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那人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汉子,此人正是张正一。而那摔落在地的小伙子是他收养的干儿子,跟着他的姓张,名秋生,天份极高,只是颇为顽劣。张秋生跌倒在地,不顾疼痛,指着少妇大声喊道:“干爹小心,这女人有古怪!”
张正一却厉声对他喝道:“混小子!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思进取,长这么大了,连人和鬼都分不清。在这么下去,非断了我的手艺不可。”
张秋生狐疑地看了妇女一眼,只见她额上发黑,飘着一股的妖气,又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少妇暴露出的胸脯,道:“干爹,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是不紧是鬼,还是只专勾汉子的风流鬼。”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女人的名节还是被看得很重的,勾汉子对于女人来说可是天大的罪恶。那少妇本来是一脸惊恐,现在无端端地被指责勾引汉子,一时羞愧难当,愤然反问道:“你几时看到我勾汉子了?”
张正一听罢这话,气急败坏地抄起靠在墙上的竹竿子,照那张秋生的身上就打了下去。张秋生急忙伸出两臂,护住头部,不服气道:“这女人额头飘着一股妖气,不是鬼怪是什么?”
张正一道:“妖气无根,乃沾染邪物所至。”
张秋生接着道:“双手冰凉,不是死尸是什么?”
张正一道:“手足冰凉,乃气虚体寒所至。”
张正一嘴上说着话,手中棍子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张秋生身手却极是灵活,他就地一滚,避开竹竿子,一个鲤鱼翻身漂亮地站了起来,远远地跑到一边,指着少妇道:“酥胸外露,不是勾引汉子是什么?”
张正一习惯性地张口道:“酥胸外漏,乃……你胡说什么!”
这可没什么说法的了,张正一顿时语塞,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少妇胸部,果然春光外泄。那少妇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这件事情,两臂急忙抱在胸前,直羞得满脸通红!
张正一连忙移开眼光,丢掉竹竿子,脱下披在肩上的灰布大褂,递给那少妇穿了起来。在看张秋生时,他已经知道自己误会了那少妇,溜进了屋里。张正一冲着屋里便喊道:“今晚给我做三百个俯卧撑,做不完,不准睡觉,还有啊,你下个月的零用给扣了!”
被张秋生这么一搅和,少妇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差点忘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求道:“张师傅,救命!求你救命!你要不出手,我家那口子非死不可。”
张正一赶紧扶起少妇,道:“别慌,什么事情,只管说,只要能帮到忙,张某一定帮到底。”
少妇听了这话,又激动地跪倒在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碰出血来了。张正一又把那少妇扶了起来,道:“除魔卫道,乃我们修道之人的本分,你不必这般客气。你且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少妇道:“我丈夫他,我丈夫他被蛇妖附身了!”
张正一一听此言,脸色煞变。百千动物,以狐,猫,蛇,狸最易成精,它们成精不是修炼百余年,有了高深的道行,就是遇到什么奇遇,吞服了奇珍异宝,或是吸收天地之精气。这两种无论是那种情况都极不容易对付,而其中蛇成精又是最凶悍,最棘手的。
张正一要拿少妇稍等片刻。他急忙回到屋里,三两步走进祭拜祖师的道堂,燃了三柱清香,手持三清印拜了三拜,然后取走道坛上的祭天印,桃木剑,金钱剑,八卦镜等一应物品,装进一个浅灰色布袋里,背在身上,就要出去。
张秋生这个时候可没有乖乖地在自己房里做俯卧撑,他看见干爹张正一进了道堂,知道有鬼抓,心里早痒痒了。这些年他跟着干爹张正一学道,只是纸上谈兵而已,每次有事情,张正一从来不带他去,只道他道行尚浅。是以虽然学道多年,他还从来没有真刀真枪的干过一次。就说这次他把那少妇当做女鬼,并不只是由于他看到少妇额上有黑气,察觉她双手冰凉,多半也是因为他死“鬼”过度。
张秋生在道堂外面瞧见张正一这般慎重模样,知道这次事情非同小可,所以也想跟着见识见识去,顺便发挥一下学到的道术。
张秋生闯进道堂,道:“干爹,我也去!”
