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佐国直接进到厅中,等待了一会就听到脚步声,李佐国就站起身来,看见两个年轻的仆役扶着李林甫进门来了,李佐国心中就咯噔一下,李林甫的身体看来真的是有问题了,在内宅出来那么几步路居然要人搀扶,这样的身体状态李佐国感到了一丝不祥。
此时已近冬季,长安的天气也越来越冷,厅中此时已经点了火盆,厅中温度合适,李林甫在两个仆役的搀扶下坐了下来,李佐国就上前见礼:“李相辛苦,父亲大人的事情全靠李相关照,佐国在次代父亲谢过李相。”
说完李佐国就要大礼参拜,李林甫就摆摆手说道:“不必了,起来坐下吧,佐国。”
李佐国很是奇怪李林甫已经称呼自已为佐国了,本来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一国之宰的威严消失了,现在的李林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李佐国就依言坐下,然后说道:“李相我已经将上次答应的产业账本等都叫大管事带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叫人交接。”
李林甫深深的看了李佐国一眼,摇摇头说道:“不必了,这次如果不是离门父子的大胜是实实在在的,也不会生你父亲为节度使了,老夫所做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李佐国虽然心中诧异,还是马上站起身来惶恐的道:“这怎么使得,李相可不能让佐国成为言而无信的小人啊。”
李林甫叹口气说道:“佐国啊,你的东西老夫这里真的不要了,原因想必你肯定是想知道的。”
看见李佐国脸上果然一脸疑问,李林甫就将手往下按了按说道:“坐下吧,老夫今日上朝回来,刚进家门口就昏倒了,还好报恩寺的方丈大师医书了得,正好在我府上,才醒转过来,方丈说了,老夫这时油尽灯枯之象,估计已是无救。”
李林甫这时好像精神突然就差了,就像是气球泄了气一般,说话也不是那么有力了,看来无论是谁真正面临生死,都是难过此关,李林甫接着道:“佐国年少有为,又有一镇节度的父亲以为依靠,老夫的儿子不成材,几个孙子也没有几个成器,如果老夫一旦不在,那么依照杨国忠的性子老夫的全家难保。”
李佐国听到这里坐不住了,再次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就被李林甫举手止住:“佐国是不是心里奇怪?老夫这是跟你交浅言深了?”见到李佐国面上同意李林甫就接着说道:“我的门生,故旧,还有门下,这些人其实都是趋炎附势之徒,这点老夫看得明明白白,这几年皇上用杨国忠分老夫手上之权,老夫也是明明白白,要是老夫不在了,这些富贵繁华不过是云烟,所以这次佐国要帮老夫一个忙。”
李佐国连忙说道:“李相身体好好调养定无大碍,切不可轻出此言啊。”李佐国心中想到:李林甫真的是大限来到了,可是怎么会要自已帮忙?自已一个小小的宣威将军,跟脚也不在长安,怎么能够帮得上李林甫这个李相的忙?
李林甫仿佛知道李佐国的想法,笑道:“佐国肯定在想怎么能够帮得上老夫的忙吧?其实很简单,老夫大儿子有两子,这两个孙子自小聪慧,就让他们跟随佐国去安西吧,这样就算老夫去了杨国忠要整治李家,那么也有血脉留存,要是皇上心有怜意不将李家赶尽,那么这两子也能够在安西另起一只,以后还有希望,要是杨国忠将李家赶尽杀绝,那么这两子就是我李林甫这只的唯一希望了。”
李佐国没想到李林甫将这事看得如此的透彻,不愧是大唐相位上呆的时间最久的权臣,看来李林甫也知道一旦自已身死,落尽下石的人不会少,就将两个孙子交给自已带到安西,远离长安,才是保命之道。
李佐国脸露难色,李林甫就说道:“我两个孙儿只是随佐国一起去安西,路途遥远就算是佐国保护他们吧,到了龟兹佐国就可以不管了,他们自会安家立户,只是要佐国看在这次的事情分上对他们照顾一二就行,这样举手之劳的事情想必佐国不会推辞吧?老夫现在虽说身体不行,但是撑持到任命佐国父亲为节度使的圣旨颁下还是可以的。”
李佐国沉吟片刻,李林甫也是在提醒自已,圣旨一天没有下来事情还有变数,不过带上两个人对于李佐国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杨国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李佐国可没有将杨国忠放在眼中。
于是李佐国点头道:“李相既然如此看重佐国,佐国敢不为李相效命,李相可随时安排他们来佐国处,佐国一定保证两人安然无恙。”
