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车下门,中午的阳光,刚好斜射在他脸上。他的表情,沉稳而坦然,眼神,一如从前的纯净,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在光线的映衬里,灿烂得让莫小米花了眼。
他很幸福。没开口前,莫小米下了定义。那熟悉的眉眼间的柔情与快乐,已因另外一个人,尽情释放。
谢谢。莫北接过礼盒,轻声道:让谁买的,会很麻烦么?
不会。她摇摇头,不想多说。
那,多少钱?他扬着眉问。
她咧开嘴,侧着脑袋,轻笑:你不会要给我钱吧。她顿了顿,你工作忙,赶紧回去吧。
莫北没有说话,清爽的气色里,隐隐的尴尬。
莫小米习惯性的双手一合,手掌翻了个面,抬起手臂,放下,垫了垫脚尖,微跳了一步,双手背到身后,握住,咬了咬*,抬头,仰面,微笑:嗯,恭喜,呵呵。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小米,我希望你过好。
她咧嘴,想笑的,却突然眼里酸涩,低头,深深闭眼,抬头,灿烂地笑:我挺好的,再见。
他张嘴,欲言又止,轻笑,长叹一口气:再见。
莫小米,一步步后退,看他回身,看他开门,看他开门,看那熟悉的车牌号,听车启动,看银白色的车,扬尘而去,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再也不见。
回办公室,没有按电梯,一层层的,慢慢走,7层,仿佛用尽了一生力气。
拿出手机,发消息:气色很好,春风得意,从心底发出的幸福,莫哥哥,恭喜。
半响,滴的一声:总觉得,我应该安慰你。
仿佛在人前,她又微微笑,只是眼里,泪光闪闪,一个个键盘的按:你刚发现,哈哈。一个大大的笑脸。
是啊,可能太习惯了,没有注意到。
坐电脑前,楞了楞神,她回信:这两年一直是,我不高兴了,然后你安慰我,我看你也不高兴,然后我哄你,最后都变成我安慰你和哄你了。我都乐死了。末尾,又加上了个大大的笑脸。
铃铃铃,座位上的电话响,她接起:“莫小姐,物资部投诉,你们的供货速度也太慢了。”
她一边点头一边道歉,握鼠标,开键盘,看数据,开始忙碌。
办公室的人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很忙,电话不断,订单,催货,安排,交流,微笑。等一切忙完,已是下班时间。
打开手机里的两条未读短信:
多谢你,也只能这么说了,多谢了。
小米,谢谢你的宽容。
仿佛因为工作崩得紧紧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脑子哄哄响,心里的疼痛,一阵接一阵,她猛的倒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他说:小米,叫爸爸
开门,毛茸茸的东西,串到她腿边,咬着裤脚。她抱起它,头顶着头:蛋蛋,姐姐回来了,蛋蛋,想姐姐了么。蛋蛋,饿着你了么。
放包,脱鞋,衣服扔在床上,看娃娃熊,靠在枕头上。
坐在电脑前,开电脑,拿台历,在今天的日子上写:我见到了他,他很快乐。我希望他幸福。
笔停住,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倒上一杯红酒,鲜红的液体,顺着她的喉咙,一饮而尽,胸口辣辣的暖。久不曾醉过,莫小米想,唇干涩的渴,于是一杯一杯仰脖。不过三杯,酒瓶已见半。
那个寒冬夜晚,在他家门口的烧烤店,她也是这样,一杯杯的喝,只是啤酒,仿佛怎么喝都不解渴。
郁闷的还想要酒的时候,小米!莫北叫住她,淡淡的笑容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和他牵手,回去,他的右手拉着她的左手,十指相扣。走了一会,她便甩开他的手,然后双手搂住他的右手臂,并排走。
小米,他无奈的叫,走好,这样很没形象。
