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山进得外堂,人来得整整齐齐,齐老爷的八位夫人以大夫人韩氏为首加上昨日刚认回的原配李氏及女儿齐念如,各房都有贴身丫鬟下人加起来有二十余人。灵堂已经布置的差不多,齐老爷的画像高高挂起,香烛元宝烧个不停就好像已经要出殡了似的,但曾小山知道这是大夫人安排做样子给来者也就是齐姓的长辈叔侄们看的。
来者一共五位,其中有四位与齐老爷血缘相近的齐姓男子。其中就有齐姓的最高长辈齐老爷的堂叔齐赫,齐赫已经七十多岁年纪,人老矍铄倒好像比齐老爷还要年轻,拐杖都不用拄。但是其他三个小辈为了以示尊敬都侍立搀扶着齐赫,一位五十多岁身材中等脸上胡子都没留一根的是齐老爷的堂弟齐勉,齐勉也是齐赫的独子;三十多岁身材微胖脸上生了麻子的是齐老爷死去兄长齐茂的长子齐铭,齐茂并非齐老爷的亲生兄弟,而是齐老爷伯父齐洛过继给齐老爷父亲齐雄的,在齐雄生下齐老爷也就是齐贤之后,因为生意上的纠纷两家的关系已经疏远。齐茂也早早得疾病亡故。因而齐铭最多只算齐老爷名义上的亲侄子;最后一个二十多岁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是齐铭的儿子齐经安,齐经安是齐姓家族唯一一位考取举人的“官老爷”,辈分小但是地位不低。

除了这两对父子有资格争遗产的,还有一位来者五十多岁的齐文,是现任齐家村的村长,除了资历最老的齐赫,村里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齐文。他是被齐家派来当公证人的。

他们来的这么急其实是早就收到风声,恐怕齐府的人尤其是大夫人韩氏快刀斩乱麻把遗产侵占了,只要财产的相关证明文书上报了官府,他们再来也于事无补。

齐老爷虽然在老家貌安有祖宅和田产,但相比于现下在苏城的生意只能算是九牛一毛。齐姓发迹是从齐老爷也就是齐贤的父亲齐雄开始的,茶叶生意蒸蒸日上,但实际上把家产扩充到江南首富地位的是齐贤齐老爷。

曾小山进了外堂,就听见大夫人正说到:“……老爷的遗书只有到出殡后才能公示,即便是几位长辈来了,也不能坏了规矩!”

齐文道:“既然夫人也承认我们是齐老爷的同姓叔侄长辈,那就该知道规矩,齐老爷不曾继有香火,祖产就不能由外姓获得,此事即便告上衙门,官老爷也会给齐姓的人做主!”

这时昨日刚进家门的李氏走了出来,行礼道了万福:“齐家几位长辈,可是还识得我这个齐家的弃妇?”

齐勉道:“你不就是齐老爷曾留在乡里的原配齐门李氏?”

“正是,昨日他已经认了我和我的女儿念如,归我们入宗籍,所以说老爷并非不曾留后!”

齐文道:“女子终归要嫁人,即便你女儿真是古然亲生,也无资格继承祖产!”

曾小山心道,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为了齐老爷的家产来的,话说要是放在现代,齐老爷的遗嘱决定了财产的分配。但是在古代不同,财产的分配不是一张简单的遗书能搞定。

“夫人,您遣小人去做的事小人已经办妥了!回来的有些迟,请夫人见谅!”曾小山大步走上前对大夫人韩氏行礼,当然他也不忘对即将成为齐府“三巨头”之一的李氏行礼,这可都是他的衣食父母。最后他才向一众远道而来的齐姓家族的人行礼。

“夫人,怎么还有下人出来造次?你们府上就是这么没有规矩的?”齐勉看来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比年纪最轻的齐经安还要小上几岁,自然不会觉他有何本事。

大夫人正想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曾小山为何会出来添乱,只听见曾小山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说道:“鄙人的确只是齐府里的一个下人,不才是齐府的二管家,算是齐府的一份子,鄙人姓曾。既然这位也是姓齐的大叔说鄙人造次,那我就要问一句,鄙人在自家里说话,要说造次也该是本府当家的说,老爷不在还有几位夫人,夫人不在还有老爷临终认回的小姐,何时轮到你们?”

曾小山话带芒刺,咄咄逼人。走上去说一句齐勉就退一步。一众围观的齐府下人差点就要给他拍手称好!

齐文对大夫人说道:“夫人,你这就不对了,自己不说话却指使一个下人出来说话,我们要听夫人们给我等齐姓家族的人一个说法,如若不然我们就告上官府,请官老爷定夺!”

这下大夫人韩氏更加为难,别看她平日里处事章节有度,但遇上这等棘手的财产纠纷,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反驳,若是真被他们告上官府,谁知官老爷会如何判决?

