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全面攻势
王钟汉没有坚持太久,下面的将领已经顶不住了,剑门关本来就是依靠强大的关城进行防守,李麒攻下的第一道关墙,很快石车就上了关墙,距离近的结果就是关墙上根本站不住人,加上强大的轰天雷的威胁,周军的第二次劝降很快就令王钟汉感到了一切都失控了赢话费,

麾下的将领看向自己的眼光和时不时聚在一起商议,都令王钟汉觉得局面失控,当王钟汉手下的郫县护军都尉陈从带着一帮将领来找王钟汉时,王钟汉知道,自己只有投降一条路了,要是不降,那么这些珍惜自己性命的将领就会斩下自己的人头,拿去给李麒作为投降的礼物

要不是王钟汉在军中威望不低,估计陈从他们根本不会来和自己商量?王钟汉无奈的点头同意出降,李麒正准备作第二次攻击,轰天雷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明日将第二个关门炸开,没想到王钟汉直接率领剑门关中守将一起出降

密密麻麻的蜀兵垂头丧气的在周军的看管下一个个的出城,在城外排成方阵,王钟汉等降将则在剑门关内的一个兵马校场上在骑着战马的李麒面前,李麒身后是排成横列的亲兵,明晃晃的铠甲和森寒的武器,透出杀气,王钟汉包括身后的一百多降将眼中都透出绝望,难道李麒想把自己这些人都杀光?

“知道我们大周的规矩吗?”李麒悠悠开口道,看到王钟汉等人眼中的迷茫,就接着说道:“第一次劝降就开城出降,所有官员职位不变,能够保得家产官位,第二次劝降才降的,官位去职,可保家人官位,第三次劝降投降的,官位去职,家产抄没,只保留性命,我说得够清楚了?”

李麒的话音刚落,不少蜀将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真正面对周军,才能够感觉和这些职业军人的差距,现在心中已经没有凭借武力升官的念头了,只想着怎么能够回去保住家人财产,现在自己这些人虽然是第二次劝降开城出降的,官职保不住了,不过财产和家人无恙,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除了一些心里还有向上爬野心的将官,其余的人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李麒见不得这种没骨头的军人,撇了撇嘴说道:“你们中有些人的家眷不在这里是?到时候去军司马那里登记一下,一面以后的攻击中误伤了你们的家人,在这里的战俘营中呆上三个月,到时候蜀中的战事基本上应该结束了,你们就能够回家了,以后要是还有想从军的,可以到募兵点去,到时候是能够从下面小兵开始做起”

王钟汉抬头看向李麒,眼中都是疲惫:“将军,我的家小都在益州,估计得到我投降的消息就会全部被杀,我愿为将军引路,路上的三城五县的守军基本上都是我原来的部将,可助将军快拿下剑南道全境”

李麒诧异的看了王钟汉一眼,来之前李麒就听说过王钟汉之名,在蜀中也算是大将,对付野夷很是有手段,只不过如此轻易的就被攻下雄关,李麒心中对王钟汉有点瞧不起,不过王钟汉这样一说,李麒还是觉得很好,能够尽快的拿下剑南道是最好,李护在荆州也顺江派来了一只偏师,要是这边动作慢点,被李护的一只偏师打下了益州,那这功劳就是李护占大头了

作为武将,立功之心肯定是非常热切,李麒也不能免俗,王钟汉这一说正好合了李麒的心意,李麒点头道:“很好,王将军能够有此想法我很是欢喜,那就委屈王将军和大军辛苦一趟了,只要能够快平定剑南道,将李隆基献于圣上面前,王将军大功可就跑不掉了,说不定官职比现在还要大”

这时王钟汉身后的几名不甘心回家的将官也纷纷开口:“王将军手下是有很多在路上的城中任职,但末将也有兄弟在军中的,也愿劝其来降”“我妹夫就是普安守将,末将愿劝其降了将军”“末将愿为将军先锋小卒,除了军伍,末将没什么本事了”“我愿………”

这些都是年纪较小,官职不大的军官,实在是不甘心去职回家,知道眼前是唯一的机会,要是不抓住,以后剑南道收服之后,只怕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所以都纷纷在李麒面前表决心,希望也能加入周军

李麒一看,这些人有二十来个,官职最高的不过是六品校尉,其余心灰的军官只是低着头不语,当下点点头说道:“很好,没想到你们还有点军人的血性,那就去城外降兵中挑选五千人作为你们的手下,王将军作为主将,我会派袁息和你们一起为先锋,二十天之内给我打到益州城下,能做到吗?”