不管!她撅起了嘴,更加紧的搂着他的手臂,整个身子,宛若挂在他身上。
回去,把白色的外套一甩,在空中旋了个漂亮的白圈,落在沙发上。莫小米笑厣如花,张开双手:莫哥哥,抱抱。
他宠溺的笑:好,抱抱。一把抱起她,她咯咯笑着,搂着他的脖子一起倒在了床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她闭着眼睛,深深吸一口,是如此眷念,他温暖的怀抱和宠溺的言语。
看他开电视,看他斜倚床上,看他笑着点燃一颗烟,深吸一口,吐出,烟圈在眼前绕啊缠啊,深蓝的颜色,让人心惘然。
桌上还有杯底红酒,莫小米倒上,喝一口,酸酸*,入喉后却撩人的甘甜。她把酒放他嘴边,笑,他躲开。挑起眉,喝不?他还是摇头。
她狡黠笑,喝一口,俯身,靠近,他轻尝了她的唇一下,又灵敏躲开,一气,一口酒呛在喉间,她咳嗽着喝下酒。看他的淡笑,无可奈何的轻哼。
小米,叫爸爸。莫北的声音,柔柔软软,让她醺醺然。
嗯?她不解的抬头。
他搂住她,说:小时候,小米可可爱了,爸爸教你说话,说,叫爸爸,小米一张嘴,说,妈妈。
莫小米咯咯笑:莫哥哥,你怎么会说这样的故事。哈哈,笑死我了。
可是小米真的很喜欢叫爸爸啊,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在电话里说,爸爸,爸爸。刚才一进家门,也叫,爸爸,爸爸。
她顿时醒悟,踹他一脚:我明明说的是抱抱啦。
可是我姓莫,你也姓莫啊,以后你就叫我爸爸吧。莫北调笑的表情那么明显:小米,快叫爸爸。
她不依不饶的和他闹开,倒在他身上,纠缠在一起。
躺在他怀里,忍不住一脚踹开被子,闷热闷热,总有出汗的感觉。她浅笑,这样寒冷的冬夜。独自一人时,手脚冰凉得彻骨,躲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圈,依然能感觉到手脚传来的刺骨。可每次和他一起,手却温暖得烫人。
电话响起,她微笑,声音低柔:好,你早点休息。
抱她在怀里,莫北低声:他对你很好,真的很好。
她笑:是的。
你以后别理我了,有人那么喜欢你,你接受他吧。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笑:好的。
真的,那你忘得了我吗?他的吻轻轻柔柔的印在她的脸上,颈上,肩上。
她笑:忘得了。
呼吸声淡淡,渐渐急促,频频响起的,是她柔美的嗓音。是夜,挡不住的旖旎风情,承不起的似水柔情……
小米,你忘得掉的是不是?小米,你忘得掉的。
她一张张的抽抽纸,打开电脑的照片,幻灯片播放,一张张,慢慢变幻,都是他的容颜,他的一颦一笑,他的各种姿势,他的每个时段。
那个人,入了心,摄了魂。
一杯杯的酒,频频的下,她咯咯的笑,任泪水,一串串的落,落在桌上,落在键盘上,落在身上。
凌晨四点,意识终于开始迷糊的时候,她听到他的声音,暖暖的,温柔的,在屋里回旋……
宝宝,我回来时,对蛋蛋说,爸爸手机落了,回来拿。说完我就觉得自己傻,我为什么要对蛋蛋说呢,我为什么对它说我是爸爸呢。
小熊小熊,你的名字是叫小北么。我不在的时候,小米姐姐是不是都抱着你睡觉啊。
小米,你今天写日记了么。爸爸最喜欢看小米的记事了,小米的记事全是爸爸。
小米,你恨我么,你以后,肯定会很恨我恨我的。
小米,不要忘了我,我要你一辈子记得我,这样,在我想你的时候,你都会愿意陪我。
他说:小米,你就是我的宝宝。
酒席上,听他们谈文字,谈。莫小米只是沉默微笑,偶尔,拿手机,随机拍图。
有人叫着:有狗仔队在□□□□,小丫头,快吃饭,不许□□□□。
莫小米咧开嘴笑,低头继续吃饭。
邑过来,给她倒满红酒:小米,我特地给你要了两瓶红酒。
好,谢谢。她举杯,微笑,碰杯,一饮而空。发愣的时候,觉得他们的言语很遥远,他们的世界很遥远,那些她曾痴迷过的文字,早已可望不可及。
酒意在胸口蔓延,身子暖了起来,看手机里照的照片,看短信,迟疑,敲字:莫哥哥,回去了么,累么?饿么?