张正一斜了他一眼,道:“你去了只会碍手碍脚。平日里不好好练功,出了事就想去凑热闹,休想,做完俯卧撑再给我把《天师符箓》抄一遍。等我回来你若是没把《天师符箓》抄完,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张正一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少妇出了门。两人走的极快,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张秋生目送着他干爹离开,双手一边熟练地结成各种手印,一边怅然若失道:“英雄无用武之地呀!”
刚刚感叹完毕,他忽地问道一股奇异的香粉气,夹杂着成熟女人特有的体香,异常醉人,接着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声在他耳后响起:“请问你是张正一张老师吗?”
只这一句话,听得张秋生骨头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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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张正一和那少妇一行,边走边聊,张正一了解了一些大概的情形。
原来那少妇叫做李金梅,丈夫叫做高大柱,今天傍晚忙完农活,高大柱赶着马车,拉着李金梅,一边打趣地说一些夫妻间的私话,一边往家里赶。今天地理活多,他们回去的晚了一些,所以高大柱就决定抄一条近道回家。李金梅本来不同意,因为这段小道要穿过一段乱坟岗子,尽是些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荒坟,阴森恐怖,大中午都没几个人敢从这里过,更不要说是日落西山之后了。可高大柱执意要走这条路,李金梅拗不过他,也只好从了。
马车缓缓驶进了乱坟岗子林,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路两旁的乱坟岗子里,黑魆魆的一大片,高高耸起的坟丘子间,一块块高高低低的墓碑,矗立在坟头,墓碑间又长满了松树,影影绰绰地,偶尔阴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李金梅坐在马上,两眼不敢斜视,直吓得直打哆嗦。高大柱心中也瘆得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乱坟岗子怎么这么瘆人,要是他一个人,早掉头回去了,可现在车上面坐着自己媳妇,又是他坚持要求走这条路的,总不能掉头回去,在自家娘们面前丢脸吧!高大柱这么想着,就硬着头皮往小路深处走去。忽然,一阵阴风骤然吹过,前面拉车的马冷不丁发出一声嘶鸣,惊得人立而起,差点把马车掀了起来。高大柱急忙跳下马车,勒住马缰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受惊的马稳了下来。
夫妻俩吓得面面相觑,还道是遇到鬼了不成。李金梅在后面悄悄捅捅高大柱,催他赶快赶车,离开这瘆人的乱坟岗子。高大柱何尝不是吓得直得瑟,他手中鞭子挥得山响,那马就是铁了心,一步也不朝前迈,反而之原地踏步。
高大柱冷不丁一眼瞟在了马蹄子前面,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只见马蹄前面爬着一条三十米多厘米长的小蛇,全身雪白,脑袋椭圆,头上还有一个米粒大小的银白色小肉角。高大柱小时候就听长辈们说过,这种蛇叫做烛阳,谐音“助阳”,补肾壮阳的功效何止超过人参鹿茸千百倍。男人吃了这东西,到了夜里那可就了不得了!相传隋炀帝杨广就曾派出五万兵马,上山下川,专门负责寻找这种小蛇,十年不能得。想不到今天倒叫他碰上了,高大柱心里可真比捡了金元宝还高兴。
说句实在话,他现在到了晚上还真有点扛不住媳妇了。别看李金梅白日里温顺贤淑的样子,晚上到了床上疯狂得就像一只发情了母熊。高大柱虽然身强体壮,一天两天尚且扛得住,日子久了哪个男人也吃不消。不过现在,高大柱可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两眼放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向地上那条叫做烛阳的小蛇。李金梅忽地看到丈夫慢慢地移向一条模样奇怪的蛇,吓得差点尖叫起来。高大柱连忙示意她安静下来。
高大柱蹲在地上,左手缓缓移向蛇的七寸处。那条叫做烛阳的蛇似乎并没有发现高大柱,依旧缓缓地向前爬行,就在高大柱的手就要抓向那条蛇时,蛇忽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吐着信子就向他咬了过来。可没想到,这高大柱反映比蛇还快,不待蛇咬到,他左手猛地缩了回来,同时右手一把抓出,正好抓在毒蛇七寸处,用力一捏,便听到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高大柱暗用巧劲,抓着蛇的七寸处用力一甩,便发出一阵咔嚓声,蛇全身的骨节断了开来。高大柱取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在蛇身上剐开一道口子,用力一挤,蛇胆就给挤了出来。高大柱拈起蛇胆,整个囫囵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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