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可以睁眼了,表现不错嘛!”
“这么快就到家了……没奖励吗?”

“手帕送你作纪念吧,比ipod还贵哦。”

“好啊好啊,我会珍藏一辈子!我的心意也够贵重吧?”

“呵呵,别把一辈子说得这么轻巧。”

不久之后我将只能睹物思人了,从我年仅十四开始到罗斯姐寿享期颐的一辈子啊,我哪里说的轻巧!

我把手帕蒙在脸上深沉呼吸,罗斯姐看得出我对她这方手帕的喜爱吧,但她看不出我正悄悄流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是因为罗斯姐的不理解让我觉得太委屈吗?还是因为猝不及防的依赖让我无力想像她的离开?

进院门时我暗暗咬牙下决心,等下换鞋一定要把我跟罗斯姐的鞋子分层摆在鞋柜里,好让自己适应她将要远走。

可是,仅仅过了不足十秒钟走进客厅玄关后,却觉分层摆放我跟罗斯姐的鞋子近乎小朋友左右脚穿反鞋子那样别扭,只得重新给自己的鞋子找回它喜欢的位置。

我的公主啊,其实这一刻我也在想念你云白色的帆布鞋。

晚饭前尚有时间,罗斯姐先去弹钢琴,我悄悄跟近放置钢琴的次卧门外,感觉曲调明朗旋律欢畅有莫扎特的纯净,但我听得出那满溢童真的活泼和不失优美的幽默应该属于贝多芬。

快乐的琴声里,罗斯姐和我的公主的身影开始在我心底重叠难辨,吓得我慌忙躲进自己的卧室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看书,而事实却是我在放任自己七想八想。

至少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我可以用来接受让我惘然无措的诀别,或者习惯让我惶然不安的密切。

甚至,我恍恍惚惚幻想着朝夕共处的两三个月里,我和罗斯姐之间会生昨晚梦中我跟她做的那种模模糊糊的事情。

我渴望一步一步把梦做得更清晰更真实,便蹑手蹑脚打开卧室通阳台的门,走了个来回假装关严阳台窗,眼角却不停瞄着晾衣架上罗斯姐的可爱内衣,想像她只穿内衣近似电视广告中半裸模特的身材。

这时天色已暗,不过我家次卧外的阳台窗帘向来都不拉严,因为害怕有人在远处偷-窥我家阳台,我并不敢直接触摸罗斯姐的可爱内衣,只是犹豫着摸了摸她的浴巾假装试探有没有晾干,但我的脸跟她的小内衣贴得很近啦!

罗斯姐啊,你快叫我丑八怪吧,我老有这种不纯洁的念头该怎么办呢?

我的公主啊,请你想想我请你靠紧我,帮我通过考验吧!

“清翔,往后晚上八点半宵夜,下来跟你姐一起吃。”

“嗯?”

老爸未回家吃晚饭,餐桌前面对老妈-的叮嘱或训诫,我不必唯唯诺诺的。

“你爸说了,调整一下你的学习计划,从今儿起每天可以多睡一个钟头——不会影响成绩吧?”

“姨,睡眠充足学习效率也会提高哦,睡不饱才影响性情影响智力还影响长个子哩。”

“呵呵,是吧,书上报纸上也都这么说,可是清翔读初三每天看书都熬大半夜,我就怕他一时不适应——学校对学生必需的科学睡眠时间从来都是置之不顾,恨不得你们走读生也到校读晚自习,素质教育的口号倒喊得瞎起劲,真该叫你们校长写篇关于欧美打包今年诺贝尔奖的感想,给全市父老乡亲念一遍。”

“有必要写啥口是心非的感想吗?看电视上本地新闻频道好了,净是自吹自擂挣面子的自我标榜,我爸不也自我感觉良好?他教育我的方式放在美国都够判刑了,法院还会把我判给别人家收养呢。”

“就你能!不管得严点你还不长成那些你瞧不惯的公子哥儿?你想跟谁家过就跟谁家过去没人拦着你,养你这么大就会惹我生气!罗斯你吃菜啊多吃菜,少理他。”

没想到老妈会生这么大气,甚至还像受了莫大的委屈竟然红了眼圈,我心里有点自责,不过我嘴上可未服软。

“要是我长成那种公子哥儿说不定我还自得其乐哩,要是我去罗斯姐家她一大家人还不是都疼我,除了罗斯姐好欺负我。”

“哈哈,我哪有欺负你?现在这里也是俺家,我跟阿姨一起过啦,你安生吃饭吧,阿姨做的菜多香啊!”

罗斯姐坐到我老妈身边,抱着我老妈-的脖子撒娇,仿佛她是亲生女儿而我只是收养的孩子。

“哼,你这不就在欺负我?”

“你不乐意?不乐意就去找你乐意的人家吧,一辈子都别想见你罗斯姐!”

老妈揽着罗斯姐,似乎一下子就有了靠山有了底气。

我想起了我那甜甜微笑的公主和她可亲可敬的爸爸,她家也会像罗斯姐家那样接纳我吧?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笑出来,眼泪却已如断线珍珠般纷落了。

一辈子都不见罗斯姐——想来也并非特别悢怆,可我眼泪如此踊跃到底为哪般?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啥?当着罗斯姐的面,都这么大了羞不羞啊?”

“不羞!”

“你咋了,哭得这么勇敢?”

“我没事儿,我没哭,先不说,让我流会儿泪。”

“呵呵,把你吓着了?你害怕一辈子见不着罗斯姐是不是?罗斯呀,你也知道清翔从小就特皮实,甭管你叔咋吵咋打他都不带掉一滴泪的,他就因为你才会哭,他一哭我就没办法了,还是你哄哄他吧。”

“姨……”

我仰着脸不敢说话,不说话只是安静流泪,一说话只怕我真就会哭出声来。

罗斯姐转到我身边坐下,又是叹息又是笑的!

