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残的黑熊离奇地撞死,卡卡感叹着自己人品真好,顺着树杆往下爬,脚刚好要落地的空儿,远处的灌木丛里响起一阵沙沙声。
卡卡感觉不妙,赶紧又噌嶒地往上爬,双手抱着一根大树枝,屏住呼吸,朝发声的地方定睛细看。

声音渐渐大了,卡卡心口压着块石头似的。突然,一个怪异的脑袋探出头来。

这是个扁扁的脑袋,嘴里吐着舌头,最牛的是眉心处长了一根黑中带金的犄角,不长,约有**公分。

随着身躯的扭动,那个家伙的整个身子从灌木丛中露了出来。

“龙角蟒。搞什么东西。”

那家伙吐着紫色的蛇信,让卡卡仿佛触摸到了某种阴郁的东西,汗毛根子也竖了起来。

黑熊刚死,又冒出一条龙角蟒来。“怎么那么倒霉。”卡卡咕哝了一句,吓得牙齿直打架。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顺带着连霉运也一块儿醒了。刚出狼窝,又入虎**。卡卡身子禁不住一个哆嗦,看着这种用身体代步的方式,心里说不出的恶心、厌恶和恐惧。

龙角蟒是一种黑色的巨型蟒蛇,头上长有黑色的犄角,对血腥气特别地敏感,达到成年后,比水桶还要粗上一大圈。它虽然没有毒性,更没有诸如喷火、喷雾的奇异能耐,但其巨型的身躯确实够让对手喝一壶的。只要被蛇身缠住,万斤的力量一绞,不变成肉饼也得变成拧干的毛巾。

而这条龙角蟒不足大碗粗细,估计还是学龄前儿童。不过,它的犄角是黑中带金的,有些特别。目测之下,约有十二三米长,大概是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的缘故,爬行的速度快起来。

“沙……沙……”

游动的蛇身发出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原本就哆嗦的卡卡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而且怕成这样又不敢喊出声,憋屈得难受。

黑熊脑残,自己把自己撞死了,总不能再奢望这条龙角蟒也步黑熊的后尘吧。卡卡思忖着今天看来要歇菜了。

龙角蟒吐着蛇信,扭动的身躯来到倒在血泊中的黑熊边,盘起蛇身,谨慎地观察着黑熊的一举一动,发现它动弹不了后,才放心地游到黑熊跟前,用脑袋去拱拱黑熊的身躯。

血迹斑斑的黑熊被翻了个个,龙角蟒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把死去的黑熊吞进肚里当晚餐的样子。

“吃。拼命吃,吃饱了好回家。”

卡卡暗暗祈祷着,巴望着龙角蟒吃完赶紧洗洗抱着老婆睡。可事与愿违,这家伙张开了大嘴巴却忽地又停了下来。大概是黑熊的尺寸太大,无从下口。

它不紧不慢地合上大嘴巴,头一抬,盯着树上的卡卡。

“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好看的。”

卡卡简直要虚脱了。

龙角蟒盘着身子,片刻后动了。它缠绕着往树上游,期间发出躯体与树杆摩擦的声音,另人毛骨悚然。

“完了,完了。”

卡卡一抹额头的冷汗,赶忙往枝桠的外端爬。

蛇肚子像一间又拥挤又肮脏的小房间,没有哪个傻瓜愿意待在里面。何况,会被腐蚀得面目全非。卡卡想起电视里一条蟒蛇吐出一个人的场景,跳死了也不愿意被腐蚀成那样。

吐着蛇信的龙角蟒似乎是故意的,游得很慢很慢。已爬到枝桠最外端的卡卡瞅瞅那个三角脑袋,再打量打量地面,丝毫没有犹豫,手一遮眼睛,跳了下去。

他计划好了,实在没折的时候就跳下去。虽离地面很高,跳下去很容易骨折或者死掉,但是不跳被吃了更糟糕。

现在社会保障制度好,万一弄个缺胳膊少腿,可以到相关部门办个伤残证,领取生活费。总之,比死了强。

可是没能到落地,卡卡被行动敏捷的龙角蟒用尾巴拦了下来。

“啊。妈妈,快来救我啊。”

被蛇身缠绕着,比想象的还要可怕。仿佛被鬼抓着了一样。卡卡喊着救命,心里却一片空白,没指望能活着。

“呼。”