那些愿意加入周军的军将都兴奋起来,就纷纷七嘴八舌的表示能够做到,没想到周军主将还能够给自己那么大的兵权,只要能够立下功劳,只怕升迁就是易如反掌,现在周军势大,那个会真正的以死相拼,这种人不能说没有,但剑南道经过了杨国忠的两次讨伐南诏的摧残,民间早就对大唐怨声载道,这样拼死抵抗的基础也就没有了

而王钟汉却是慢慢摇了摇头,李麒看到之后奇道:“王将军似乎有不同看法?难道没有信心打倒益州城下?”

王钟汉说道:“剑南道一半的兵力都在剑门关,被将军你基本上都歼灭了,沿途的州县兵力不足,不足以阻挡大军,不消两万五千人的大军,只要一万兵,打倒益州城下都没有问题”

说道这里王钟汉话锋一转:“不过蜀中向来以道路难走著称,剑门关出去到普安的道路就需要走四天,而且还是轻装前进的度,辎重的度至少需要一倍的时间,从普安到绵州,这就又需要十五天的行军,绵州距离益州还有两百里,那时路才好走,光是行军不计辎重度到绵州就需要十九天,还不要的城市拿下之后的整理时间,所以二十天的时间是绝对不够的”

李麒才知道王钟汉不是因为没有信心,而是路程的原因,道:“王将军加熟悉巴蜀的情况,那么认为多少天能够攻到益州城下?”

王钟汉低头沉思片刻,抬头说道:“连处理沿途州县,最少也需要四十五天左右,还是每个城市耽误的时间不过一天”

李麒脸色有点不愉,说道:“四十五天实在是长了点,前将军李护已经派出一只偏师从荆州逆流而上,要是抢在我们头里到了益州,那我可不好意思再去抢攻,这灭蜀的功劳可就没了”

王钟汉一听就明白了李麒的想法,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原来是这样,李将军不用担心,从荆州逆流而上,所花的时间绝对不短,何况大军上船之后逆流的难度不小,在巴州上岸之后,守巴州之主将是秦凯圆,手下万五精兵,有五千是夷兵,战力不俗,秦凯圆对节度使王翌忠心耿耿,不会轻易投降,前将军的偏师不会很快打下巴州的,末将估计他们拿下巴州后,最快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攻至益州,只要这边一切顺利,等前将军的偏师到达,益州只怕早已落入将军之手了”

李麒听罢大喜,怎么看王钟汉都顺眼了起来,连忙翻身下马,一把抓住王钟汉的胳膊,哈哈大笑:“王将军真是吾之福将,来来来,今日就要和王将军好好喝一杯,”说着对那些愿意效力的降将说道:“你们就去城外挑选精壮士兵,度要快,明日就出”

李麒拖着王钟汉就走,这时他心中的大石也落下了,真是欢喜的很,李护这家伙做事不地道,本来剑南道是自己来打,居然派偏师来,这不是手伸得长是什么?

被李麒诅咒的李护却是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喷嚏,奇怪的揉了揉鼻子,江边的三月细雨纷纷,俗话说春雨贵如油,这春雨对农耕是大有好处,李护却是很不喜欢,原因是细雨润泽,道路变得非常难走

李护的水军掩护大军在岳州登岸之后,二十万大军分成三路,李护亲自领兵十万来取岳州,打下岳州之后李护会南下长沙,拿下江南西道府,而另两路都是五万人马,一路由洪铁吾为主将,洪铁吾在就从游骑兵中调出,这几年杀敌升迁极快,本来也是进过疏勒军校,参加过无数次战事,此时已经有了四品常武将军封号,领五万兵卒过江之后直接向西攻击,他的任务是扫平江南西道西部,先攻武陵、濮阳,再南下攻绍洲、零陵,完成整个江南西道西部的占领

而和洪铁吾同样出身的杨怀远,领军五万向东进击,最终目标是江南西道东部重镇抚州,李护派了一只一万人的偏师顺江进击剑南道,其实并不是想去和李麒抢功,李护是要占据剑南道西部,彻底堵住李隆基的逃跑之路,进入剑南道这只偏师是要往剑南道南部进攻,要将李隆基的所有逃路截断,当然李护是不会和李麒明说了,李麒担心李护抢攻,必然会豁出去拼命的进攻,李护想到李麒被自己算计了一下就会咧嘴无声的开心

