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福在家歇息休养,几天后伤愈。这天早早来到临清县衙应卯,在兄弟蔡庆的引见下,与县尉、主薄、巡检、押司等县衙大小官吏先后一一见面后,俩人一起来到了县衙的衙役听差班房里,与在县衙里当差的三十名衙役捕快相聚。李元彪、杨云等等众人与蔡福行礼相见,心里感觉到这蔡福大哥与以前却是有些不同,觉得蔡福的言谈举止像是有恍如隔世之感。但想到蔡福受伤后患有失忆症,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了,也就没有再往别的深处多想。
与众人相见寒暄后,蔡福又在蔡庆、杨云和李元彪的陪同下,一起来到县衙班房后面的县押牢中,与正当值的赵武、王忠义等人相见,并进入县押牢狱中检视在押的人犯。众人一进得收押人犯的牢房,各个牢房中的犯人不是战战兢兢求饶,就是哭天喊地的叫冤。却见内中有一人,既无害怕求饶之色,也无哭冤叫屈之举,面色神态泰然,眼神凶悍,独自坐在牢房中一角落里。其余人犯也似对他有些害怕,纷纷远离此人挤坐在一旁。使得此人显得尤为独特。见到蔡福等人进来查看,这人却将脸扭向一旁,对进来的几位捕快视而不见,不予理睬。
蔡福与众人巡视一番后出得县牢狱大门,便向李元彪询问刚才那位神情迥异的人是谁?犯的什么案子?李元彪答道:“前日傍晚,此人在翠红楼(妓院)里喝得酩酊大醉,在翠红楼的姑娘房中大吵大闹,老鸨见他打闹得实在过分,怕吓跑了里面的其他客人,也刚巧我们几人喝完酒回来路过,便向我们求告。因见此人面生,兄弟几人才将此人锁拿押至牢中收押”。李元彪等三人随蔡福告别当值的衙役捕快,离开大牢门以后,李元彪才低声说道:“大哥,此人可能有些来头,锁拿此人时遭到此人反抗,他身上并无兵刃凶器,但却似个练家子。还好杨云兄弟和我等弟兄几个也不怵他,锁拿回来的一路上,此人还吵吵着威胁弟兄几个,似乎蔡大哥遇伏遭下黑手的事他知道一些。因此,我们禀告了县令大人,但因县令大人推说公务繁忙,又是在正月里,所以还未及审案”。蔡福听到这心中一动,便说:“那就先关押着,小心看管,稍后我自会去向县令大人禀告”……
从县衙应卯后,回家的路上,几人又在蔡福的提议和率领下,先来到了翠红楼,找到妓院老鸨问及当日那位醉酒闹事的客人的身份情况,这里是否有人认识此人。老鸨听到蔡福的问话时,却目光闪躲,吞吞吐吐的推说不知道,也没人认识此人。蔡福见到老鸨唯唯诺诺,似乎不敢讲实话,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枉然,便不再追问。
从翠红楼出来,弟兄几人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酒馆,要了几样下酒菜和两大坛烧酒,一边小酌,一边闲聊。蔡福嘬了一口烧酒后问道:“你们审问过此人没有?”,“问了,此人自己说是做小生意的,名叫赵二,身上确实有真定府的路引。而且本县最大的豪绅家的二管家今天就派人来给他送过饭,说是二管家的什么一个远房亲戚,还要我们放人呢”杨云说完喝干了碗中的酒,抹了抹嘴角。李元彪接着道:“这小子进来酒醒后却一言不发了,套问他有关你遇伏的事,他推得是一概不知,只好禀告了县令大人,谁知道却没有了下文……”说到这叹了口气,一口喝干了碗中的烧酒。蔡福也干了碗中的烧酒后道:“弟兄们几个别急,这事我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第二天,蔡福等人到县衙里点卯应卯后,正要向县令刘大人提出审查赵二的事时,从大名府来的上差和公文到了。刘大人和一干县衙主要官吏齐聚县衙大堂,听大名府来的上差,一名通判官宣读了朝廷圣谕和大名府公文。原来,元符三年正月,宋哲宗皇帝在东京汴梁因病驾崩,由于其无子,遂由其弟赵佶继承了皇位,也就是宋徽宗,改元“建中靖国”(后又改元‘崇宁’),现新皇登基,遂下诏大赦天下。
迎往接送完大名府上差并宣完诏令后,县令刘大人立即下令,按朝廷圣谕和大名府公文行事,将县押狱牢中关押着的众人犯,除需将原应开刀问斩之人改判为流放发配充军外,其余人等一律开押释放。
听到县令刘大人的命令,蔡福与李元彪等人对望了一眼,都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只好领签照令行事来到县衙大牢,将收押在牢里的人犯开释。一天之中,原本将要人满为患的牢房此时却十室九空,被释放的人犯皆欢天喜地的奔出牢房。那位叫赵二的商贩也在开释后很快便被人接走,不知去向。