看着鲜美的晚餐,龙角蟒扭了扭脖子,三角脑袋向垂涎三尺的卡卡靠近,然后张大了嘴,露出乌黑的牙龈与两个大獠牙来。

这张大嘴张开了,与其说是嘴,更像是黑洞洞的地狱之门。只要进去了,再无回头之日。

卡卡被一股浓烈的腥气包裹着,早已魂飞魄散地晕倒了。

就在生死关头,卡卡膨胀到极限大的瞳仁突然出现了一枚紫色的七芒星,释放出骇人的紫色光彩。

龙角蟒感受到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息,不敢下嘴了。

蛇是一种邪恶的动物,被上帝惩罚过。然而这种动物对另一种气息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就像世间的小流氓,对条子也没好面色,可对黑道上大哥却是唯唯诺诺,有时还会尿裤子。

龙角蟒嘴没合上就开始了颤抖,仿佛大婶手中正抖着的湿被单一样。一种从记忆深处飚出来的恐怖的感觉让它的脑袋大呼小叫,如同得罪了得罪不了人物,使它不寒而栗。

闭着眼睛等死的卡卡忽地感觉着地了,撩开眼皮,惊恐地发现,龙角蟒正给他磕头呢。

“砰……砰……”

龙角蟒的头玩命往地上磕,有了血丝也丝毫不敢马虎,比见了它爷爷还恭敬。

过了一会儿,龙角蟒磕得大口大口吐鲜血,眼前直冒金星,见卡卡没发话原谅它,心一横,用尾巴卷住他的脚,猛踢自己的**。

呼哧带喘的卡卡被吓傻了,头发乱糟糟地坐在地上,一直到龙角蟒一路吐血地离开,还是呆滞地看着前方,仿佛一座眺望远方的雕塑一般。

春天的太阳恰到好处,有许多昆虫在飞舞,嗡嗡的,大部分是蜜蜂。

等卡卡缓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脚,偶然一抬头,吐血的龙角蟒又在眼前了,盯着他。

这次卡卡倒没有有过于激烈的反应,只是看着它用嘴衔一包东西,放下后又嗖地消失在视野里。

整理整理鸡飞狗跳的思绪,卡卡晃了晃脑袋,像叠衣服一样一件一件地将前前后后回想了一遍。他曾一度怀疑过这一切,可掐了大腿,发现是真的。感觉就仿佛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的,令人窒息。

太阳开始下山了,卡卡往山下跑。今天很难说好运与霉运,反正他不想再在山里遇到什么动物了。

跑了一段路,卡卡想起什么似的又折了回去。

那个包裹还在,上面净是半干的血渍。他拾它,往草堆里蹭了两三下,立刻下山去。

夕阳西下,光束变得柔和而大度,给铁山镀了层美丽的金边。这时,阳光之村中外出工作的村民已陆陆续续从外面回来,卡卡一路上遇到好多。

“卡卡,你跑什么呢?”

“卡卡,小心撞着。”

“卡卡,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上面好像有血吗?”

……

这一路上许多大叔、大伯和卡卡打招呼,但他谁也没搭理,只是一味地疯跑,跑啊跑,一直跑到家里才算数。

尤利娅在忙着家务活,她听见门砰地一声,然后是卡卡的一句“我回来了,”没等她回过头“问干嘛去了?”卡卡就噔噔地上楼了。

喉咙“吼吼”的,卡卡到了自己的卧室里,一**做到椅子上。

那是一张老橡木做的椅子,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都被坐得油亮油亮的了,椅背上还搭拉着一件外套,袖口都拖地了。

“我不会变成superman了吧?”坐在椅子上卡卡想,“要不龙角蟒见了自己怎么跟孙子似的。

有些事儿是弄不明白的。卡卡冥思苦想了十来分钟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一甩脑袋,打量起手中的包裹来。

这个包裹两块板砖大小薄厚,外面有牛皮纸包着,因为在草上揩过,血迹拉得长长的,末尾像一道虚线。

“还真考究。”

打开厚厚的两层牛皮纸,里面有两本书,卡卡捧起上面一本,在眼皮子底下看。

“《兽语》……达尔文。”

达尔文卡卡是知道的,大名鼎鼎的生物学家,进化论的奠基人,他的《物种起源》赫赫有名,几乎谁都知道。

“没听说达尔文有这样一本书啊?而且,他在晚年一次半旅行半考察的途中离奇失踪,至今也没人能说清他到底遭到了怎么的变故。”

卡卡纳闷着翻了几页,上面都是关于如何学习兽语的内容,什么发音啦,如何拼啦,看得他头大如斗。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脑子一团糨糊,卡卡根本看不进去,索性把一本《兽语》和一本《昆虫语》、两本书塞进抽屉里日后慢慢咀嚼,练起了双节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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