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儿此时听了亚妮的叙述不由得大眼放光,深深的为李佐国倾倒,小手紧紧的握在胸前,听得入神,刚才的一点伤心之意已经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乌海雅看着好笑,就说道:“刚才不是舍不得姆妈么?现在怎么兴奋成这样了。”
阿丽儿挂不住脸,就扑进乌海雅怀里撒娇,帐外的女伴门突然嘈杂起来,有女孩子高叫:“姑爷来了哩,接新娘子来了。”
阿丽儿不由心思就全部放在了帐外,竖起耳朵听帐外的动静,乌海雅摇摇头,正是女生向外,女儿这一颗心啊,是栓在了李佐国身上了,乌海雅就起身走到门口,撩起门帘对外面叽叽喳喳的女孩们说道:“都进来帮阿丽儿将婚衣穿上吧,别在外面大惊小怪的了。”
乌海雅说外往外一看,看见了李佐国正傻站在帐篷门口,正被这群女孩子围观呢,女孩们都伸出手在李佐国面前要上车钱,李佐国已经给了,但是女孩们有意为难他,还是不依,每人一个红封怎么行?起码一个人要四个嘛。
李佐国和李护一干人全身上下都搜遍了也拿不出红封了,正在急得满头大汗,乌海雅这一声召唤女孩们才放过李佐国,都娇笑着跑进了帐篷,李佐国才松了一口气,别看刚才李佐国对阿史那部的战士威风八面,但是面对这些最大都没过二十的女孩们还真是没辙。
李佐国感激的看了一眼帐篷门口的乌海雅,他认得乌海雅,连忙躬身行礼,乌海雅含笑点头,将门帘放下了。
李护不由错愕,问道:“大郎,这是什么状况?怎么全部跑进去了?”
李佐国抓抓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啊,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于是一伙壮汉披红挂绿挺胸叠肚站在门口等着,这时帐篷内走出一个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忽闪忽闪的看着李佐国,却不说话,李佐国也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对看,然后那小姑娘脸上红了红说道:“姆妈叫亚妮问姑爷,你们拉来接新娘子的车呢?”
李佐国恍然大悟,连忙问李护:“车呢?怎么不弄过来,快去赶来。”
李护连忙和李麒兄弟去拉车子过来,一阵忙乱之后专门定制的彩车拉了过来,这是四匹浑身红毛油光缎滑的骏马拉的一辆车,车位两轮,车里只能供一人正坐,车顶为四檐八角,每角都有珠链缀着一个小金铃,车一动就发出悦耳的清音,四面车壁为镂空雕花,花纹为荷花莲子,寓意和美多子。
车子一到亚妮就转身进了帐篷,然后帐门门帘拉开两边,十六个阿史那部的美丽少女走了出来,在门边排开,左右各八个,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是胭脂水粉带一些小东西,都是阿丽儿平时闺房中使用的,寓意一切都要交给李佐国了。
这十六个少女也是阿丽儿的陪嫁,此外这回来到龟兹送亲的队伍中有五百户也是阿丽儿的陪嫁,五百户有将近一千五百人,其中有养马放牧的,有突厥武士,还有就是女孩子了,跟着阿丽儿陪嫁的女孩子足足有五十人,李佐国当时接到阿史那贺加拿来的陪嫁的单子也是头晕了好久。
这种拿人当陪嫁的习俗在草原上司空见惯,但是总觉得人是平等的李佐国有点难以接受,但是看着阿史那贺加笑开了怀的样子李佐国反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女孩子们排好了队帐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李佐国一看不由有了惊艳的感觉,只见阿丽儿身穿火狐披风,将浑身都遮得严严实实,粉脸前面挂起了一张红纱遮住了娇颜,发髻上面点缀着釵环,随着阿丽儿的走动晃出无数星星点点,阿丽儿今天这身打扮即高贵典雅又散发出一种野性的美。
李佐国看傻了眼,愣愣的站在当地,乌海雅是和阿丽儿一起出来的,落后阿丽儿半个身子,看见李佐国这个傻样也不由好笑,乌海雅咳嗽一声,李佐国恍然,来时其实有阿史那部的人专门跟李佐国说过怎么做了,但是李佐国这时基本上已经忘光了,就急急忙忙的想上前。
乌海雅笑着摇摇头,就走上前几步说道:“李将军,你只需将上车的凳子放好就行了。”
李佐国才知道自已忘了这事了,脸上一红连忙在车辕下一抽,抽出一个像楼梯一般的搭板往地上斜放好,李佐国自已就退开几步,阿丽儿袅袅婷婷走了过来,顺着搭板上了车,李麒李麟兄弟走到拉车的骏马边上拉住,彩车掉头,排好的少女们就走到马车前面成两排开路。
这时李佐国不消提醒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已经走出去上了马,男方迎亲的马队就在最前面,阿丽儿的马车在少女们的引导下走中间,马车后面则是十八车陪嫁的财物绸缎等,跟着就是陪嫁的人口,少女们都走在中间,然后是匠人和牧人,最后是阿丽儿的陪嫁武士。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约有一里长,来时几十骑回去时铺满道,李佐国还是当先,路上不时有人大声的恭喜李佐国,李佐国不管认不认识都笑容满面的拱手还礼。
龟兹西门到都护府的街道也被李嗣业派出军兵分列道路两边保护起来,两边临街的楼上窗口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李佐国当先经过时两边就都喝彩,都说这小李将军不但是一员勇将,还长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居然不想将军像文士,边上的人就说道:“你知道什么啊?你看见过文士长什么样?”
