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仿佛一招之间就变得不可收拾,边境上蛮族入侵,天天在打仗,丰朝内部,更是战火连连。
丰朝改朝换代,但先皇遗诏丢失,皇太子皇位不保,本来应该灵前即位,可他孝没守完,即位大典还没有举办,齐王就连夜占领东都定安,手捧先皇遗诏登基,改国号为承元。

他这一手,朝野大哗。

先皇在世的时候,本来齐王都被收拾老实了,他也做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摸样,先皇死之前,还怜惜他,恩准其离京去往封地,谁也没想到,燕王、洛王,这两个实力最强的王爷未曾谋反,先反叛的到是齐王。

皇太子惊慌失措,连忙发兵平叛,战事却接连失利,三日时间,齐王就打到了京城,可见他早就有准备,而且准备不是一天两天。

太子登基不成,依旧顶着一个监国太子的名头,还是用着景天十八年的年号,焦头烂额地勉力支撑越来越稳不住的局面,把希望都寄托在那些所谓的忠臣义士上。

一见到局面不好,竟然被吓得躲在行宫里再不肯上朝,留下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文臣每日吵来吵去。

如果水泽知道他选择的太子如此天真,不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燕王和洛王也让齐王如此大的手笔给打得晕头转向,要知道这俩人本来可对直性子的齐王没怎么放在眼里,谁也不明白他怎么悄默声的就有了这么大的势力。

丰朝四支最勇猛,最善战的军队,北路军让齐王给把持住了。一大半人中高级的军官,还有几乎全部的底层军官,居然都是齐王的人,西路军驻守边疆。轻易动不得。

南路军虽然名义上是在燕王手中。可他想让整个南路军跟他一块谋反,那绝对不容易,最多就是他起兵谋反,南路军不参与平叛罢了。

禁军一直是皇帝统领,可皇帝死亡。太子还未登基。禁军内部各个将领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太子想发兵平乱,也要看手下人是不是和他一条心。

有齐王占据先手,几位王爷。还有周家和郑家都坐不住了,一个月下来,周家和郑家也是各怀心思,盟约关系。岌岌可危。

这些世家大族,哪能真为了别人家的王朝去消耗自己的力量,他们是最能审时度势的,丰朝的统治,也危如累卵。

如今涯州之外是四处开火,乱七八糟的。

顾婉这几天光从陈文柔那儿听说这个义军起义,那个王爷起兵,打的旗号多种多样,光是前朝末代皇帝后裔就有四个,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公主。

更离谱的是,曾经和水泽争皇位的前太子爷,居然也被人从坟墓里给扒了出来,据说他老人家当年并未死,埋在皇陵里的是他手下忠仆,这位太子忍辱负重,隐姓埋名多年,终于揭竿而起,带着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磨刀霍霍,要夺回正统!

各种情报消息都让顾婉当成小说看,随便抽出一份发挥一下,就能成为各种或者励志,或者苦情的戏文。

“……我记得,这位前太子是因为,咳咳,不能生儿子才被废的吧,后来皇帝即位之后,还特意加封他为‘显德’亲王,可惜每两年就病逝了,连个子孙都没留下,他老人家……”

顾婉看得瞠目结舌。

上辈子她可真不知道所谓乱世居然乱成这样……当然,也可能是这里面大部分势力都为昙huā一现,很快就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陈文柔根本没当一回事儿:“各朝各代打着死人旗号谋反的多的是,你要是较真,非累死不可。反正人家要的只是个名头而已,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顾婉叹了口气,不再理会这些,只是想到自家未婚夫也要上战场,心里就有些忧虑,虽然一再告诉自己,现在还不到景天二十年,沐延昭不会有事,可刀枪无眼,谁又能百分百肯定?