“好!好!好!”曾小山鼓了三下掌,连说了三个好。

“几位不愧是齐姓的长辈,准确说是男性长辈,仗着自己身为齐姓的男性长辈,居然跑到齐老爷的灵位前,对着满堂的孤儿寡妇掷地有声地索要家财!?呀呀,几位可真是让鄙人佩服啊!”曾小山几句话说到来者最软的软肋上。的确,齐老爷过世还不到六个时辰他们就来葬礼上闹事,即便最后索得齐老爷的遗产也难免招致别人的闲言闲语。

齐文作为齐家村的村长,这次被请来当证明人身份,自然要出来说几句话,但他已没有了先前的气势:“这是我们齐姓的家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插手!”

“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刚才还在咄咄逼人的小子居然在点头应是。就在来者心里稍稍松口气时,曾小山又开口了:“如此说来,鄙人的确是个外人,既不姓齐,也不是齐老爷远房的什么亲戚。反过来说,几位是有资格继承齐老爷遗产的人咯?”

齐文的气势有所回升:“这是当然,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凡是男丁死后无继嗣,田产财帛只有兄弟或是同姓远亲叔侄继承!”

曾小山道:“这个远亲……也不能太远吧?”

齐文道:“血亲不过三代,在场只有这四位可以继承古然贤兄的遗产!”

这时候大夫人身后急得团团转的大管家风叔想要走上来说几句,但却被大夫人拦了下来。风叔虽然忠诚有加,但属于那种说话少手脚麻利勤快的,出来说话只会越说越糟。还不如让一向被她重用的曾二管家出来跟他们理论一番。

只见曾小山又点了点头,走到最年长的齐赫面前:“这位老前辈看来已经年纪很大了,也是来争遗产的?”

齐赫虽然是齐姓辈分最高的,但因为也是涉及此事的当事人,一直未说话。曾小山这一问,他只好说道:“老朽已经年过古稀,阎罗王说要召唤就会派几个小鬼把老朽的命索了去,自然不会争什么。但老朽乃是齐贤小儿的堂叔,这点毋庸置疑!”

“老前辈别激动,这点我没质疑!据我所知,你与这位慈祥和蔼的大叔乃是父子两人,你今日来此恐怕是为了你的儿子,也就是这位大叔争这遗产吧?”曾小山指着一旁的齐勉问道。

齐赫道:“难道有何不妥?我儿乃是他的堂弟,既然齐贤小儿无子继承家业,那就该由齐姓的近兄弟继承!”

曾小山道:“老前辈不用将规矩一再向晚辈言明,晚辈懂规矩的!这么说这位前辈想要继得家产,不过是想为这位名叫齐勉的大叔争遗产。据鄙人所知,这位大叔年过五十,很不巧,与我家老爷一样只有一个女儿,并没有能继承家业儿子。而且鄙人还知,这位大叔不像我家老爷娶了这么多位夫人,大叔只有一位原配,如今年过五十,显然也不能为你们齐家添丁了!既然老前辈想争去财产传给这位大叔,这位大叔你又想传给何人?难道等你迎娶十个八个的偏房等上个三年两载看看是否能生个儿子?”

“这……”齐勉一时语塞。既然这次上门就是以齐贤无子来夺产的,自己无子,于理不合。

齐文先看了为难的齐赫、齐勉父子,叹口气道:“这位小兄弟说话也有道理,但是我身边的这位乃是古然的亲侄和侄孙,他们该有资格了吧?”

曾小山道:“有理!有理!听说齐家的这位公子还是举人老爷,小人是个粗人,给举人老爷请安!”说完就给齐经安拜头便跪。

齐经安马上扶他道:“不必拘礼!”

没想到手还未扶上去曾小山就只是做了个样子又直起了身子,曾小山心道,老子连父母恩师都没跪过,什么时候轮到给你这么个小子下跪!?

曾小山道:“这么说真是一位举人老爷了。小人听说,凡是中了功名的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光宗耀祖!但我也听说,中了功名的等于是自谋出路,若是令尊令堂去世,要是你有兄弟在世,财产也要传给你的兄弟,你也不能继承产业,我说的可对?”

齐文道:“此话不假,中功名者若是有兄弟在乡间,不得继承祖产!”

齐经安的父亲齐铭怒道:“那又如何?我还有一个儿子,虽然他今日没至,但他也是齐氏子孙,是我叔叔的亲侄孙,他没资格继承?”

曾小山冷笑道:“你可是说你那个在三年前因为错手伤人被判入狱十年,后央求我家老爷出银钱通融官府放出来的齐家不孝子齐经元?大宁超有明文律例,凡是作奸犯科者均在宗籍除名,你要包庇你的不孝子,但国法家法难容!”

一席话铿锵有力,论点论据充分,曾小山就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在法**跟对手唇枪舌剑的大律师。趁着来者发蒙还没找出辩驳理由,曾小山大声道:“大夫人有令,来人!送客!”

一众家丁护院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拿出棍棒家伙就把这些人往府门外招呼。等听到府门关上的声音,曾小山总算是松口气。

这时候不仅是大夫人看着他的目光慈眉善目,就连昨日刚进府的李氏也是对他另眼相看,微微颔首以资赞许。曾小山心叫惭愧,若不是这些人被自己的气势镇住,想得胜还真不容易。如今外人的事解决了,出殡时候的家内事还有一茬。不过那是十日后的事,现在不用去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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