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庆披红挂彩,冠帽插花,在众人的簇拥下跨马游街而去。
杨云望着众人欢闹着远去的背影,正欲转身收拾自己的器械,却见到蔡福正站在自己身后,忙笑着与蔡福打招呼。
蔡福凝视着杨云道:“杨兄弟,你为何这样做?”
杨云心知瞒不过便期期哎哎道:“蔡大哥,我……只是想成全庆弟,想……跟大哥多学学。”
蔡福叹了口气道:“那我就替他先谢谢你了,可这样就太委屈兄弟你了,同时也会使他目中无人,将来会不利于他的……”俩人边谈边行,随着散去的人群步出演武小校场。
跨马游街的热闹喧哗声渐渐远去。俩人先行来到了杜老板开的“醉八仙”酒楼。因时辰尚早,还未到进晚膳时,酒楼里还未有其他客人。
跑堂的伙计见到是县衙里的蔡捕头和杨云俩人到来,急忙快步迎了出来,往里边楼上引领二人上楼去雅座就座。杜老板听闻后也随后跟了上楼,对小伙计耳语几句打发其下楼去准备招呼其他客人。
蔡福与杨云二人选定靠街临窗的一张桌子坐定后,面对笑容满面的杜老板,蔡福道:“杜老板,今天这楼上雅座我们衙门弟兄全包了,捡好的材料给置办八桌上好酒席上来,一会衙门里各位大人以及我等众家兄弟皆要来此聚聚……”杜老板一边点头一面接道:“好的好的,蔡捕头只管放心。适才听闻蔡捕头的胞弟庆哥儿这次比武夺冠,自当理应庆贺一番,小人已交待小二,这楼上雅座就不再让其他客人上来了。请蔡捕头放宽心,不会再有其他客人打搅各位官爷的酒兴,保您满意!”随后吩咐上来端茶上水的小二去到后厨房和大堂交待清楚明白。
“如此这般便好”蔡福微笑道:“杜老板心眼很活泛呵!”。
“蔡捕头夸奖谬赞了”杜老板裂开嘴笑笑谦逊地答道。
望着一脸流露出来精明的杜老板,蔡福心中便有了新想法。似随意问道:“杜老板可想把这酒楼的生意做大些啊?”。杜老板一边按蔡福的示意坐下一面答道:“怎么做大啊?蔡捕头您看这酒楼可就上下两层,只有这点地方啊。”
蔡福道:“这城外的水陆码头、客货栈、车马行等处往来客商频繁,人员流动性大,如果在这些地方开上几家酒楼茶肆分店,针对身份不同的客人或商贾,提供档次不同的招待,想必会生意兴隆的……”
蔡福的话似乎打动了杜老板。“好是好,可就是那些泼皮混混来捣乱……另外纹银本钱小人一时也拿不出这许多来啊!”
蔡福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这个杜老板可以放心,本钱我与众家弟兄每人可以凑点银两,就算是合伙做买卖,生意仍由你打理,这掌柜的仍由你来做,到时结帐依所筹银两的多少来分利,你看如何?”。
有着衙门里的捕快公人们保驾,精明的杜老板岂有看不明白不做这生意之理,忙连连点头答应。
说服杜老板答应后,蔡福便与之协商店铺选址、预算所需银两、经营方式、分利几成等生意事项,最后蔡福提出各店铺皆要对浪迹在城里的那些可怜的流浪孤儿适当给予照顾救济以及遇灾时必要的救灾放赈等等,杜老板皆一一应承。
见到蔡福似商人般熟练地与杜老板谈妥合伙做生意买卖的事情,杨云颇感诧异。
因为北宋时虽然经济繁荣,往来贸易发达,但商人在社会中的地位低下。朝廷对各级各阶层的特权划分有严格的规定,譬如对各阶层的穿着服饰都有严格的规定,因此从个人的穿戴服饰上便可辨认出贵族、官员、士、农、工、商身份,甚至乞丐者亦有规定,除从服饰上可以看出等级差别外,还可以看出所从事的行业。
商人虽然有钱,却是不能入朝为官的,更不能随意穿绫罗绸缎和改变服饰样式,在政治地位上甚至不如农、工阶层。因而当时有特权的贵族士族、地主员外、在朝或隐退官员等要想通过经商做生意赚钱,名义上皆要假手他人,自己则在幕后操控,相当于现代经济社会里做公司的大股东。
蔡福与杜老板谈妥后,杜老板满心欢喜地下楼。亲自又到后厨交待,要掌勺的大师傅拿出看家本事,精心烧制美味佳肴,招待好这些衙门里大大小小的官吏和众捕快公人。或者这也是一个拉关系套近乎的机会,精明的杜老板岂会放过这种时机。
望着杜老板笑嘻嘻地离开下楼而去。蔡福不待杨云开口问询便将自己先行垫付纹银做本钱,以众家兄弟的名义与王信义和杜老板合伙做生意赚钱的事告诉了杨云,说明到年底众家兄弟便多多少少可以分些盈利,以补贴家用等等,只是没有将那些做本钱的银两多少和来路说明白,并嘱咐杨云以后再慢慢告诉众家弟兄,别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就是了。
