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界上有神,并且神能实现一个愿望,那么秦悠肯定大声呼喊,我要时光倒流。
如果愿望实现,他能回到刚才掀帘子的前一分钟,一定会给自己一大耳刮子,然后拉着过去的自己飞快的跑。

“站在门口做什么?风大,快进来。”里面那个人的声音永远都是辣么温柔,不过此时此刻听起来怎么都觉得可怕。

秦悠身体一晃,扶着门框,觉得自己就要昏倒了。身后传来扑通一声落水声,还伴随着石老板的怒骂声。

“小悠,嘿嘿嘿,快进去吧!哈哈,看你还*不*,敢黑我百里大爷的钱,让你先喝点臭水……小悠,你怎么杵在门口不动呢?啊!!!!!!!”

秦悠被吓得失丨禁的理智终于复活了,他立刻转身,还没跑出一步,就被人拦腰抱起。

“抓到你了。”

花千繁身上那骚包的香味熏得秦悠直翻白眼,回头一看,唇红齿白神采飞扬,肾亏的情况果然好了很多。

“偷偷背着我们跑出来,害得我一顿好找。”

秦悠闭上嘴巴,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正中间的国师。他慵懒的喝着茶水,和徐兰卿低声交谈着什么。

似乎,没有朝着秦悠发怒的征兆。

也就是说,今晚,他不会被惩罚了?

花千繁抱着怀中的少年,心里的甜蜜快要溢出来了,恨不得亲上两口。只要他稍稍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点点,就寝食难安,日思夜想。

小乞丐可怜兮兮的说:“就说逃不掉的嘛,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能感觉到的。”

秦悠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后者讨好的笑了笑。

见没人跑出来打他一顿,秦悠反而镇定了:“我累了,要去睡觉了,你们自便。”

花千繁一把抓住他,委屈道:“怎么不同我说话?”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又急切的补充了一句:“我和莫可可没什么,真的,婚约是长辈们擅自决定的,我已经……已经,”花千繁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已经决定了,这辈子绝不婚娶。”

国师放下茶杯,缓缓的说:“为什么跑出来?”

秦悠扭过头,凝视着国师那一双罕见的眸子:“为什么没收了我的手机?”

见国师没有回答,秦悠反倒来了兴趣:“你在害怕什么?这个东西除了我没有人能操作,你拿着干什么?”

一开始秦悠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因为国师拿着手机真的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他又找到一个雏鹏。

不能和爱德华他们交流让秦悠感到心烦意乱,因为他的手机被收走前一天,爱西丝那边传来了奇怪的讯息。

伊西丝:我的手机变化了。

埃德蒙:怎么了?

伊西丝:里面多了一个进度条,我的显示已经到百分之九十了。

埃德蒙:我的也有,是昨天才出现的,我还问了一下茜茜和伊莉雅,她们都没有。秦悠你在么?出来回个话!

秦悠当时正睡着大觉,自然没人回应埃德蒙。

伊西丝:他那边的时间和我们不一样,现在恐怕还在睡觉。总之,我觉得时机到了。

埃德蒙沉默了很久,才回复: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开启了回家的门吗?

伊西丝点点头:我觉得我已经达到了那个老头说的条件了,而且看那个进度条,似乎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埃德蒙: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条件,不会是打*oss吧!

埃德蒙:这个进度条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涨啊,大家有知道的吗?

伊西丝:我觉得,我的进度条和我亡灵书里增加的名字有点关系。

伊西丝和埃德蒙秦悠这边不一样,没有妖魔也没有吸血鬼,她是不停的铲除恶灵,让其成为她所控制的亡灵军。

秦悠不久前也出现这个进度条,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伊西丝的话就像炸弹一样,瞬间让他的脑子感到无比清明。

他模模糊糊的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如果搞明白了,很有可能,说不定……

想到这里,秦悠的心猛地跳动,下意识的低下头。

“想什么呢?心跳的那么厉害。”

秦悠身体一僵,微微侧过脸。他的头发又厚又多,低下头的时候,两侧的头发能遮住大半个脸。

一定不要表现出来,冷静冷静!

这个国师有点吊,用智多近妖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他可能不知道手机用来干什么和它出现的意义,但凭借着多年的阅历,他察觉到了秦悠微妙的改变。

如果能回家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yes!