李护看了看眼前的岳州城,因为地处内地,久无战事,岳州的城防十分不堪,整个城市面积不小,但是城墙只有可怜的三丈左右,城墙的宽度也是不够,能够上城作战的兵力都施展不开,李护直接让大军围了岳州城,虽然岳州的城墙不够高,士气也不高,不过岳州处于江边,是过江之后的一个重要城市,李亨虽然手中拮据,还是给岳州准备了不少的守城器械,加上城中的守军达到了两万,还有城中的地方团练一万人,也算是兵力充足了,岳州的地理位置重要,不但是整个长江防线的中间,还是唐军的军粮辎重所在,所以李护对岳州是志在必得

唐军其实对周军渡江早就有所预料,岳州刺史李文空为李亨潜邸旧臣,和李亨一通渡江南下,对李亨可谓忠心,这两年李文空殚精竭虑加强岳州的防御,早就打定主意要为大唐尽忠,李文空别的本事可能不强,但是掌握岳州还是显出了些手段,他将所有校尉以上的家眷全部集中,在城市中间专门设立一区,其实就是将这些家眷作为人质了,逼迫军将戳力死战,当然光是这样也不够,李文空将所有府库中的银钱拿出一半来劳军,使唐军不高的士气也提升许多,下定决心要和周军在岳州城下死战

李护却是根本没有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没有实力的一方所玩的花样都是可笑的,周军不是没有打过硬仗,对于李护来说,岳州城上那些衣甲不全,武器低级的士兵,就算是有勇气,也绝对抵挡不住大周百战精兵的进攻

在劝降无果的情况下,李护下令进攻,冒着细雨,大周士卒开始从四面多岳州动了攻击,在优势的远程武器的掩护下,只一个下午周军就将岳州城四面的护城河填出了无数条直通城下的道路,还杀伤了不少守城的唐军,周军并没有马上动登城战,而是退了回去,还是用优势的弩兵对城上进行射击

这样的攻击一只持续到天黑,周军回营修整,第二天一大早,精锐的大周劲卒就真正的开始了攻击,刀盾兵蜂拥而出,无数的云梯架起,而守城的唐军则是爆出了惊人的勇气,弓箭手和守城的步兵不管头上如雨的弩箭,不顾死伤对城下的周军进行射击,几次周军都攻上了城头,又被唐军拼死赶下城头,四面城墙基本都是这样的情况,李文空亲自披甲上城,举剑高呼酣战

双方反复拉锯,居然到了傍晚强悍的周军没有拿下一面城墙,折损还不小,李护在城下看到周军受挫,一直没有动弹,直到天色将晚,面前的岳州城墙上的周军又被赶了下来,才鸣金收兵,李护的脸色已经是难看无比了

而唐军也根本是强弩之末了,这一天的惨烈守城,直接令四千唐军死亡,伤的人数达到五千,几乎是整个守军的三分之一,在往常的情况下守军早就崩溃了,但这次在所有军将血红着双眼的督促下,所有的唐军疯了一般拼死战斗,居然守住了岳州,看着退去的周军,不少唐军直接在城头坐到在地,不少的受伤士兵直接垂头死在了城上,周军留下的云梯也被唐军摧毁

这次周军的损失不小,居然死伤了三千多,对于甲坚器利的周军来说,这样的损失代表的就是失败,岳州自古出焊卒,岳州的士兵看上去身材不算高大,但是印刻在血脉中的桀骜却是能够支持的要点

李护却是大怒了,战后一堆周军悍将正在帐中承受李护的怒火:“你们这些将军们,从安西一直杀到中原,打破的城池数以百计,现在却是拿个小小的岳州城没有办法,孙杰,你今日没有鸣金,谁让你退下来的?”

被李护点到名字的是一名校尉,手下统一千刀盾兵,孙杰正好是在李护所在的城墙攻城,虽然是第一个攻上城头,但随后在唐军的疯狂反扑之下退了回来,后来又战了两次,每次都在城头立不住脚,又被赶了下来,此时听到李护的责问,孙杰站出列,身上的铠甲都是血迹,还未擦干,铠甲上有刀劈的痕迹,显然孙杰也是尽力死战了,脸上包了一块白布,还渗透出血迹

孙杰脸色有点苍白,出列抱拳说道:“属下三次登城,但唐军抵抗太烈,士兵伤亡惨重,不得已退了回来,死伤过半”

李护打断孙杰的话:“抵抗太烈就是退回来的理由?那是不是只要士兵损失太大,就不管军令了?想退就退,这就是你孙杰的理由?”