那先说话的就说:“都护府的先生们要在我那里买早餐,我怎么不知道,小李将军就是文绉绉的样子嘛。”
那人不屑的说道:“那小李将军可是疏勒镇守使,四品宣威将军,去年和胡人的大战可是立下赫赫功勋,岂是一个书生能比的,你看那马,怕是不有两个你那么高了,要不是有勇力那里降服得了,再看李将军那体形,这样高壮,你莫要只看个脸就说有没有文气,这样说来我也有文气了,你怎地不说我是文士呢?”
“你一个卖肉的敢说自已有文气,一张脸长得还不如我熬出来的面疙瘩顺眼,你就下辈子再读书吧,自已的名字都写不出来的。”
“你你….你难道又认得自已的名字?”
“认不得至少我不会吹牛说自已有文气,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已那样儿,跟文气沾边不?”
“你敢这样说我,我和你没完。”
“碰”却是那卖肉的打了那卖早点的一拳,那卖早点的怒目相向,也拔拳就打,两人扭打了起来,街边的军士连忙制止,这时这个小插曲根本没有影响到接亲的队伍。
车队到了都护府的大门口就停了下来,李佐国下马走到马车边上,这时已经搭好了下车的搭木,阿丽儿走下马车和李佐国一起走进都护府的大门,两边站的全部是李家的一些亲戚,男眷在大门内迎接,女眷在内门口迎接,都说一些吉祥话儿应景。
走到中堂李嗣业闻氏坐左手边,阿史那贺加坐右手边,突厥人女人没有地位,阿丽儿的母亲乌海雅都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等待女儿女婿的拜见,阿史那贺加就一个人坐在那里。
进了中堂左右也上来了两个一身红装的佳人,是小云和小环两女,两女站在李佐国和阿丽儿的身后,四人站到中堂正中,对着上首的三人就拜了下去,三拜之后李嗣业三人站起退到两边,他们身后就是李家的祖宗牌位,左右送上信香,四人又对列祖列宗参拜,拜完之后四人起身,将信香插到供桌上的香炉中,左右送上美酒,四人第一杯敬祖先,洒落地上,第二杯敬父母,四人举杯奉酒,李嗣业三人都喝了,最后一杯是李佐国和阿丽儿对饮,小云和小环分别敬正妻阿丽儿和丈夫李佐国,然后礼成,请各位嘉宾入座,三女自回内宅,李佐国留在外面招待亲朋好友。
这时的婚礼习俗并不是向后世一般繁文缛节如此之多,热菜流水价的送上来,美酒放开了供应,中堂只有三桌人,是李嗣业的家人和阿史那贺加那边的人,其余的人全部在都护府四个大院中就坐,整个婚宴开了三百多席,共有一千多下属亲友前来庆贺李嗣业独子李佐国成婚。
席间男女同坐,没有什么男女分开的说法,龙铁生等一干商人送了厚礼也坐在院中观礼吃酒,他们这时心已经放下了,税报了礼送了,地税局的官员还送了一块完税铜牌给他们,他们心也安了。
没有到场的李跃行高成伟和阿力射等人也有贺礼奉上,李嗣业和闻氏高兴无比,都多喝了几杯,席间李佐国手下的一干将领嚷嚷着要李佐国饮酒,李佐国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不知道喝了多少大杯,宾客都被李佐国的海量惊呆了,要知道今日的婚宴酒可是有名的烈酒安西春,这样饮法只怕一头牛都醉翻了。
宾客他们却不知道李佐国喝的酒是做过手脚了,掺了不知道多少水,李佐国只是喝的腹胀去了几次茅房而已,这种后世结婚惯用的伎俩今日被李佐国拿来就用,还无比顺手。
李佐国的两个姐姐也来了,他们嫁的夫婿也同到,李佐国的两个姐夫都是武官,官不大,一个是校尉一个是旅帅,但不是边军,属于地方一级的部队,李佐国到现在不过是见过两人几次,相互并不是很熟,但是两人还是着实亲热,因为李佐国的大通商行专门开了一个分红,就是对所有的直系亲属,每年的分红足有五万贯,这样两个姐姐的日子宽松的多了,两个姐夫也对李佐国着实巴结。
天虽冷但热情似火,这一场直吃到满园挂满照明的灯火为止,李护这时帮着将一伙吃醉了酒的将领送出府外,李佐国脸上微红就要告别父母去洞房了,闻氏最高兴,李佐国成婚之后就能为李家开枝散叶了,就多喝了几杯,结果李佐国上来行礼时突然觉得天晕地转,一下就要扑倒,还好李嗣业虽然也多喝了几杯却还是反应迅速,一把就扶住了闻氏,李嗣业大惊,忙问:“蓉娘,你怎么了?”