真是疯了,我怎么就不觉害羞不怕丢人呢?

难道流泪就是让我释然面对罗斯姐即将远离的自暴自弃吗?难道流泪也是我在罗斯姐面前撒娇乞怜的挽留吗?

“拿着,自己擦。”

罗斯姐拿出一条手帕沾了沾我脸上的泪水,被我捂脸按住时就松了手。

本来我眼泪即将止息,用罗斯姐的手帕捂住眼睛后,泪水竟又如泉涌了,可是我却笑了出来。

“呵呵,哭着还笑!”

“我没哭!”

“好好你没哭!赶紧吃饭吧,想吃啥?百合南瓜?来,张嘴。”

罗斯姐拿起我的筷子,见我瞟了一眼百合炒南瓜,便夹瓣百合等我张开嘴巴后放在我舌-尖。

天哪,罗斯姐为什么要像哄小孩一样跟我一起疯!

不过我没法否认的是老妈做的菜真是香喷喷,我很少在学校食堂或街边饭馆吃饭不仅因为地沟油工业盐防不胜防,还因为家里老妈厨艺顶呱呱呢。

尤其是今晚,老妈做的菜被罗斯姐喂着吃的味道另有三分羞涩九分甜蜜更是级享受!

“姨!清翔你流够泪了吧?去洗把脸回来好好吃饭。”

我老妈竟然拿来相机拍照,罗斯姐从我手中抽走她的手帕,羞答答地坐回她原来的椅子上。

咦,不像十四岁而只像四岁又抹眼泪又被喂饭的是我,罗斯姐害的什么羞?

两家相册里见着罗斯姐时我总出丑被抓-拍的照片都有好多张呢,这次我老妈拍下的照片不过让她又多一件叫我丑八怪的铁证呀。

老妈也真是的,就喜欢学着罗斯姐的妈妈抓-拍我赖在罗斯姐身边的洋相,让我骨子里都长出了羞对罗斯姐的自卑。

晚饭后回到卧室,时不时冒出的不纯洁念头让我不愿独处密闭空间,只好开着门看书。

从今起每晚提前一小时就寝,我的学习计划倒没啥可调整的,只要少胡思乱想少偷阅老爸书房里那些大部头就行了。

“清翔。”

罗斯姐碰了碰敞着的门,两手拎几个购物袋进来放到我床上。

“什么呀?你订做的?”

我看到纸袋和包装盒上有Rose字样。

“毛巾浴袍,暑假去看罗伯特时我妈买的,家里每季都新换酒店额外订购的,这些买来放着还没用,今天我妈就送来了。”

“拿我这儿干嘛?”

“阿姨说你洗澡不用浴巾浴袍,多不方便啊,天也开始变冷了——这是情侣装,男款给你用,过来帮我拆分呀。”

罗斯姐神态自若,为什么我会如此不自然不自在呢?

“你晚上九点五十以前睡觉,早上六点十五起床,我晚上十点二十睡,早上六点起。”

“不行,你睡得太少了,咱俩换换时间。”

“你一天得睡九小时才够呢,算午休我睡够八个小时就好。”

“我想比你晚睡比你早起。”

“呵呵,刚才吃饭时你……流泪?”

“……”

唉,除了有泪欲流的尴尬一笑,我还能说些什么?

毕竟,今后终究是一辈子难见几面的人。

更何况,罗斯姐的脸竟那么娇美,她的身子已是那么曼妙还那么香,而我的嘴巴上边却长出不雅的髭须,肚脐下方也尽是难堪的粗俗,心中更有不纯洁的欲-念,我只是个从外丑到内在她眼里还特幼稚的丑八怪。

另外,我已经遇见了我愿为她成为骑士的公主,罗斯姐也愿意帮我接近我的公主,或许她留学前住进我家就只为医治我小小的心被老爸雕琢出的创伤吧。

“三套毛巾两件浴袍先凑合用,这种垫在淋浴房外洗过澡踩上干脚——ipod拿来我给你下载英语资料,晨练时学习。”

“嗯。”

“你安心看书吧,ipod到宵夜时给你。”

“嗯……Rose,Rose!”

罗斯姐出去时顺手带上了门,她没听到我叫她Rose。

但我明白,不管罗斯姐的一举一动有多大方得体,我奇怪的身子古怪的心都无法坦然应对这骤然而来的亲密。

次卫盥洗室挂壁柜中一起摆放的牙刷洗漱杯、淋浴房置物架上女孩专用的沐浴露护体乳,还有次卧外共用的阳台落地晾衣架上女孩的内衣,都给了我暧昧无限的遐想。

临睡前我另取一件干净内衣备用,洗了澡穿上情侣浴袍时我就知道,今晚注定了我将再次梦见罗斯姐……

我的公主啊,默念你的名字是我每晚入睡前的催眠曲,请原谅我入梦后的胡然而天胡然而帝吧!

既然罗斯姐的衣橱、钢琴和跑步机都送进了我家,而且我也配合她的起居习惯调整了作息时间,那么罗斯姐算是在我家正式安顿了下来。

从此一起晨练晨读,一起三餐加夜宵,一起上下学,而下午放学天已黄昏,罗斯姐便用手帕牵起我的手帮我克服社交恐惧症。

“牵手”回家路上我们依然是半程轮换闭眼睛,第二次“牵手”时罗斯姐就说我变得勇敢了,我却不敢坦承我的勇敢只是我倚恃身边有她美丽有她可依的矜宠。

当然这不是爱情,我不过是特别享受做罗斯姐的特殊小病号罢了,而我的爱情正被我安静躲在心茧下脉脉含笑守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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