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天也曾去长安城中,求她父亲的一些故旧,希望能见父亲一面,但是这个新任的大理寺卿太不是东西,居然就一直没有见到。虽然有着我的面子,但明里暗里,我与王允势同水火,我的面子在大理寺同样不好用。蔡琰在大理寺没有少受到冷嘲热讽,但是她无论受什么样的委屈,也只自承受,不向我抱怨半分。有些事,还是我问起她的随从才能得知的。
这是一个执拗的女子。平和的外表下面,是一颗敏感,清冷却倔强的冰雪之心。
今天我见到了蔡邕,自然要和她说上一声。
跨出大营,走向那香牛皮小帐,离着还有百十步,便听到琴声幽幽传来。来到帐口,向内一张,只见蔡琰仍然是一袭白衣,面带轻纱,十指纤纤,轻轻拂动着琴弦。一闪眼间看到我的身影,她手下琴音一乱。似乎本想再弹下去,终是停下手来按住琴弦,回过头看着我。
我挥退了从人,对她一礼道:“师妹,可好些了?”
蔡琰款款还礼,道:“多谢师兄牵持,不知师兄亲来,可是有家父的消息?”说到这里忽又摇头,自嘲的一笑,“啊,师兄今天是蒙陛下召见,是小妹唐突了。”
她就是这样不好,太理智。说实话,前几天我听小吕蒙说,蔡琰关帐门被夹到手。一连三天弹不了琴,那件事让小吕蒙笑了半天,说神仙姐姐原来比我还笨,那个蔡琰虽然笨些,但是很可爱。她在我面前总是表现的太完美,不自然。这让我欣赏的同时,不自觉的就产生一种距离感,可望而不可及。
我笑道:“师妹说地没有错。小兄的确是去见伯父来着。”
蔡琰一双美丽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身子猛地一摇,焦尾之琴被她撞的一晃,听到蔡邕的消息。她再也无法镇定了:“师兄,家父……家父他……”
“伯父的确关在死牢,大理寺卿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进去,我是仗了圣命才进到天牢之内。”
“死牢?”蔡琰身子又是一晃,几乎摔倒,我连忙相扶,她一把抓住我地手,颤声道:“师兄……你。林雷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正色道:“师妹,不用担心,伯父虽在牢中,但眼下安如泰山,到是你这些天过于忧心,还是不要太过动情为好。”
蔡琰脸色数变,盯着我的眼睛瞧了半晌,似在分辩我地话是真是假,一双小手紧张的抓着我的手掌,指节都白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松开我的手掌,缓缓坐了回去,轻声道:“父亲一生清白。没做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没说过一句伤天害理的话。虽然曾从董卓,但他老人家却不知从董卓手下。解救了多少生灵。自从我到长安,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去见父亲,可是父亲的故旧不是被关入大牢就是逃离京师,偶有几个在京中,却是不肯相见。人情冷暖,由此可知……原来,父亲却是被关入了死牢……如果,送钱财赎身呢?本朝自古不就是有这个说法么?飞将军李广,就是花钱买地性命,甚至,太史公……”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都颤了。
在汉代,的确有这个说法,一个死刑犯交上一笔钱财,就可以免于一死;太史公司马迁交不上那笔钱财,就受了腐刑,一样免于一死。
我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只怕都不成。”
“那怎么办?怎么办?”蔡琰一直在我面前表现的从容淡定,但今天,她却完全失去了从容,但是,此时的她,有如从天上谪落的仙子,原本只能远观不可稍近的她,此时秀眉微蹙,若有深忧,娇怯怯一副弱不禁风,不由得让人怜意大盛。
“救伯父的方法不是没有。”我说道。
蔡琰立即转向了我:“师兄,你是说你有办法?”
“不错,不过我们还要好好安排一下……”
“师兄请说。”
“去年你曾到长安,可曾在世伯处见到一个名册?”