李护的咆哮声在帐中回荡,所有的军将都低下头去,今日其实周军并没有投入所有的军队强攻,四面城墙都只出动了五千人攻城,对于岳州城来说,这个力量也足够了,打到后面李护都觉得岳州守军很不错,伤亡远周军,居然咬牙坚持了下来,很不简单,周军中现在有一种骄横之气,李护是知道的,所有的军将都觉得周军战力天下无双,任何敌人都能够轻易解决,这种骄傲之气在军不好的,只不过自安西起兵,周军就是横扫天下之态,根本没有吃过败仗,骄傲也就慢慢滋生了

李护可是知道这种心态的危害,这次打岳州李护开始的时候看到唐军抵抗坚决,也就顺势不再增兵了,正好可以借势打击一下军中的骄横之气,看到孙杰面如土色,眼中透出绝望,李护心里暗笑,损失士兵李护也心疼,不过现在看看帐中诸将都脸色不好看,深深的低下头去

李护就敲打道:“不要以为我们真的是天下无敌了,圣上曾经说过,这天下大得很,强大的帝国不止一两个,对任何敌人都要保持敬畏和警惕之心,要是只有骄横,那么离失败就不远了”

“孙杰,”李护点名,孙杰低头应是,:“你今日犯了军规,是斩之罪,但某给你个机会,明日你为前锋,就率你的残部为先登,要是能够攻下岳州,你就将功赎罪,可第一个挑选辅兵补充,要是像今日一般败退回来,那么就斩示众,你可愿意?”

孙杰大喜,李护向来治军严格,扎营时士兵出营都是死罪,今日孙杰自忖必死,没想到李护还给自己一个机会,顿时深深一礼,孙杰咬牙切齿道:“末将明日必定戳力死战,如不能攻下岳州,就死在敌军手中,不会回来给将军丢人”

李护瞟了一眼其余三面城墙的主将,见几人眼底都露出嗜血的怒火,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明日总攻,一定给我拿下岳州,至于守将主官,明日再劝降一次,如果不降,破城之后按规矩办”

众将齐声领命,铠甲铮铮声中散出帐去,而此时岳州城上,身穿铠甲的李文空却是欲哭无泪,周军强大的战力令岳州守军死伤惨重,短短一天的攻防就死伤了一万人,哀嚎的伤兵令白日死战的唐军士气低沉了下去,白日杀红了眼,还没有什么,但是一旦周军退去,巨大的伤亡就血淋淋的摆在了眼前

要是这样下去,只要三天的时间周军就能够杀光岳州唐军,可况李文空看得清清楚楚,至始至终唐军每面城墙都只有几千士兵攻城,其余大队士兵都站着不动,在周军犀利的弩箭下死伤的士兵还要多过城墙上肉搏的士兵,三棱箭头的杀伤力简直是恐怖,不少士兵中箭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就因为失血过多失去战斗力,这样流血而死的不在少数

李文空看着属下军将的脸色,想来自己的脸色不会好看,将领是恨李文空将自己家眷控制,对李文空敢怒不敢言,周军的破城杀将的规矩他们也知道,不过现在抵抗也是死,不抵抗是全家死,只是早晚而已,将为兵之胆,将领的这种怨气也影响了士兵,任何战斗除了明知道下场是死,那么会逼出死战的决心,现在如果死战,将领会死,士兵可不会,被周军俘虏了只听说过要服苦役,李护也有杀俘的名声,不过只听说过杀异族俘虏,在中原从没有杀过俘

岳州守军的士气分成了两种,一种是杀红眼了,自己的战友亲人战死,心中一股血气想着要和周军死战,而另一种则是因为惨烈的血战产生了恐惧,在这个时候爆,随着黑夜的降临,整个岳州都安静了下来,时不时的传来伤兵垂死的呻吟,在夜里传得很远,李文空回到了自己住处,吩咐亲兵好好的看守守军将领家眷,同时将大桶桐油布置在四周,李文空现在也不奢望能够守住岳州,只希望到时候能够将岳州的粮草连带这些将领的家眷全部毁灭,自己也算是为大唐尽忠了,李文空心里想着,想到了死亡,一种恐惧翻了起来,自己从小读,忠孝面前生死要无惧,但是真正到了必死之时,谁又能真正的放下?

李文空的家眷都在杭州,身边只有一个小妾,此时站在夜里的院中,站在门口的亲兵呼吸声隐隐可闻,李文空茫然了,想起了将领们怨毒的眼神,这,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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