正月期间,闲来无事,县衙里除了留守当值的衙役外,其余众人皆忙着走亲访友,亲戚朋友迎来送往的礼尚往来。蔡福、蔡庆俩兄弟与众人互相往来拜访,相聚畅饮,蔡家也成了众弟兄时常相聚畅谈的场所。通过与众人的闲聊,蔡福对这临清县郡的行政官员,民俗风情,商业经济的发展等等各个方面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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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开朝,宋太祖赵匡胤虽然通过“陈桥兵变”,以武立国,但却对军队将领颇为忌惮。于是吸取了前朝宦官专权,藩镇割据导致灭亡的教训,接受大臣赵普的建议,通过“杯酒释兵权”等计谋手段和行之有效的措施,削夺了军队将领武官的军权和地位。进而推行“重文轻武”的策略,加强中央集权,扩大科举取士制度,各地方最高行政长官皆由中央朝廷直接委任文人充任。从而使得各地府、州、县的行政权、司法权、财政权、军事权全部集中到了中央,中央集权对各地方的控制大大加强。
在经历了漫长的唐后期和五代军阀割据的战乱纷争和政治动荡后,民心思安。北宋统一后,社会经济得以迅速的恢复和发展,无论是在科学文化,还是农业、手工业和商业贸易方面,都得以超越前代的长足发展。特别是在商品经济的发展上,已出现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发展至南宋时,银票(交子)已逐渐成为商品交易中的主要货币之一。大宋朝也因此成为当时世界上经济贸易发达,地位重要的海上贸易国,商业经济的发达可见一斑。
随着社会商业经济的发达,朝廷与地方官员的**也日益严重。从朝廷一品大员到地方县郡的小官吏,上行下效,收受贿赂、侵吞、勒索、非法经商等等进行贪赃枉法活动,加之皇亲国戚的参与,更是包庇纵容助长了官吏的**贪风。
这临清县郡属大宋朝河北东路的北京大名府治下一重镇。西临漳河、卫河交汇后的下游,京杭大运河也穿县而过,因而地处三河交汇的水陆交通要道,南来北往客商熙熙攘攘,经济贸易繁荣。大运河上千帆竞过,码头货物川流不断;四通八达的东西南北陆路交通要道上,旅商携货物往来不绝。此时的临清县郡城里已有好几千户人家。实为大名府辖下一殷实富裕,经贸发达的重镇。
县令刘易贤大人,据说是宋哲宗昭怀刘皇后的一名远房亲戚。其人本无什么才干,但倚仗与刘皇后的所谓亲戚关系,通过暗中贿赂朝中大员和吏部官员;吏部官员又为逢迎刘皇后一干皇亲外戚势力,两下里一拍即合,各得其所。于是朝廷给这位善于溜须拍马投机钻营的刘易贤捐了个七品县令,找了个肥缺,外派到大名府治下所辖的重镇临清县郡,做了县令。
刘易贤到任后,表面上道貌岸然,开口闭口为朝廷皇家效犬马之劳,为百姓解忧……实则很快便与强豪劣绅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暗地里进行权钱交易,互为利用、勾结,大肆贪污腐化,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因他是本县最高行政长官县令大人,又是刘皇后所谓的远亲,属皇亲外戚,朝中有人好做官,大树底下好乘凉,身有靠山的刘县令于是就更是肆无忌惮的飞扬跋扈。就连临清县郡主管兵丁、治安的军事主官武将县尉大人都要让他三分,更别说县丞、主薄、押司等下级大小官吏了,县令刘易贤实则在此是一手遮天。
临清县郡这样一座水陆交通便利,商品贸易经济发达的富庶重镇,被他治理得是乌烟瘴气。县郡内混混泼皮帮派林立,打架斗殴争夺势力范围收取“保护费”;城外大小水陆盗匪是聚啸山林,伺机拦路打劫过往客商,抢夺钱财。
大名府治下的馆陶、夏津、莘县等县郡会同临清县郡曾多次出动兵丁和捕快,合力围剿。可每次都是兵来匪散,兵去匪聚,始终由于各种原因以致匪患盗灾未绝。