可是,风雨飘摇中的大明王朝却不能没有雏鹏!

从历代国师对雏鹏执着的劲,就可见一斑。如果秦悠露出哪怕一丝可以回家的迹象,他绝对不怀疑自己会被囚禁起来。

国师已经有所警觉,这个男人多疑,只要发现有一丁点不对,就会全面排查。他是那种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人。

如今想要在他不察觉的情况下拿回手机已经基本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秦悠远远地离开。

无论是空间、玉佩还是手机,只要离开秦悠一定的距离,就会自动回到他身边。

他总共成功离开北辰宫三次,前两次没有走太远,就被捉了回去。这次是最远的,可是手机一直没有回到他身边。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国师一直跟在他身边!

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看到花千繁关切的眼神,秦悠怎么都觉得烦躁。

计划被打乱了,这次被找到后,一定会被看得更严,下次该怎么离开呢?这得好好合计合计。

疑惑,各种假设,埋藏在心底最真实的愿望如同火山一样爆发,烧得他心烦意乱。

他的老乡,他们中有没有谁……或许……已经回去了?

一想到这,秦悠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做不到。

稳住,稳住,现在先到南疆。那里移民混杂,金发碧眼时常能看见,混血儿也不少见,用来隐藏行踪最好不过。

烛台上的火苗稍稍闪了一下,秦悠回过神,翻了个身睡着了。

坐船的日子过得很慢,国师不知躲到什么地方,人影都看不到一个。秦悠不敢放松警惕,只能暗中通过小乞丐打听。

“听说,白氏一族能通神,前几个月国师去了太华山一趟。”

秦悠立刻就想到一个地方——星象宫!

这个地方周围覆盖有十分强大的结界,除了历代国师,无人能进去,就算是秦悠也是一样的。

据说,国师可以在星象宫中得到来自上天的启示。

每次雏鹏出现,星象宫都会显示。

让秦悠感到奇怪的是,作为雏鹏的他已经出现了,为何国师还要去星象宫?换句话说,他去星象宫祈祷,是为了得到什么信息?

满脑子的思绪严重干扰了秦悠的睡眠,天还未亮,他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床上爬了起来,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走出了船舱。

此时天刚刚亮,空气清新的不得了,秦悠深呼吸了一口,趴在船舷上,眺望着江面——不远的地方,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船又行了一段路,秦悠注意到,那雾气靠近了一点点。他眯着眼睛,脑袋使劲往前伸,想看清楚那雾气,不想被人一把抓住,拖了回来。

“胡闹!水那么寒,跳下去非要病不可。”

秦悠回过头,看到云观镜有些愠怒的神色,顿时忘了辩解自己只是想看看那古怪的雾气,并不是想跳水逃走。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云观镜了。

自从醒来之后,秦悠发现云观镜总是避开他,仅有的几次见面,也不同秦悠说话。

抱着自己的手臂僵硬了一下,云观镜迅速后移了一步,头轻轻一偏,避开了秦悠。

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问个明白。

“二哥为什么避开我?”

云观镜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嘴巴闭得紧紧的,秦悠注意到他这段时间消瘦的很厉害。

他一把抓住云观镜的衣袖,不让对方有机会离开。“二哥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

云观镜整个人都僵硬不堪,神情也紧绷,不自然的说:“放手。”

秦悠一阵默然,老大,你可是江湖后起的新兴之秀,武功高的突破天际,别说我只是轻轻拉着你的衣袖,就算是像八爪鱼那样紧紧黏住,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推开吧!

“云观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叫人全名不礼貌,同时也是一种严重的警告,让云观镜全身一震,他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凝视着秦悠一黑一蓝的眼睛。

许多话都塞在嗓子里,秦悠失去了那段记忆,但是云观镜却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夜晚,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秦悠受过的痛苦——孤零零的站在他们对面,眼里全是绝望;被斩断的手指,雪白的棺材,折断的肢体,以及死一般寂静的容颜。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秦悠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不让我做你的鼎炉?”

