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落山,大军便又扎下了营寨。/
虽然连日行军颇累,但也没人愿意早早钻进闷热的帐篷,都三三两两的呆在帐篷外面乘凉闲聊,不少人窃窃私语着,又左看右望的,一副生恐别人听见的样子。

吴璘见四周无人,便对一旁的哥哥道:“你说秦凤路是不是真的被西夏和吐蕃侵占了。”

吴玠此时已升为副将,瞥了血气方刚的弟弟一眼,正色道:“这件事不过是梁山贼人为扰我军心散布的谣言,以后不要再在军营谈论,若让别人听见,我也救不了你。”

吴璘见哥哥拿太傅的话来搪塞自己,不由摇头道:“这里又没其他人,哥哥何必骗我。昨晚我见你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若你相信太傅所言,又怎会睡不着呢。依我看,此事多半是真的。西夏建国后,便不停的侵犯边境,若得知张扬占了东京,还能不出兵啊,西北兵马又多被调走,只剩种家兵马,如何能抵抗住西夏。”(宋朝西北大将多出自种、姚、折、刘几个将门,民间常把各将所带兵马称为某家军,便如后来岳家军一般)

吴玠闻言,叹了口气,道:“也许吧,但我们身为宋朝军人,自然该先护朝护国。”

吴璘道:“可我们的家小还都在西北啊,东京城高河深,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下的。况且现在军心已散,太傅这几日治兵虽然严苛,也未见多大效果,每天都有不少士卒逃走。照这样下去,明天恐怕也无人愿意冒死攻城了。”

吴玠叹了口气,道:“本来太傅身边还有个马扩出主意,可听说刚出南京他就单骑出走了。现在剩下那个只知道奉承的董耘,恐怕此战也胜负难料了。”

马扩在剿灭方腊一战中,多出良计,在军中也渐渐有了些威望。吴璘闻言,道:“你说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仗打不得才先走了。”

吴玠摇头道:“也许吧,马先生虽然足智多谋,但一直未受太傅重用,攻打京师多半是董耘的主意。东京城高粮足,我军又只有八万人,短期肯定无法攻下东京,时间一长,梁山兵马定会回援,到时胜负难料了。况且还有王庆部虎视眈眈,若他侵占了南京,大军便进退两难了。而且马先生的家小都在东京,也许梁山用一封家书便能招降他了。”

兄弟二人正说间,营门外又响起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二人听到这个哀鸣般的号角声,脸色都有些悲伤。

吴璘叹了口气道:“不知哪营兄弟又被捉回来了。”

吴玠见四下士卒已经开始集合,忙道:“别说了,快去集合兵马吧。”

吴玠集合妥兵马,等候不多时,便有人来传令。吴玠也只好带着手下向营前走来,走不多远,便可以看到营外又竖起了几十个木柱,上面都吊着逃跑的士卒。

有几个还未断气,但脖子被绳子勒住吊着,脸已经被憋成了紫红色,手脚又都被绑住,只能痛苦的蜷缩着身体。

看到曾经的同袍被吊死,吴玠也有些伤悲,虽然想快步离去,但在旁边监督的官员注意下,只能压住脚步,慢慢的向前挪着,让后面的士卒充分体会逃跑的下场。

终于不长的一段路走完了,吴玠也无心再管那些士卒,便快步向自己的帐篷走去,手下士卒也各自向自己帐篷走去。

夜幕逐渐降临,为了防止有人趁夜出逃,营中可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各个帐篷内心悬妻儿的士卒能安然入睡的却不多,巡逻的士卒也是无精打采,有些人明明听到身旁有些响动,也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生恐自己把曾经一起扛枪挨刀的同袍送上绞首架。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便从东京城墙上飞跃而下,接着便融入了黑暗中。

盏茶功夫,张扬便到的童贯大营外。看着营门口的木柱,张扬也知道情报部的攻心术已经有了很大作用,马扩也已主动回到东京自首。

凭借变态的速度和天色的掩护,张扬并没费多大劲便成功潜进了军营。当值将领防备的是逃兵,却不担心有什么人敢潜进军营刺杀将领,守卫也是外紧内松,若是敌兵夜袭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吓退敌兵。奈何张扬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偏偏就选择了斩首行动。