往回赶了,你干什么呢?在哪呢?
他们给我准备了红酒,我想我喝了晚上回自己家就敢睡觉了。
少喝点酒吧,希望都好。
她拿纸巾,低头,擦模糊的眼镜,抬头,微笑,和他们敬酒。坐在对面的邑,看着她微微笑:小米,好久不见。
手机响,邑的短信,她惊愕的看他。我送她们走,你回家等我,还是跟我走?
呵,送完她们送我啊。她回信,装傻。
嗯,你今晚住哪。
她喝一口红酒,夹了一块土豆饼,吃一口,愣神。
记忆里,他给他做的馒头片,记忆里,他做的稀饭,一口一口的喂她,宠溺而温柔。记忆里,她总是缠着他,莫哥哥,我要吃馒头片,你快回来给我做馒头片吃。记忆里,他说,以后我们住一起,可以天天给你做馒头片吃,可以给你炖鱼吃,做排骨吃,吃到你腻。
镜片突然又模糊,她拿餐巾纸,擦眼,擦嘴,偶尔抬头,对对视的人,微微笑。
给莫北回短信:我想能和你一样,找个男人就走,前尘旧事皆过梦。呵,一会看吧,不打扰你。
看啥啊?跳火坑?这算什么?
我去找你吗。点开莫北的短信,邑的短信又进来。
低头,泪水拼命的掉,怕掩饰不住,匆忙走到卫生间,关门,蹲下,心,疼到无法呼吸,泪,畅快淋漓。
莫哥哥,我是最坚强的,你知道的,对不对。所以我不哭,不会哭。没有能压垮我的。
是啊,你最坚强了,不哭啊,可是我希望你好,不是这样的了,少喝酒啊,我们永远高贵如公主。
呵,我不好的。你也不会再为我心疼。
半响,半响,终于滴的一声:那么,何必,再自己难为自己。
曲终人散,各回各家。
她开电脑,看图片,点开录音,听她曾经给他录的声音。想念,如影随形,愁绪,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莫小米打开药箱,看满满的药,看最上面上未拆封的妈富隆就笑。那晚,她转了几个小时的药店回去,特地为了这个药。那晚,他在电话里对她说:小米,我要结婚了。
拿出一颗药,倒水,吞下。
风呼呼的刮,这个春天,冷得格外的刻骨。她把蛋蛋放在椅子趴着,盖上衣服。
脑子晕晕的,许是酒意,只是心里,畏惧的感觉那么明显,头皮,仿佛都在发麻,神经,紧绷得那么厉害。
短信响,邑的消息:我快到你家了,一起喝酒么。
三月的天,本该是春暖花开的日子,依然铺着三层厚厚的被子。她关机,钻进,躺下,蜷缩着身体,感觉着心里的害怕,感觉着四肢的瑟瑟发抖。等待,等待药效和倦意的到来。
她记得的,她记得的……
他们躺在床上看电影,他总是很专注,她总是神游到天马行空,蜷缩在他的怀抱里,一会看电影,一会又翻身抱住他。他总是无奈的叹气:宝宝,别挡爸爸看电影。
她趴在他胸膛上,用食指,轻轻划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说:莫哥哥,为什么你叫莫北,你哥哥叫莫南呢。那么你以后的宝宝,是不是该叫莫东莫西了。
她笑颜如花,泪水却滴落在他脸上,对他说:莫哥哥,我想我们的宝宝,你说宝宝,恨我们么。他紧紧抱着她,亲她的眼,亲她的脸,亲她的唇:乖乖,不哭不哭,你就是我的宝宝。爸爸只要有你,就会很开心。爸爸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莫,我连自己家都害怕的时候,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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