李林甫大喜,激动之下咳嗽起来,厅中没有其他人在,李佐国连忙上前轻拍李林甫后背帮其顺气,李林甫缓过一口气,看向李佐国的目光柔和很多,他一来就直言自已身体不行了,还要李佐国照顾自已两个孙子,就是看看李佐国对于杨国忠的态度,李林甫知道李佐国在长安这段时间肯定知道了杨国忠得宠的程度,现在看见李佐国比较痛快的答应了此时,李林甫觉得李佐国居然不畏杨国忠的滔天权势,心里很是安慰,现在自已大限到来,将两个孙儿安排到西域,也是未雨绸缪。
李林甫就说道:“佐国,你就去吧,过几日圣旨下了我会安排两个孙儿到你府上,这几**不妨多在长安走动走动。”
随后李林甫就将长安那些人需要拜访,那些人不妨有个一面之缘就可等等对李佐国详细解说一翻,李佐国听后不由大是佩服,不愧是老权臣,官场只是真是门清,李佐国虽然穿越而来,在现世也知道一些官场事情,但是未免也有点小看天下人了,不管是在那个时代,中国的官场永远都是最考校人的地方。
李林甫最后说了一句:“佐国,这些事情你做也罢,不做也罢,其实影响不了你和你父亲的位置,你们毕竟是在外为官,长安很多事情你们不用理会,长安的官也管不到你的头上,主要是你的产业在长安有不少,打好这些人的交道可以放心的经营,不会有人找麻烦的。”
李佐国恍然,佩服李林甫真是老谋深算,李林甫随后说了一番话可把李佐国吓出一身冷汗,才真正的领教了李林甫口蜜腹剑的本质。
李林甫深深看了李佐国一眼说道:“佐国,你知道杨国忠和我不和,但是我为什么会全力支持你父亲任安西节度使呢?难道真的是为了两个孙儿?都说我李林甫掌权嚣张,嫉贤妒能,难道皇上都不知道么?嘿嘿……”李林甫冷笑几声:“我们不管是老夫还是杨国忠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皇上后期不理政事,于是马上对老夫就起了猜忌,扶持杨国忠分权,我年纪大过杨国忠很多,只要老夫一死,原来帮助皇上做的很多事儿就有人来但了,但是老夫又怎么会不让杨国忠好过。”
李林甫看见李佐国有点不安,就笑了:“佐国不必害怕,人老了,也将死,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找别人我不放心,只有找你啰。”
李佐国肚里暗骂,管你找谁说这些,你找我干什么?本少爷还真不想知道这些东西,让人小心肝扑通扑通的。
李林甫接着说道:“杨国忠早就向安禄山示好,但是老夫早就看出来了,就也向安禄山示好,安禄山一个投机钻营的胡人,见老夫权势大过杨国忠,马上就投靠了,杨国忠心胸狭窄,对安禄山可谓恨之入骨,老夫就不停的支持安禄山,直到现在安禄山为三镇节度使,老夫死后杨国忠肯定要对付安禄山,可是安禄山现在羽翼已成,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不跳字。
说道这里李林甫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杨国忠啊杨国忠,你这靠拍马上位的小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安禄山,老夫料定杨国忠要杀安禄山必定招来安禄山的反弹,三镇节度使,嘿嘿……杨国忠要是逼反了安禄山,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杨国忠?小人得志必然会迫不及待,老夫黄泉路上可能等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了,你说是不是?佐国。”
李佐国站在那里浑身冰凉,难道李林甫也是穿越人士?自已知道安史之乱是杨国忠逼反安禄山,怎么李林甫对于这事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一样,太坑人了,怎么还说给自已听啊?
李林甫叹口气:“老夫也是大唐人,是大唐的左相,所以也扶持了不少人,佐国你父亲就是一个,以后要是真的安禄山出了乱子,佐国你父子也能够为平定出一份力,郭子仪、高仙芝和封常清都是老夫提拔的,都是为了将来如果大唐出乱子准备的,哥舒翰没有老夫的推手,又怎么会那么顺利就当上两镇节度使?现在佐国你去吧,谢谢你听老夫的闲话,出长安之前不必再来见我了,这段时间老夫就静静的呆着,你走吧。”
李佐国脚下就如同踩着棉花一般走出了李林甫的大门,李虎觉得自家少爷的状态不对,就问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副表情?”
李佐国舒了口气说道:“妖孽啊,真是妖孽,还是千年一出的妖孽。”
李虎挠挠头说道:“什么妖孽?少爷你都把我弄糊涂了,不是说要来交接产业的吗?少爷你为何一直不换我进去?”