闻氏扶住李嗣业的手臂喘了口气,强笑道:“可能是多喝了几杯,这风一吹就觉得头晕,不妨事。”
刚刚想自已撑着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黑,闻氏就昏在李嗣业臂弯中,李嗣业大急,连忙抱起闻氏就往后院冲,李佐国连忙吩咐左右去找医生,李佐国无比重视医师的发展,府中就有军医长年驻扎,片刻功夫就来了一个值日的医师。
李嗣业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医师进去诊治了,李佐国陪着父亲在房檐下面等候,不多时医师就出来了,李嗣业一脸焦急一叠声的问:“怎样了?到底怎么了会晕过去?”
那医师却笑嘻嘻的对着李嗣业就是一躬身行了一礼:“恭喜李都护,夫人这不是病,是有喜了,下官就开个调养身子的方子,再开一副保胎的方子,保管没事。”
李嗣业这一下就如同暴雷劈中了蛤蟆,咧着一张大嘴就呆住了,自从有了三个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开始,李嗣业的妻妾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李嗣业随年事见长也就不再想再有子嗣了,况且他和闻氏感情极好,也不想纳妾,每每闻氏伤心李家人丁单薄李嗣业还安慰妻子说自已儿女双全,况且儿子又是那么优秀,一个就顶别人几个了,逗得闻氏破涕为笑为止。
没想到自已都没有想法了居然儿子成婚时妻子被诊出怀孕了,这真是意外之喜啊,李佐国反应要快一些,虽然他也是吃惊混着好笑,马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锭塞进那医师的手中,连声称谢,就叫丫鬟带着医师去边上厢房开方子,医师去了之后李佐国就转身看向父亲。
李嗣业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转过身来对着李佐国大笑,李佐国看着父亲高兴也陪着欢喜,对着父亲一个抱拳说道:“恭喜父亲,贺喜父亲,要再添丁了,大郎也要再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李嗣业笑声渐收,正要和李佐国说话,突然脸色一变,面上换成了忧色,看着李佐国说道:“你母亲年纪不小了,要再次生产可是不妙哇,要是有个闪失可不得了。”
李佐国知道父亲和母亲感情甚好,就安慰道:“母亲年纪并不是很大,现在都还没有满三十五,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父亲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注意调养,不会有事的。”
李嗣业沉吟片刻说道:“但愿如此,你也是新婚,不要在这里陪着了,知道你母亲无事就好,你回洞房去吧,这里我守着就是,吩咐下面的都不要慌,是喜事不是坏事。”
李佐国看父亲态度坚决也就答应了,转身就吩咐大管事安排抓药事宜,自已就往洞房而去。
李佐国的婚房是一个独立的小院,离李嗣业住的院子不远,穿过两个门洞就到了,此时满园清霜,院中花木还是一片凋零,但是因为李佐国新婚,院中房前都挂着彩帛锦带,也露出十分喜气,院中一座小楼,楼上是李佐国和阿丽儿的新房,两边各有十余间厢房,靠近小楼的两间是小云和小环的房间,李佐国直接登上了小楼。
推开里间房门,房中桌上一对红烛高烧,一壶清茶解酒,合欢杯儿一对,雕床画榻之上正坐着一位红衣佳人,李佐国关上房门,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阿丽儿在房中等了一些时候了,平时闲不住的她今日耐性好的很,刚才阿丽儿带来的陪嫁的女仆听说了李佐国的母亲有事,阿丽儿就一直担心,李佐国来到阿丽儿身边坐下,伸手搂住了阿丽儿,阿丽儿顺势靠进李佐国怀中,脸上轻纱还在,阿丽儿抬头问李佐国:“母亲没事么?”
李佐国就笑:“没事,是有喜了,父亲都高兴坏了,不过有些担心,怕母亲年纪大了。生产有危险。”
阿丽儿就担忧道:“那可如何是好?”
李佐国就说:“也没有什么,母亲年纪其实不算大,好好调养不会有事。”说道这里李佐国突然露出坏笑:“不过我却有事。”
阿丽儿一惊,问道:“你有什么事?”
李佐国坏笑更浓了:“阿丽儿,你想啊,母亲有喜了,要是我们不抓紧,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比他的小叔叔或者小姑姑出生得晚,岂不是样样落后?”
阿丽儿大羞,就伸手来打李佐国,李佐国抓住阿丽儿的小手说道:“我们就要抓紧了,可不能落后。”
说着就伸嘴吻住了阿丽儿,两人就倒向床内,红烛渐长,突然爆出一朵烛花,天寒地冻之时此间却是春暖花开…………….
第四十八章婚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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