杨云听后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这蔡大哥不顾身份还会与人合伙做生意,他可不会知道眼前这位蔡大哥曾经生活的现代社会里商业经济是何等发达,这合伙做生意只不过是最平常的一种经营方式而已。同时,杨云也心存感激,因为他知道众家弟兄中有的家境并不宽裕,靠衙门里的那点饷银养家确实成问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蔡福这样做无疑也是为了众家兄弟好,再听到蔡福要杜老板对那些流浪街头的小乞丐们给予照顾和遇灾放赈的条件,这份善心就更让杨云心中感动不已。
俩人在酒楼上品茗畅谈,便喝边聊,边聊边等……
蔡福问到杨云的叔父杨济世杨老先生的近况,是否安好时,杨云似乎想起什么忙对蔡福道:“蔡大哥,小弟前几日听叔父说起过,赵家庄园的二管家有一位什么亲戚,因为行商做生意路过临清县郡时被山匪打劫了,还伤了右臂。于是派人请我叔父到庄园里去给治伤。可我叔父回来后说道那伤不是新伤,倒像是陈旧之伤,治起来很麻烦。我一听是二管家的什么远房亲戚,便问清了他的长像,很像是那次在勾栏青楼里醉酒闹事的那家伙,那位叫‘赵二’的商人,这事大哥还记得吗?大哥在县大牢里巡查时见过的”。
蔡福道:“当然记得,本来第二天是要审问那家伙的,谁知恰巧适逢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县令刘大人开释被那家伙给遛了,怎么会是那家伙?”。蔡福心想:那家伙的手就是本人给废了的,可是这些事现在却不能说出来让你知道……
杨云接道:“应该就是他,可奇怪的是,官兵正上山围剿山寨,这些劫匪就不怕撞上官兵还敢上线开扒。更奇怪的是,赵家二管家并未到县衙报案,也未让其进城来疗伤,那岂不是更方便些。而是出高额的出诊费用请我叔父到城外的庄园去看病疗伤,难道赵家府邸还容不下二管家的一位亲戚?”
俩人正聊着,楼下街道上远远传来喧闹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原来是蔡庆插花披红跨马游街后与众家兄弟一同来到了酒楼下,一片嘈杂喧哗声后,众人一同上得楼来,见到蔡捕头与杨云在座,纷纷上前过来见礼。
蔡福将胞弟蔡庆叫至一旁轻声道:“庆弟,你该好好谢谢杨云兄弟!切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稍后向杨云兄弟多敬几杯水酒吧”。便将杨云有意相让成全之事相告,并告诫蔡庆今后勿骄躁,吸取此次急攻焦躁失败的经验和教训。蔡庆低头见到捆扎与腹间的练功带散乱的花结,红着脸庞频频点头虚心受教。此后蔡庆更加刻意跟随兄长下苦功勤练武技,在临清县衙捕快中便鲜有对手,“一只花”蔡庆的名头也得以在江湖中响亮起来,后跻身于梁山一百零单八将之列,此时后话,暂且不提。
晚膳时刻,县衙众官吏也陆续到来,县尉大人到来后,县令刘大人姗姗来迟最后一位到场,以显临清县衙首席官员的权威和尊贵……
“醉八仙”酒楼上下一片热闹繁忙,难得县衙大小官吏、众多公人捕快衙役齐聚酒楼。这着实让杜老板兴奋莫名,上下忙乎,敬酒不迭,忙着拉关系套近乎。
此后,在水陆码头、客栈、车行旁建的酒楼茶肆陆续开张,“醉八仙”酒楼的生意规模日渐做大。那些想找麻烦打抽丰的混混泼皮皆不敢胡乱上门找麻烦,而杜老板也精明得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生意自然和气生财了。
那些流落街头的孩子们只要是来到这些店铺酒楼乞讨时,皆可饱食一餐,夜幕降临时也可在这些地方暂且栖身。能干活的如果愿意也会被雇佣,自食其力,不再居无定所四处流浪飘泊了。
酒席散后,众人尽兴而归。众官吏喝得酩酊大醉,蔡捕头似也喝得头重脚轻步履踉跄,最后是被众家弟兄搀扶半抬地送回家中安歇。
半夜三更后,一个身穿夜行衣,黑巾包头蒙面的身影在夜幕中悄无声息地潜入赵家庄园中,但黑影蒙面人轻车熟路地搜遍了整座庄园的各个房间角落,仍未见到他要找的人,最后不甘心地退出庄园趁天未亮回到了城里。
