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穆弦,跟记忆中有些不同。
以前他,如果生气,如果动怒,会露出冰冷渗人淡笑,会扣着我狠狠亲吻肆虐,强势又倨傲,隐忍,却又难掩锋芒。

而不是像现,这么安静,安静得像一汪死水。

“现是什么?”他脸色有点苍白,低沉声音也透着干涩。

“什么是什么?”我茫然而悲切望着他。

他垂下眼眸,漆黑睫毛遮住澄澈眼睛:“现一切是什么?是我又一个梦境?还是时光族另一个计划?”

我原本满心委屈话要说,听到他话,却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不是梦!也不是时光族计划!”我再也忍耐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他腰。他身体明显一僵,没有动。

我哽咽着把脸埋进他怀里:“穆弦,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我是从三千万年后来时光族,可之前我并不知道,不然我一定会告诉你。直到斯坦生计划那天,你精神力触发了我记忆。历史上、历史上你会因为能量超载死去。你死时候,精神力会爆发,触发其他精神力者潜能,宇宙进入超能时代,斯坦星一百年后,还是会坠入黑暗。可是宇宙质量也会减少,星系坍塌黑洞增加,三千万年后,宇宙走向了灭亡。

我来到你身边,原本是想提前杀了你。可是我根本舍不得,我只是想救你,哪怕我阻止不了超能时代来临,我也要你活着!可是我失败了。现一切,是我们利用黑洞能量,推动了整个宇宙时光倒流。穆弦,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为了让你复活,我、我……”

这番说辞,我早心里想了千万遍,可说到后,还是泣不成声。我断断续续又说了一些事,我想说得够清楚了,擦干眼泪,期翼抬头。

他低头看着我,那双漂亮眼睛像是覆上了层蒙蒙薄雾,看不清晰。

腰间一紧,他终于再次抱住了我,无声抱住,缓缓收紧。

我心头如同放下一块巨石,所有委屈也烟消云散,脸深深埋进他怀里,长长吐了口气。而他沉默抱着我,一动不动。

就这时,机库门外响起士兵响亮声音:“指挥官,里面情况如何了?”

穆弦松开我:“你先回去。”我有点舍不得,而且他还没告诉我,他为什么会有记忆。可他已经扬声道:“进来。”

士兵们持枪冲了进来,朝地上昏迷易浦城包抄。我走到门口时候,忍不住回头,穆弦负手站一堆士兵中,侧脸微垂,白皙又俊美,神色却冷峻而沉肃。

我心忽然就沉了一下。

不,不对。

他反应太平静了。

误会虽然已经澄清,他也抱住我安抚。可他……还是太平静了。

那他到底……相不相信我话?

这个认知陡然让我整颗心都开始冒寒气。

可是穆弦怎么会不信我呢?曾经哪怕他帝国他父亲怀疑我,他都选择站我这边。那天事,我解释得够清楚啊!

不,这不像他。

他变了。

不对,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定跟他为什么拥有记忆有关。

狭长走道里,官兵迎面而来,看到我纷纷低头避开。我目光茫然掠过窗外太空,银白色星云漂亮晕染,星光璀璨如梦。我望着望着,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他刚刚问我一句话。

“现一切是什么?是我又一个梦境?”

他说“又一个梦境?”我脑中仿佛有一道白光闪过——难道他做过类似梦?

……死之后?

***

我回到了房间,莫普很沉默,莫林很纠结。我只好说:“穆弦会跟你们解释一切。”结果到了晚上时候,穆弦没回来,反而派人来叫我去审讯室。

偌大审讯室里,顶灯、侧灯全部打开,亮晃晃刺眼。易浦城就大摇大摆坐正中椅子上,居然换了身干净衣服,脸上伤也褪得一干二净。灯光照得他脸格外英朗,看起来倒像个明星似。看着我走进,那墨黑长眼睛还弯了弯,颇有点玩味。

穆弦孤身一人坐长桌后,看到我,眼神似乎有片刻迟滞,随即恢复清冷。

“过来。”他沉声说。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心头没来由一酸。

过来。

多么简单一句话。曾经我还挺不满,老觉得他大男子主义。

可是没有他时候,我肖想有人对我说这两个字,想了多少回?

“你真是时光族?”易浦城声音骤然响起,我抬头望去,他微眯着眼。

我点点头。

“再给我看看你精神力光芒。”他姿态慵懒往椅子上一靠,“诺尔殿下,卖身这种事,自然要慎之又慎,没问题吧?”

穆弦神色淡淡,似乎默认。

我有些吃惊——“卖身”?怎么上午穆弦还把易浦城打得死去活来,下午两个人坐这里,不像是审讯,像是……谈判?