不多时,张扬便靠近了中央大帐。这里戒备又相对较严些,巡逻士兵间隔时间较短,门口两个侍卫也是精神抖擞。

张扬打开搜索器,见帐篷里正有一人。等巡逻队一过,便闪身贴到帐篷侧壁上,摸出薄如蝉翼的刀片,在帐篷上小心划开一扇尺余高低的门,纵身跃进帐篷,双手轻轻一撑,便无声无息的落地。张扬见门口侍卫并无动作,便又随手粘住帐篷裂缝。

信步走到床前,才发现床上躺着**的一个雄壮男子。所幸张扬来前,已看过童贯画像,要不还真怀疑这个看起来雄伟的鲁男子是不是童贯那个阉人了。

张扬见一旁墙上正挂着一把刀,便取下那刀。刀一出鞘,屋中仿佛都亮了一下,接着远处的烛光又暗了一下,张扬亦暗赞此刀凛冽。

摸了摸刀刃,满意的点点头。捂住童贯嘴巴,手起刀落,童贯首级便被割了下来,并没发出一丝声响。

张扬又不舍的看了眼宝刀,才放下它,拎着童贯脑袋原路出帐。封好帐篷,张扬才又潜进附近一个没有侍卫的帐篷。

张扬见那帐篷里盔甲齐全,也知道是一个将领的帐篷了。张扬闪到床边,捂住那人嘴巴。

那将军也是武艺精熟之辈,乍一醒来,便一拳击向张扬。

张扬一手捏住那人拳头,另一手一翻,已用刀片抵住那人脖子,低声道:“想活命就别喊叫,告诉我刘延庆的帐篷在哪里?”

那人感觉到脖子上的利刃,也不敢乱动,问道:“阁下深夜潜进我军营要干吗?”

张扬有紧了紧手上刀片,道:“回答我。”

那人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也不敢再装腔,慌道:“出去往左转,看到第二个帐篷便是刘将军的。”

张扬道:“但愿你没说谎,不然我会再回来的。”说完,不待那人说话便打晕他,又提了童贯首级潜进刘延庆帐篷,如法炮制惊醒他。

刘延庆见利刃加身,也不敢喊叫,在张扬示意下,慢慢起身。

张扬把童贯首级拿到刘延庆眼前,刘延庆乍见童贯首级,险些惊叫出声,幸亏张扬紧了紧手上刀片,才使他记起自己处境。

张扬道:“朕乃天朝天子,想来你也不会认为凭八万残兵就可攻下东京吧。童贯已经授首,现在军中你的职位最高,只要你能率众降顺,功劳也不小。不然朕不介意再去找一个人。”

刘延庆也知道张扬去找另一个人的含义,忙道:“我愿归顺天朝,只是军中还有几个童贯心腹,恐怕他们会替童贯报仇。”

帐外守候的亲兵也已听到帐内有说话之声,问道:“将军有何命令?”

刘延庆看了看旁边张扬,忙道:“没事。”

张扬满意的点点头,道:“你把他们的帐篷告诉朕,朕自去处理。”

刘延庆闻言,忙把几人位置告诉张扬,最后又把两个对头营寨也一起说了出来。

张扬听他说完,便道:“你继续睡吧,明日朕会带兵来接受降军的,但愿你不会让朕失望。”

刘延庆刚要说话,便觉耳后一痛,已晕了过去。

张扬按刘延庆指示,连杀了几人,又留了两人考验刘延庆能力。临走之时,又在营内放了几把火,才扬长而去。

大营顿时因为这几把火混乱起来,几个亲兵才发现自家将军已经被人刺杀,童贯的无头尸体也被发现。刘延庆亲兵则在自家将军床上发现了主帅首级,刘延庆被惊慌失措的亲兵弄醒,马上带人去查看张扬的战果,听得童贯心腹全死,而自己两个对头毫发无伤的消息,顿时冒出一股冷汗,也不敢再存什么侥幸之心,先召集几个心腹将领,说了张扬来招安之事,众心腹听得张扬能潜进大营,主将又主降,自然也无人敢反对。

刘延庆便让手下将领带兵埋伏在四周,又令人请来其余将领,说了张扬来意和天下大势,其他将领也知现在军心已散,又无人肯出头,便也都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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