蔡琰明如秋水的眼睛看着我,然后肯定的缓缓点点头。
“可曾记得其中内容?”一年过去了,不知道她有过目不望之才是不是真地。
继续点头。
“可能把它复制出来,包括王司徒等人的笔迹。”
略沉一沉,蔡琰再次点下了头。
我都无话可说了,王粲,走马观碑,复原棋局那算得了什么?和蔡琰的才华比起来,他差得多了!
“后日,王允将调胡轸的西凉军离京;后日,羌胡部落将以奉王命讨贼的名义卷地而来;后日,王允将庭审世伯。”
我淡淡地说着,每说一句,蔡琰地脸色就更白上一分。
“所以,决战之期,只在明天,八月七日。”
“师兄,要打仗了么?无可挽回了么?”
“无可挽回。”
“那怎么办?”
“今天,师妹要把这个东西复制出来。明天,师妹要进长安,向陛下哭诉此事,能否打动小皇帝的心,让他产生同情,就算师妹地本事了。”
“嗯。”蔡琰咬着牙答应了。
“如果顺利的话,后天,长安城周围的大乱就会平息——如果不顺利的话,明天,长安城就是一片血海尸山了。”
回到我自己的营帐时,最新的消息来了,是王威亲自快马送来的。
“公子,韩遂马腾他们起兵了!”
“樊稠没有防守?”我并没有吃惊。
“公子如何知道?难不成,韩马二人,与西凉军有勾结?”这下子,王威吃惊了。
“他们有多少人,目前到了哪里?”我并答王威的话。
“回公子,他们的兵马当在五万左右,眼下主力在陈仓、汉兴一带。其前军已经攻破了扶风。”
我点点头:“地图拿来!”
从人拿来地图,我展下细看。关中,指陕西秦岭北麓渭河冲积平原(渭河流域一带),平均海拔约5oo米,所以有渭河平原、渭河谷地,关中盆地,关中平原等称呼,其北部为陕北黄土高原,向南则是陕南盆地、秦巴山脉,西有散关(大散关),东有函谷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取意四关之中,农业达,人口密集,为天下富庶之地,号称“八百里秦川”。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有得关中而得天下的说法。
眼下的关中,西凉军陕县大营在东边,西凉军樊稠部在西边,如两只铁钳,夹住长安城,部队若攻城的话,不过三五日便可以兵临城下。而我军在长安城外,北倚南山,进可攻城,退可入山,可算是进退自如之势。所以我军与西凉军占地利。但是王允与吕布手中有天子,有大义的名份,他们随时可以出招,而我们如果不想造反,只能是被动的接招,毕竟在这个时代,天子的名义,还是相当有份量的。这样一来,我们三方其实就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谁也不敢轻动,这就是我所希望的。但是这样一来,无论是西凉军还是王允吕布,却都不想保持这个平衡。
这其中,王允在拉拢我不成,便派荀攸来骗我走;贾诩看我行动不明显,偷偷借机联络西凉军,打算重新联合起来;不知道是谁挑拨我与王允和并州军的关系,冒充并州军来行刺我;吕布更是悍然打伤了魏延;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与王允站在了对立的两极之上,彼此成为最大的敌人。可是,论起势力,在朝中,他比我强,在下面,我不输于他,算得是半斤八两,也达到了一个平衡。
可是韩遂马腾的出动,完全打破了这个平衡,无论他们倒向哪里,对这个棋局的破坏都是无可挽回的。
等等,他们攻破了扶风?
我用手指在地图上敲击着。
老狐狸,有本事!
西凉樊稠在历史上,可是曾经击败了韩遂和马腾的,这一次,他在韩马还没有动前就让出了关城?什么原因?当然不是他与韩马合流了?这是一个圈套,一个打破王允一切计划的小小圈套。
但是这一个小圈套,却会让无允无法收场!
而我,也该行动了。
“所有人集合!”我传下了号令。
决战,便在明天。
一个个消息以我的大营为中心,沿着漆黑的夜,向四面八方传递了开去。
长安城外,一切都有老狐狸。
长安城内,就要靠我自己了。
...
第一时间更新《重生三国之公子刘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