也许是我沉默太久,易浦城有点不耐烦了:“就先来个小冲击波。”

他语气还是这么大爷,还是这么欠揍。

我一抬手,一个小小白色水纹直射他咽喉。他脸色大变,身子猛向后一翻,“哐当”一声,连人带椅摔地上。这点控制能力我当然是有,白光本来就不会伤到他。手一收,白光消失了。

“还要看吗?”我问。

他一愣,从地上爬起来,把椅子一拉,气定神闲坐下,斜睥我一眼:“老子吃饱了撑着啊。”

我忍不住笑了,下意识转头,却见穆弦看着易浦城,嘴角也浅浅弯起,灯光打他脸上,流动着玉一样光泽。

他也笑了啊。

这是我们重逢之后,他第一个笑容。

为什么我觉得隐隐难受?

“行。冲她面子,那些小行星,还有船队,我可以说服雇佣军总部,都租借给你。”易浦城慢吞吞说,“但我要知道,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心头一震——小行星、船队?难道穆弦已经打那个主意了?所以对他讨厌易浦城,都能不计前嫌合作?

果然,他看着易浦城,淡淡答道:“我打算再建一个帝国。”

灯光炽亮,我和易浦城都安静下来,没有说话。穆弦转头看着我:“你先回去。”

我没动:“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垂下眼眸:“我量。”

我心头一堵,但他已经开始与易浦城说起了细节,同时也有军官们走了进来。我一个人走出门口,走狭长通道里。

说不出怅然难过。

结果直到半夜,全舰官兵都已经休息,他还是没回来。

我裹着他军装外套,走出舱门。警卫很为难,我说:“我去找指挥官,你们想跟可以跟着。”

很明显,他们是穆弦留下监视我。

结果他们真跟着,一直到了穆弦工作舱门外。门从里面锁着,我手上暗用精神力,直接断了锁,推门走进去,“砰”一声关上。

一抬头,我怔住。

他工作舱跟他人一样,暗色、简单、冷硬。舱中无人,但顶灯、夜灯、台灯,全都打开,亮如白昼。浴室门关着,里面也是灯光通透,淅沥水声传来,沙发扶手上搭着衬衣和军装——看来他正洗澡。

我忽然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了。

灯光。

以前穆弦并不喜欢太亮,偏爱暗柔光线,半兽体质让他黑暗里也能视物清晰,可重生之后,他不管到哪里,我休息舱、审讯室,还有这里,所有灯都被他打开。

为什么?

我沙发坐下,管灯光炽亮,他房间却透着股说不出清冷。

“噔”一声轻响,浴室门开了。他单手拿着块毛巾擦头发,高大光~裸身躯像一尊大理石雕像。看到我,那白玉般湿润脸庞上,闪过怔然。

“你不相信我?”我轻声问,开门见山。

他站着不动,也不出声,眸色很深。

我心顿时就像堵了块巨石,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如果你不信我,那就杀了我,我不会反抗。我现这条命,本来就是为你而存。”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他骤然出声打断我,声音很冷,漆黑眼睛里暗潮涌动。

“可你还是不相信我?”

他不出声。

我心头一凉,站起来走向他。他看起来是那么清秀、英俊,可又透着种说不出疏离。

我不由得哽咽道:“我知道临死那一幕让你以为我背叛了你,可我没有!如果你再不信、再不信……我可以走,我现就走!离开斯坦也离开你!那样我就肯定不能害你了!就算要跟你分开,我也要你相信我!”

这话一出口,我就感到心口好像被人狠狠扯了一下,湿热泪水涌了出来——我干嘛要这么说?我根本无法想象跟他分开……

我整个人有点绷不住了,下意识转身欲走,谁知腰间骤然一紧,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几乎是撞进他怀里。他手臂紧得像铁箍,低沉沙哑嗓音一字一句说:“华遥,我们怎么会分开?”

他也被“分开”两个字刺痛了吗?

我哽咽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又沉默了,可手却将我抱得紧。

我满心酸涩说:“你知不知道,你死之后,我每天只能制造幻觉,每天过得昏天暗地?你知不知道,为了时光倒流,为了让你复活,我一个人黑洞里呆了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一个月,一年?也许有十年!我呆了很久!现我一闭眼,还回想起黑洞里感觉,每一寸肌肉都脱落,我看到自己眼球爆裂,我……”