临清县郡的县尉只能统领着二三百名弓箭手和武装兵丁,勉力维持县郡附近乡村和主要交通要道上的治安,更偏远的乡村就靠组织乡兵拒匪入侵了。县城内的治安,主要依靠县衙里的捕快来巡查维护治安。而县城内是龙蛇混杂,特别是水陆码头一带,成为各帮派争夺势力范围和利益的冲突爆发多发地,治安状况是岌岌可危,而各种江湖人物也都在此混迹,捞取各自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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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过后,春暖花开。这段时间,蔡福在兄弟蔡庆和衙门里的弟兄李元彪、张涛、杨云等人的陪同下,一面例行公事的巡查大街小巷,查匪缉盗,捉拿鸡鸣狗盗之徒,维持治安;一面明里说是帮助自己恢复记忆,实则是蔡福要借机对临清县城内的各处环境尽快进行熟悉。好在他原本在现代社会里就是学习古汉语文学专业的,古代汉字倒也难不住他,绝大多数的古汉字都还认得。衙门里的往来公文和街道上的店铺招牌都认了个**不离十。
在兄弟众人的陪同和耐心的介绍解说下,蔡福与街坊邻居、大小店铺的老板商人很快都熟识起来,对这县城里的情况,特别是对城里的城狐社鼠,混混泼皮们的帮派分布和势力范围,以及时常要闹出点事来的娱乐、餐饮业的场所和店铺,包括水陆码头的情况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几天下来,一幅临清县城的平面地形图就挂在了蔡福的卧室里的墙上了。图上的一些现代独特标记,也只有蔡福自己能看得懂,而城外的地方却大部分都还是空白。蔡福心想;以后有的是时间,到城外去踩踏勘验,慢慢把这图完善起来,今后熟悉城内外了,凭记忆就不用别人陪伴自己也能来去自如了。
这天,蔡福又与杨云、何林三人来到临清县郡商铺林立的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巡察。三人正边走边聊,忽然看见远处一家商铺前围了一些人,人群中不时传出哄闹嘻笑声和一位姑娘的充满愤怒的斥责声。
蔡福与杨云、何林三人一听便知是有人在寻衅滋事,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快步上前分开人群来到店铺前。
只见被围在人群中央的是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身穿淡青色斜襟衣裳,月白色长裤,脚穿绣花布鞋,淡扫娥眉,荆钗布裙,中等的身材健美而匀称,清秀俏丽的脸庞由于生气泛起了红晕,清澈的丹凤明眸里闪着愤怒的目光,双手抱着一个小包袱紧紧地护在胸前,一面正怒目而视地斥责和竭力想摆脱一个富家纨绔浮浪公子的纠缠。
旁边一家奴样的仆人手里架着个鸟笼子正在帮腔,站在一旁的另三个打手保镖模样的仆人则哄闹着帮衬着恶少不许姑娘离开。一个身穿公子长袍,头戴方巾的油头粉面的纨绔少爷正在嬉皮笑脸地一面调戏,一面动手动脚纠缠着姑娘,四五个泼皮混混则在人群里大声的起哄笑闹。
街上来往的行人看到这情景,有胆小怕事的摇摇头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有的则冷眼看着这令人气愤的一幕,敢怒而不敢言的远远驻足观望。
在蔡福三人正要拨开围观的人群来到中间的同时,从街上另一方向的人墙后也急急挤进来一位身穿交领皂色短袄,年逾花甲,须发花白的老人。老人来到中间,一把把姑娘拉到自己的身后,一面安慰身后的姑娘,一面小心陪着笑脸对恶少拱手作揖,请恶少等人放过自己祖孙俩人。
可那恶少公子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叫骂着让老人滚开,几个恶奴也狗仗人势的对老人祖孙俩推推攘攘,要把这祖孙俩人分开。
蔡福见到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豪强劣绅家的纨绔子弟肆无忌惮地当街调戏少女的丑恶行径和无赖嘴脸。不由得心中勃然大怒,强压着胸中的怒火走到近前,对着那恶少和几个家奴声音低沉而威严地喝道:“放手!”。
围观的众人见到是衙门里的捕快到来,皆散开让三人进来,想看看衙们里的公人捕快怎么处理此事,并未散去,因为来往行人以及围观的众人都知道这恶少是何许人家的花花太岁公子哥。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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