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沐延昭可以仗着身份径自跑到顾家,拐了小姑娘就出门,现在他是人家顾家的女婿了,总要开始考虑兄长大人的承受力,为了能在他想把小未婚妻娶回门的时候不太艰难,这种紧要关头,就没必要太刺激兄长大人那颗小心脏。
帖子到的时候,顾婉正带着宝笙、宝琴剪窗花。
顾安然皱着眉头,亲自整理要给方家的聘礼,他的婚期也近了,杂事很多,又舍不得妹妹太操劳,只好自己上阵。
好在顾安然并不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这些东西他在集贤馆也学过,处理起来也就一开始生疏了一阵,上手之后,并不觉得太难。
王大恭恭敬敬地捧着帖子进门,直接呈给顾安然:“大郎,是沐公子的帖子到了。”
顾婉抬了抬眼,一见大哥把帖子接到手里,就低下头去,继续干活,也不管宝琴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顾安然咬牙切齿,看着那帖子上用很不文雅,特别简单的字眼就想把妹妹给勾搭出去:“什么破字!婉儿七岁的时候就写得比他好!”
最可恶的是居然在自家眼前公然勾搭妹妹,订了亲就能这般嚣张吗?登门‘调戏’不算,居然还想要小妹和他出去玩!
恋妹的兄长是不可理喻的,顾安然根本没想过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对沐七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管顾安然怎么想,刚吃过晌午饭,顾婉就打扮一新,换上很亮丽的粉色衣裳,头上也特意多戴了一朵粉嫩的珠花,和正立在顾家门前等候的沐七,并着肩悠悠哉哉地去后山赏梅花。
大周山的雪景果然是很迷人。
走到山上。沐延昭牵着顾婉的手,领她到了一颗大松树下面。
顾婉低头,就看见树下的岩石上。放着一个藤条编成的小篮子,小篮子里面,铺了一层细绒毛。看样子是狐狸毛,有两只圆滚滚,只有巴掌大,雪白的小狗就趴在里面,都还没有睁眼,鼻头湿漉漉的,咽喉里发出一阵呼噜呼噜的声响。
顾婉眼睛一下子亮了。
沐延昭的眼睛更亮,笑眯眯捧起篮子搁在顾婉的手里:“你一只,我一只,好可爱的。”
“你会养吗?”顾婉一只手提着篮子。探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戳了戳显得更娇小一些的小毛球的脑门,小毛球立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动了一下头,鼻子一拱一拱的,舌头伸出来。舔得顾婉掌心发痒。
来了一阵风,沐延昭把披风抖开,连顾婉带她怀里的篮子都护在底下,声音中透出几分欢愉:“我们一起学,它们都很健康,一定能养的很好。”
沐延昭自小就很喜欢小宠物。只是,他身为沐家的七公子,总要保持自己的形象,这种爱好,一般只能藏着掖着,万一让人家知道,就未免太丢人,从他懂事开始,忍到现在十几年,总算是可以养了——为了自己的小未婚妻,养一只很可爱的小狗,谁都不会说什么!
两个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席地而坐。
顾婉把篮子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头倚着沐七的肩膀,沐延昭最喜欢的就是顾婉这种洒脱,虽然同样为名门闺女才有的做派,但却未曾被那些莫名的规矩之类的东西束缚住,换了别的女孩儿,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在一个男人面前随随便便地坐在地上,她们会担心她们漂亮的衣裙,会担心保持不住她们努力维持的优雅姿态。
沐延昭很能理解这些姑娘,但却觉得自己选择的女孩儿,是最适合自己,最好的一个,他很幸运!
“饿了吧?”
顾婉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的小包,把里面装的雪白的糖块儿取出来,递到沐延昭的嘴边,沐延昭低下头,用舌头一卷,不光卷走了糖块儿,连同顾婉的手指,也让他给舔了一下。
顾婉的脑门上顿时浮现出一条黑线:“你属狗的!”耳朵却无法抑制地红了。
沐延昭笑嘻嘻地眨眨眼,示意顾婉接着喂,顾婉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乖乖地继续伸手喂食,更努力地和沐七公子斗智斗勇,在吃豆腐和反吃豆腐之间徘徊着。
至于宝笙、宝琴,王大,王二,还有沐延昭身后跟的一票随从,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连回避都给忘了。
再一听两个人甜言蜜语之余说的话题,更是满头大汗!
沐延昭捏着顾婉的玉手,翻来覆去地在手中把玩,脸上却渐渐流露出几分抑郁:“本以为师傅今年过年之前就能回来的,可沐家骑兵的马匹耗损太厉害,一场大战,就有许多好马因为伤了蹄子,折断腿都各种原因死亡,就是侥幸存活,也再无法上战场。就现在沐家的马匹情况,如果碰上达瓦族骑兵大规模袭击,恐怕顶不住,师傅今年恐怕要耗在飞卢牧场的卢场主家,不知有没有时间回涯州一趟。”
顾婉点头,丰朝和达瓦族打仗,一般情况下都是要落在下风的,如果是陆战,丰朝还能抵挡一二,碰上骑兵,基本人家一个冲锋,这边儿就溃败了。
涯州人还算擅骑术,只是没有牧场,养的马少,骑兵要形成战斗力,马匹至关重要,记得上辈子,一直到庆朝建立之后,和达瓦族的战争,在骑兵上也是从来不占优势的。
“你的师傅是?”
对沐延昭那位偶尔于信中提到的神秘师傅,顾婉还是很好奇。
沐延昭笑了笑,目中带出几分回忆,几分思念,口中却笑骂:“我师傅啊,你见到就知道了,有人说他是奇人,有人说他是疯子。”
顾婉点点头,也不纠缠,反正迟早能见到的。
等以后顾婉见到那位奇人,顿时觉得天意莫测,世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十分后悔为什么不问问顾安然他师傅叫什么,后来一想,这个时代,长辈的名字晚辈是要避讳的,哪可能随随便便地称呼,才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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