李佐国拍拍李虎的肩膀:“现在不用将我们的产业交接了,李相不要了。”
李虎大喜,他一点点看着自家的产业壮大,要分出去很大一部分心里其实很是不舍,但是他不会违背少爷的命令,现在听少爷说不用分了,心中欢喜,脸上马上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时候李虎没有了李家大管事的威风了,看上去才真正的像一个不到二十的青年。
李佐国嘴里说了一句:“管他呢,再妖孽也活不了多久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说完跳上黄博牵来的黑云,一催黑云,一马当先就走,虎连忙上马跟上,一行人就在长安的大街上策马小跑着,听着马蹄清脆的声响往李府而去。
此时在西市门口的聚一堂楼上雅间中,鲜于踆正在满脸通红的发脾气,他将房中一个巨大的屏风一脚踹倒,脸上青筋鼓起,大骂:“李佐国你这个蛮子,西域来的臭大粪,死杂碎,敢叫二爷我那么丢面子,我和你没完。”
鲜于踆刚进长安县的狱中,他的哥哥鲜于杰便将他捞了出来,回到了聚一堂鲜于踆不由得怒发如狂,他自小锦衣玉食,父亲在杨国忠发迹之后升为节度使,在蜀中那是土皇帝一流的人物,谁人敢不顺着鲜于二爷?今天吃了那么大的亏,鲜于踆觉得简直是被大脸打得没皮了。
在房中疯狂的发泄了一通,鲜于踆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端起一碗茶咕咚咕咚的喝完,呼呼直喘气,在房中还坐着一个长相和鲜于踆相像,留着短须,看上去要年纪大的多,将近四十的一个中年人,这就是鲜于踆的哥哥,鲜于仲通的长子,剑南道巴州宣慰使鲜于杰,本来鲜于杰在地方为官,此次是借每年一度的觐见机会来到长安,也关系到自已父亲的节度使一职,前来活动的,鲜于仲通因为征讨南诏的大败现在还是代节度使,鲜于杰就是来求杨国忠想办法的。
此时鲜于杰比鲜于踆要冷静得多,他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候,李嗣业能上节度使是因为大胜,而自已父亲现在也是关键时候,杨国忠正在皇上面前活动,想要再次征讨南诏,这样鲜于仲通才有机会戴罪立功,听杨国忠说皇上已经被说动,估计年后就能够成功。
鲜于杰心中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但是鲜于踆是他唯一的弟弟,比他的年纪小了很多,是最小的一个弟弟,两人中间还有嫡出的两个女儿,其他的庶出姐妹还有几个,儿子只有他们两个,又都是正室所生,所以鲜于踆是幼子又是嫡出,在家里就是被宠坏了的,鲜于杰也很喜欢这个弟弟,所以听说弟弟被欺负了,还被抓到了长安县,就急急的赶去救人,结果问清楚了是李嗣业之子李佐国干的,鲜于杰就将弟弟带回聚一堂。
这时候看见鲜于踆发泄得差不多了,鲜于杰就说道:“弟弟,这事情就到这里了,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父亲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差池,李佐国的父亲李嗣业马上就要封为节度使了,要是正面冲突一是对父亲不利,二是此事本来你也不占理。”
鲜于踆从牙齿缝里面挤出话来:“难道就这样算了,大哥你看看现在聚一堂的生意,都是饭点儿了,连一个客人都没有,外面的那些刁民还指不定怎么嘲笑我呢?还不要说以后知道这事情的长安公子小姐们会怎么看我?我鲜于踆就会成为长安的笑柄了,大哥,这事你可一定要为弟弟除了这口气啊,我们最多不用过激的方法,只要能羞辱李佐国一翻也就除了弟弟这口气了。”
鲜于杰沉思片刻说道:“这事也不是不可能,明日太子之子广平王设宴要为李嗣业贺,李佐国代表他父亲李嗣业要出席的,我这边也接到了一张请帖,太子现在向诸节度使都在示好,到时候在宴席上让李佐国出个丑不就行了?”
鲜于踆抚掌大笑:“好好,还是大哥厉害,一转念就想出了好主意,那我就要将我手下武艺最好的拍上去好好的教训教训李佐国。”
鲜于杰摇头道:“不妥,这个李佐国听说一身武艺惊人,在太子宴上比武没人能赢,我们手下那几个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有能够匹敌李佐国的人,在广平王专门为了李佐国的宴会上也没人能够逼迫李佐国比武的,这是不给广平王面子,我想最好就是叫人在宴会上斗诗,李佐国不是武人吗?但是听说他师傅是李白,李佐国小小年纪就以勇武出名,想必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习文吧?我那里有个清客是蜀中才子,是以诗词出名,正好在宴席上邀请李佐国斗诗,他李佐国不是李白的弟子么?宴上斗诗也是雅事,想必太子和广平王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李佐国一旦不敢迎战或是做的诗狗屁不通,那不是出了大丑了?想必他一个武将怎么可能做出什么好诗,弟弟你的气不就出了?”
鲜于杰在讲的时候鲜于踆就连连点头,鲜于杰一讲完鲜于踆大喜跳了起来,说道:“大哥真是厉害,明日定要叫李佐国这个小儿丢尽脸面,来人啊,换个房间给我准备酒菜,我要和大哥好好喝几杯。”
且不说鲜于兄弟正在商量怎么对付李佐国,李佐国回到府上可是高兴了,因为阿丽儿跟随的商队要到了,明日就能够进入长安,李佐国可是高兴坏了,终于等到了阿丽儿了,在长安那么短短的几天时间,李佐国真是累,很想漂亮可爱的未婚妻在自已身边,现在阿丽儿要到了,李佐国喜心翻倒,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就到明天,直到晚上在床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十二章李林甫难道也是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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