这些话我没对他说过,我怕他心疼。可今天我只想让他心疼。

话没说完,下巴就被捏住,他清冷脸颊近咫尺,眼睛里竟像是闪过深深震惊和痛楚。还没等我分辨清楚,他唇已经狠狠落了下来。

他手劲大得厉害,我双脚已经离地,被他整个扣怀里,腰上生生被勒痛。他吻是灼烈凶狠,吸得我咬得我隐隐作痛。

可这痛而迷离吻,仿佛掩埋了我所有理智。我一把搂住他脖子,双腿缠上他腰,激烈回吻着他。他眼神变得汹涌而昏暗,白皙脸也绷得有点紧。

干涸太久身躯重暴~露冰冷空气里,他手指他唇舌,他每一寸肌肤,仿佛都是燎原火,让我敏感到战栗。

没有任何前~戏,甚至连拥抱和亲吻都让我们迫不及待。他紧绷灼硬,带着干涩,带着疼痛,带着某种阴戾凶残,一挺而入,就开始了暴风骤雨般伐挞。

他手宛如铁钳,将我牢牢禁锢身下。痛楚和愉悦同时煎熬着,让我有一种濒临崩溃错乱感。可我望着他清秀如画容颜,望着他紧绷如同猎豹般身躯,却只觉得神魂颠倒。

因为只有这样极致到近乎失控感觉,才能舒缓深埋我心中痛。那一天,失去他剜心之痛。

这一晚他要得很凶,并且始终用背后或者正面紧抱我姿势做。结束时候,修长手臂和双腿与我抵死交缠,毫无间隙将我紧裹怀里,我们就像紧紧依偎两个孩子。

等我醒来时候,发觉灯还是大亮着,床边已经空了。我起身望去,就见他背对着我,赤~身~裸~体坐沙发上,头微垂着。

灯光打他背上,勾勒出令人心神震颤线条。宽阔肩、结实背,窄瘦腰,修长腿,看起来宛如神邸静坐,却透着孤寂和落寞。

我心头阵阵发软,虽然他有些改变,但是他还是回到我身边了。

他似乎察觉到动静,没有回头,缓缓说:“华遥,我毓里。”

我一怔,看着他半边清秀沉静侧脸。他继续说:“我精神力,一直困毓里。意识非常模糊,周围只有黑暗。”

我这才听明白,心头巨震。

毓?他毓里?

是了,那天他躯体汽化,但是当时斯坦生强劲能量柱,始终源源不断。所以他能量,也被压进入了玉山里?

我恍然大悟——所以他会有记忆原因,所以我们倒流出现偏差。因为当时黑洞里,根本就有我和他,两个能量体。

这是上天注定,不让我们分开吗?

我冲过去,紧紧抱住他。他立刻将我抱起来,放大腿上,头深深埋进我肩窝,我们紧贴一起。

缓了一阵,可那强烈心疼感觉还是心口泛滥着。

我涩涩说:“我们分开了这么久,你竟然一直困毓里……”我声音猛然刹住。

我们分开了这么久。是……多久?

对我而言,一瞬间就穿越回未来,然后踟蹰了整整一年,我失去了他一年。

可是……可是对他而言,分开了多久?

我呆呆抬头看着他,灯光下清秀如玉容颜,他看着我,清冷眸中已经有了我熟悉温和、痴迷。他吻开始细细密密落我脸上,仿佛曾经那个穆弦,正一点点回来。

可我只觉得大脑阵阵抽痛,心脏地方是疼得喘不过气来。

因为对他而言,我们分开了三千万年。我爱人,黑暗中孤独度过了三千万年。

我瞬间哽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斯坦星坠落,黑暗中沉沦,宇宙已经沧海桑田。他却一直不为人知困毓里,以为我已经背叛。

所以他才问:这是不是他又一个梦境。所以他到哪里都开灯,白亮灯,是不是因为黑暗中游离了太久,已经开始惧怕黑暗?

所以,他才会那么疏离、戒备看着我?是不是经过千万年,他心中,我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可我流泪后,我不舍后,他立刻卸下心防,将我抱紧。他床上他是那么凶狠,那么沉默,像一匹野狼要将我拆骨入腹,可又像个孩子一样与我紧紧交缠而眠……

我泪如滂沱雨下,紧紧搂住他脖子:“穆弦,穆弦……我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fnt fae=宋体 size=3 lr=ff33>亲爱们:

明天就是除夕啦,今天这章还可以吧,圆满了,还没有停*地方哈。明天除夕请假1天,后头继续。

掐指一算,老墨专职写文就1个年头了。而这一年大收获,是下一年,我还是想继续写下去。这离不开你们支持和喜爱,挨个来亲亲下~希望一年,我能够像去年这样活得充实,继续写自己喜欢,大家喜欢作品。

托大家福,《江山不悔》和《独家占有》应该都会年后签约出版,都是上下两册。下半年上市时候,我会通知大家。网络连载不会断,会连载到结局,大家放心~~

后,祝大家春愉!身体健康!要男人有男人,要票子有票子!初一再来给大家拜年~

感谢投雷、投火箭炮、手榴弹同学们,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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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墨 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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