黑衣蒙面人进入蔡家宅邸,悄然掀窗进到屋内,摘下蒙面巾,赫然正是蔡福。此时的他哪里像个醉酒之人,两眼里流露出炯炯有神的目光,从后腰上取下那具精巧的小弩弓,三下两下便将之拆解开来放入皮囊中。
蔡福兀自心中恨恨不已,原来他是要在今夜潜入赵家庄园里,寻找那位治伤臂的“赵二”并准备加以狙杀,让这位野狼岭山寨的二当家死在赵家庄园里,看看赵家做何反应,是否敢为这劫匪到衙门里报案,否则就只有吃个哑巴亏了。
当杨云提起此人现在赵家庄园里养伤时,蔡福便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便想趁夜狙杀此獠。谁知不巧,悍匪在探听到进山围剿的官兵已撤回,便于前日刚巧离开了赵家庄园回归野狼岭山寨老巢。这才无巧不巧地避过了蔡福的狙杀,让蔡福无功而返……
◇◇◇◇◇◇◇◇
白云苍狗,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已将至年关了。
北风凄号,天空中飘飘洒洒落下一夜雪花,天明时便满山遍野雪白苍茫,大地银装素裹。
一早,风止雪停。从临清县城的北城门门洞里钻出来一辆马车,车棚暖厢用布帘围得严严实实。车后跟随着的马上安坐着一位头戴狐皮帽,身披藏青色棉敞袍的骑士。
守城门口的军汉望着马上的骑士忙点头打招呼:“蔡捕头,一大早就出城啊!”。蔡福道:“弟兄们辛苦!”边从马鞍上取下一皮囊仍给那军汉。军汉接过皮囊,打开木塞,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军汉高兴地望着蔡福的背影道:“多谢了!蔡捕头!”。蔡福向后摆摆手示意,渐行渐远。
驾车的车夫把式扬鞭催马,车轮在雪地上压出深深的车辙,马蹄声响,一车一骑往茫茫雪原上行去。
原来前一日晚膳后,欧阳幽兰姑娘便幽忧地对蔡福说道将至年关了,想回李家村去看看,给自己逝去的爷爷也上上坟扫扫墓,蔡福道这是应该的。便爽快地答应兰儿姑娘等自己告好假后,陪同兰儿一起回二十里铺李家村看看,并嘱咐蔡庆陪着兰儿在家收拾收拾做好准备。
第二天,蔡庆便陪同兰儿上街买些香烛纸钱和供奉祭祀所用之物。兰儿姑娘又将就买些带给幼时玩伴小姐妹和左邻右舍乡亲、村童们的礼物,无非就是些剪纸花样、衣物布匹、糖果玩物等等……
蔡福自己则到县衙向县令刘大人告假完毕后,便直奔车行,找到掌柜王信义告知自己要雇车之事。王信义立即找好了一辆专供有钱人家租用的车行里最好的带暖厢铺设豪华的大车,安排了技术最好的经验最丰富的车把式。
蔡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今日便一早便陪同兰儿出城上路了,临行前将蔡庆留下看家,并说好尽早赶回来。
无奈夜晚下了一夜大雪,好在天明后风停雪止,路上的积雪不算厚,但仍增加了车马前行的困难。蔡福只好骑着马跟随在暖车后缓缓而行。
一路上道路两旁的田野白茫茫一片,冰雪将一切覆盖,装点得如童话仙境般。时辰尚早,道路上行人绝无,只有这一车一骑沿路踏雪而行,车马声不时惊起路旁田野中、草稞里和树上早起觅食的小鸟。
马匹吃力地拉车前行,人和马呼吸哈气成雾。兰儿姑娘打开车厢旁边小窗口的遮帘,露出微红的脸庞,望着车旁骑在马上的蔡福,笑妍如花道:“大哥,外面寒冷,上车里来暖和暖和吧!”。蔡福忙道:“不用,兰儿你冷吗?别冻着了,这路可不太好走。”
见到蔡福不上车,兰儿姑娘索性将布帘全打开,一双凤目流转顾盼,一边观赏路两旁的雪景,一面与蔡福说着话……二十里余的路程,平日里车马不过一个时辰就赶到,今日却花近两个多时辰,兰儿姑娘心里却希望这路能更长些,车外面冰天雪地的寒冷和田野的杳无人迹,都不能影响到兰儿姑娘此时愉悦的心情,心头只盼能这样和蔡福一直走下去……
遥遥可看到了李家村了,渐行渐近,远远见到了李家村村头的大树下,已有好些顽童在那里堆雪人、打雪仗地疯玩了。【接第十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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