乱到这样的地步,涯州沐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毕竟,沐家也是有志于天下,全涯州的军队年前就整装待发,一个月内,涯州一半以上的军队都离开了。

一部分西进,一部分北上。

就连沐延昭这个主管后勤工作的公子哥儿,也不得不随军出征。

其实,沐延昭只是跟着辎重部队走,带着从各地凑齐的粮草,布帛,兵器,各种军事物资,就是到了前线,也没有真让他去冲锋陷阵。

因为顾婉和沐延昭的玻璃生意风生水起,赚钱就和抢钱一样快,其它的生意也很不错,沐家家底厚实不少,这次战争,到难得没有为难,各项军事物资大批大批的购买,很是活泛了一下涯州的民间市场,让不少商户都跟着小赚了一笔。

沐延昭和顾婉的感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一说分别,自然是万分的不舍。

临走,七公子也是极忙的,要忙着和他的副手交接工作,忙着聆听自家嫂子,姐姐,妹妹,各类长辈的嘱咐,还得参加送行宴会,等到终于从紧紧巴巴的时间里挤出一点儿,到顾家拜访,居然还吃了闭门羹,顾安然对他上战场的举动十分不满,生怕自家妹子还没进门就死未婚夫,干脆把沐延昭拒之门外,省得有个万一,自家妹妹更难过。

当然,顾安然的话很是冠冕堂皇——“你们还未成亲,妹妹年纪大了,不好落人口实,女孩子的名节重要,你要真为婉儿好,该多多为她着想才是。”

好在沐延昭不是真那般迂腐,不是顾安然两句话就能打发走。

一去不知多久,也许一年半载都回不来,沐延昭又哪里舍得不见一见自家的小未婚妻。好在翻顾家的墙,对沐公子来说,差不多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

这一次却和以前不同,沐七公子得以登堂入室,颇为好奇地参观顾婉的香闺。

看着香闺里虽然简约,却绝不简单,精致到极点的摆设。沐延昭摸摸下巴,决定赚钱更努力一些,要是娶了婉娘再养不起她,那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省得丢人现眼。

顾婉叹了口气,拿了两件儿软甲,塞到包袱里:“这衣服我试验过,近距离的刀剑挡不住,远距离的箭只,还是能阻拦一二的。”

沐延昭笑了:“放心,我又不是前锋大将,就是去了,也是在后面猫着,不会有人让我上战场。到是你,可不要忘了我!”

说着,七公子大着胆子去搂顾婉的腰,让顾婉一巴掌拍开“别闹。”

瞪了七公子蠢蠢欲动的手一眼,顾婉咬着牙默默想,这家伙居然是个流氓,她早前竟没看出来……算了,流氓不流氓的,货物已出,想退也没有门路,认了吧。

“唔,还有,我看过你们用的兵器了,实在不怎么样,我这里有两把匕首,锋利的很,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沐延昭眼睛里露出一抹笑意:“傻丫头,我真不是去冲锋陷阵的,别担心……”等接过匕首一看,就怔了怔“咦?挺特别的。”

一把是三棱军刺,另一把是军刀,都黑漆漆,一点儿光泽没有,沐延昭虽然不是武人,但他和兵器打交道的时候很多,对这些也有点儿了解,拿在手里掂量了下,就知道是好东西。

顾婉也是暗暗后悔,她脑子真不灵光,早就应该把炼钢的技术都交给沐延昭,如果战争爆发之前,能大幅度提纲兵器的质量,说不定能提早结束战争的。

其实,顾婉只是想想罢了,炼钢技术不比其它,顾家要真的拿出来,那还不知惹出什么乱子,这种东西,无论哪个当权者,都不可能允许民间拥有。

“还有药箱。”顾婉借口自己制作的,弄了一堆药丸子,各种各样疗效的药丸都有“这药箱你要随身携带,千万注意,别弄丢……用不着最好,用着了可别节省。”

沐延昭看着顾婉收拾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搁在包袱里面,目光越来越柔和,他忽然冲动起来,一伸手,捞起顾婉,搂在怀里,深深吸气:“真香……婉娘,我舍不得你,真想把你揣在兜里一起带走。”

顾婉趴在七公子的肩头上,眼眶发热,咕哝了句:“甜言蜜语!”到底也是舍不得,抬起头,粉嫩的唇瓣轻轻地刷过沐延昭长长的睫毛,目光微颤。

看着自家红颜知己目中的星光,还有脸颊上那一抹晕红,沐延昭一颗心都酥了,忍不住更用力地把顾婉的娇躯揉进怀里。

“咳咳……咳咳……”门外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顾安然咬牙切齿地捶墙——喂喂,不要太过分了喂!老虎不发威,你个臭小子当我是病猫啊!

话虽如此,顾安然到底没有抡扫帚把沐七给扫地出门,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又放纵自家好妹妹亲自下厨,给他温酒烧饭,也放任了俩人在他眼前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在饭桌上,还难得给了七公子一个好脸色——

无论如何,沐七是要去打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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