秦悠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差点昏倒。他呻丨吟着说:“大哥我服你了,我当你在纠结什么啊,”他顿了一下,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鼎炉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工作,你看看徐兰卿,他的武功散的那么快,要不是因为他修习的是正阳心法,那么他现在绝对已经武功尽失了。”

吸x*是如此的霸道,仅仅和徐兰卿双修过五六次,对方就出现了散功的征兆。而秦悠自己呢,就像一块干扁的海绵吸满水,再次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这种改变一方面让秦悠感到愉快,另一方面却又让他觉得心惊胆战。二十年来的素质教育让他彻底的成为一个中国式的好学生,他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生命。

而且,秦悠的眼神暗了下来,这种双修是饮鸩止渴,一段时间后,他就像电量为零的充电电池,需要定期充电。

好在,随着双修的次数,这种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秦悠算了算,快了。

“可是我愿意。”

秦悠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云观镜。

对于习武之人,武功比生命更加重要,散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噩梦一般的情景。

“我不愿意。”秦悠皱起眉头,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何这种坏事也有人赶着凑上去。

云观镜手一挥,秦悠抓着的下摆就被分离了。他吃惊的张着嘴,看着云观镜消失在视线里。

早上吃饭的时候,秦悠不得不将思绪从手机上转移出一部分,放在吃饭的人身上。

除了呆在皇宫的太子殿下,他所有的侍者都坐在这张桌子旁——不,不对,少了一个人,一个秦悠不知道但确实是侍者的人。

匣子里的玉佩少了一块,因为形态改变了,秦悠已经无法知道是一块什么样的玉佩,这很有可能和那段失去的记忆有关。

和以往一样,思索之后,没有任何收获的秦悠这次终于开始打量坐在对面的几个人。

小乞丐神采奕奕的扒着山药粳米粥,花千繁虽然在吃饭,但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秦悠身上,徐兰卿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最奇怪的是卓琅玕,他和云观镜一样消瘦的厉害,就好像被什么折磨着一样。

一顿饭还未吃完,秦悠就觉得困顿异常,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发现他没吃几口,卓琅玕放下筷子,关切的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没什么。”秦悠打着哈欠,“早上起的太早了。一会儿睡个回笼觉。对了,国师在哪儿?”

秦悠一向讨厌国师,突然说要见他,不得不让人觉得惊奇。

早饭过后,秦悠直接杀到国师所在的房间里。

“我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侍者,他是谁?”

国师放下茶杯,缓缓说,“我还以为你会询问一下你的义兄的事?”

秦悠皱起眉,还是没忍住:“你监视我?”

国师避而不答,只道:“你的确还有一个侍者,不过那个人不能留在你身边。”

“为什么?”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秦悠眼珠子一转,又有了计较:“大哥和二哥怎么了?”

“他们没有保护好你,所以受到了惩罚。”国师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既然他们接下金香玉佩,就表示愿意遵照契约行事,若违反了,自然要受到惩罚。”

国师的目光一暗,那个时候,秦悠确实是死了。按照历代国师所记录,雏鹏死后会安葬在埋骨之地,而他的侍者也会一同而去,永远陪伴在身侧,直到时间的尽头。

而徐兰卿等人醒来后所言,也证实了埋骨之地确实存在。

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个雏鹏还能从埋骨之地活着出来,从推开生死门的那一刹那,一切将不可逆。

可是,那个时候,太曦星确实没有熄灭,这就证明,雏鹏并没有完全死去。

然而……

“国师在想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起,秦悠靠的极近,那一只纯黑色的眼瞳直直的盯着他,在眼瞳深处,似乎有一种惑人心神的力量在涌动。

国师差点笑出声来。

真是学不乖的小孩,这等级别的幻术,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更何况,这并非秦悠本人的力量,更不能完全的发挥。

国师很随意的拈指一弹,身后的门嘭的关了上去。然后秦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经躺在了那张看上去一点也不舒服的大床上。

“你……”

国师的脸离得很近,近到都能看到彼此瞳孔中倒映的人影。秦悠模模糊糊的想,国师到底隐瞒了什么?

这一千多年来,有那么多的雏鹏出现过,那么有没有曾经成功回去的人呢?

然而这个问题还在脑海停留不到一秒钟,就被那稍稍有些冰凉的嘴唇夺去了所有的理智。

蛰伏已久的情丨欲从沉眠中醒来,想野兽一样将他淹没。他被强制般的压住,被贯穿,最后在如清泉般的暖流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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