇。
我知道,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皇宫,李治是我仅有的,最坚实的依靠,他似乎在要给我一个合适的名份。
不过听说在我离开皇宫的一年里,他有了一个很宠爱的妃子,叫萧淑妃。李治对她宠爱有加。
但现在他的眼光看我时,却还是如几年前一样,这种眼光我很熟悉,在我们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眼光。
我站在下面,两位天下权势最大的人,一个皇帝,一个皇后,他们都在看着我,他们在决定着一件事,这也许是我回宫后我的第一件重大的事。
“恩,还是封媚娘为捷妤吧,皇后觉得如何?”李治说道。
王皇后想了一下,说:“皇上决定的,自然不会错的,妻妾赞同。”
皇宫的春天还是这样美丽,春风给这里的一切带来了变化,屋檐边上的枝条变得很绿,路边栽满的果树都开了花,皇宫里充满了花香。
在皇宫的正中间,是太和殿,是皇帝与大臣们议事的地方。在太和殿的旁边,还有许多宫殿,它们都是高墙陡檐,房子的屋檐向外挑出,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殷殷的光芒。站在这些宫殿前面,让人感觉到皇宫是那样的气派、辉煌。各个宫殿之间,路上全用大理石铺成,有些之间还有一些小溪,上面的一座座小桥栏杆全部用汉白玉雕成,上面有精美的图案。在太和殿的前面,是一片广场,每天,大臣们顺着广场中间的路,三三两两地上朝,有些是一个人,有些是三五一群,到了太和殿前面,然后恭恭敬敬地排队排好,分列成两队等待皇帝上朝。到了太和殿后,大臣们一般就不说话了,大家都安安静静地,有时早晨的太阳照在他们身上,在大殿上留下一个个的影子。
而李治是最后来的,所有的官员们都站得整整齐齐地,大家恭恭敬敬地。李治在几个太监的陪同下,来到殿前的高高的台阶上,上面是一座镶嵌着黄金的椅子,几个宫女垂站在边上,她们或拿着扇子,或低垂着头。
等李治坐好了,大臣们一起跪在地上,弯腰,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个强大国家里,这里是权力的最中心,许多决策都是从这里产生的。皇帝的决定通过这里的大臣们,然后传达到下面的各级官员中。
**在皇宫的西北角,那里也是一片房屋群,那里住着皇帝的三宫六院,一堆脂粉群。在这里,每天都有故事上演,故事的主人公当然是这里的女人们,以及皇帝,还有他们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这里最多的是争风吃醋的故事,有喜剧的,也有悲剧的,各种各样的都有。而更多的是悲剧。每个悲剧都让人感叹,当它生时,旁边的人都是嘘声一片,但过一段时间人们又都忘得干干净净,然后故事又开始重演,只不过故事的主角换了一个。
李治是这里现在的主人,不过他不能每时每刻都在这里,他也要到朝上去,和那班权贵大臣们讨论国家大事,只有完成了那些事,他才会回到这里,看望他的“家属们”。这个“家属们”是一个庞大的集团,名义上这个“家属团”有一个领,叫皇后,不过领并不用操心其他“家属”的事,她需要的有时是管一下,或者根本就不管。在这里,不知生了多少场战争,关于女人们之间的战争,战争或激烈,或暗涌,有时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这时候就需要皇帝出面了。他或是打倒一方,或是各打五十大板,让第三个人得利。在这些战争中,战争的双方靠的是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势单力薄者,脑筋愚蠢者一般都会输的很惨。
在太宗皇帝的时候,**还是比较平静的,太宗皇帝有一个结妻子,是长孙皇后。太宗皇帝很尊重她,而她家的势力也非常大,她的弟弟长孙无忌是当朝的宰相,朝廷重臣,所以**的嫔妃们也都非常听她的话,没有惹出什么大事来,皇帝的“家属们”也都和和气气。
可是,现在这里却是另一番模样,表面上看,这里一切都如以前,嫔妃们做着自己的事,相敬如宾,实际上,一场战争打得不可开交。
战争的一方就是王皇后,一个端庄贤淑的女人,本来她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家族后盾强大,她的舅舅是中书令,比尚书还大。李治也很尊重她,对她很好,可是她偏偏有一个问题,跟李治结婚许多年,没有生下了孩子来,不用说皇子,连个公主也没有,眼见生孩子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李治也开始渐渐疏远了她。
战争的另一方,是一个大美女,萧淑妃。萧淑妃长得美貌异常,一双美目常有夺人魂魄能力,性格也比王皇后要坚强许多。萧淑妃虽没有王皇后那样的家族背景,可是她的魅力却比皇后大许多,深得李治喜爱。自从知道皇后生不了孩子后,李治就经常和她粘在一起。
听李治说,当初叫我回宫还是皇后的主意,她看到李治到感业寺与我相聚,就想让我回来。看来,皇后叫我回宫,是想利用我的吸引力,把李治的注意力从萧淑妃身上离开。
我和李治的感情当然很好,即使他对萧淑妃钟情有加,但他一直也没忘记我,从那天他在感业寺中的表现我就可以看出。也许只是因为我不在他身边的缘故,他才会选择萧淑妃。还记得第一次我和他在太宗皇帝病床前,我们一起服侍太宗皇帝,那时爱情就已经在我们心里埋下,而在之后的几年里,我们都处在热恋中。虽然因为我是太宗皇帝的妃子的原因,没有成为他的妻子,但我相信在这些女人中,我和他是最有感情的。
人生有时真有如一个赛马场,每个人都是马背上的骑手,也许每个人身下的马有好有劣,但是骑手的本领才是决定这场比赛胜负的关键。我握有这场决赛的最关键条件,那就是我与李治的爱情。
王皇后现在对我很好,她经常对我问寒问暖,似乎有点不一般的关心。我在她的眼里,似乎读到了一点焦虑,又似乎读到了一些希望,她在我身上的希望,我明白,她希望能把李治的注意力从萧淑妃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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