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快要过年了,每年在西郊烷明湖,都会有花灯会和一年一度的赛诗会。”裴长明这才时也怔怔的低语,思绪越飘越远。
他的视线也落在窗外,像是看到过去般,如梦如幻的想着以前的种种。
以前文兲睿还是皇子时,每年的元宵,都会偷偷的乔装打扮,摸出宫去烷明湖参加赛诗会,一年一度里,只有那一天,他们是自由的,远离皇宫的勾心斗角,像是展翅翱翔的苍鹰。
自从老皇帝驾崩,他跟文兲睿就多年没有再轻松过,每天都是算计着过日子,天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头是不是还安然的装在脖子上,为了活下去,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提防着。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再也没有在文兲睿的脸上看到轻松二字,唯有那天,唯有那天文兲睿抱着成若兰从宫里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在文兲睿的脸上看到宠溺和轻松,也许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吧。
他瞥了一眼发呆的成若兰,他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感觉成若兰身上总有一种飘渺的特别,她不在意名和利,也不在意钱和势,在她眼里,总有着一种人人平等的光芒,自由呼吸的味道,这道光芒和味道吸引了文兲睿,也吸引了他。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那时,我和天立身上的伤也就好了吧。”她淡淡一笑,其实她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她没有自保的武功,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在这些内争中,她根本就没有自由可言,既然是这样,那就趁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阳光吧。
她成若兰认命了。也许,也许等到他称帝的时候,她能获得自由,但决不是现在,现在只能认命的当他的妾。
文兲睿从她的脸上看到,她的低头,她的认命,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异样。
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她淡淡的想着,纠结的心,越来越紧,看到他闭眼假寐,脸上隐隐露出的疲惫和无奈,让她的心无端端的生出怜惜。
除去他娶她只是为了利用她。其实他也是一个很好地人。至少利用里没有纵容这一条。但他却一直纵容着她。不管是出府。还是在府里搞地鸡飞狗跳。他都没有骂过她。甚至在她受伤之后。朝着府里地丫环和侍卫大发雷霆。虽然她不赞同他牵怒别人。但总体来说。其实他人还不错。
“谢谢你文兲睿。”她转过头诚心诚意地看着他说道。
“谢什么?”一瞬间。他地身上又披上了冷漠。冷冷清清地瞥了她一眼。
“其实我知道你有上百种方法控制织影。也知道你大可以放任我不理。但你却很照顾我。所以我欠你一声谢谢。”晃了晃脑袋。巧笑倩兮地说道。
“知道就好。”他眉峰挑了一下。语气极淡地说道。一手拿起旁边地文书看了起来。
学着他扬了一下眉。伸出五指金龙。抽掉他手里地文书:“但是。我不想执你家后院地事。也不要把那些乱七八糟地帐本给我看。我是个没心没肺地女人。不喜欢算来算去。如果可以。将来你称帝后。就放了我吧。”
还是说出来了,她纠结的心痛了一下,她是真的不想处心积虑的去算计着过日子,也不想爱上他,她只想平平静静的在这里做她的财女,安然的过着她想过的日子,自认她没本事,去学那些女人争宠,也没本事,在算计里生存,更多的时候,她喜欢发呆的看着天空瞎想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这样毫无心计的她,怎么可能在这种四处是阴谋的环境里活的自由。
文兲睿抬起头正视着她的目光,从她毫无畏惧的眼神里他又再次看到她的心思,这是她第二次说放她自由了吧,她就这么不愿意呆在他身边?就算他再纵容,也留不住她?他眼底涌出一抹寒意。
裴长明淡淡一笑,向站在一角的莫管家招招手,带着他从屋里轻轻的退了出去。
“其实,我一直就很迷茫,我不知道我活在这里,是为什么而来,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是怎么样,所以我尽量让自己每一天都活的很随性,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也不喜欢算计别人,你是个很不错的人,真的,只是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在你身边呆久,我也会学会去算计别人,与其那样的活着,不如没心没肺的活着吧,”他眼底的愤怒,让她一颤,低下头不知所谓的喃喃自语。
他不语紧紧的盯着她,一边思索着她话里的意思。
“文兲睿,你知道吗?你长的很帅,虽然我恨你剥脱了我的自由,把我拉到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里,还自做主张的把我推进去,说是为了保护我,为了更好的利用我,也许女人在你眼里,只是巩固势力的玩物,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算了,我感觉自己越说越不知所谓。”摇了摇混乱的脑袋,她直起身子慌乱的东张西望,眼眶涌出一滴两滴三滴,最后狂飙而出的眼泪。
他眼里的寒意,在她哭泣的一刹那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平时从容淡定成若兰,此时无助的像个孩子,他站了起来,绕过桌子,避开她的右肩,把她拥在怀里。
靠着他的胸口,她无助的抽泣,先是莫名其妙的穿越,好吧,穿越就穿越,她也不在呼换个地方,换具身子,原以为赚赚钱当她的财女就好,没想到又莫名其妙的绑架,又莫名其妙的告诉她,她跟他有娃娃亲,再就是莫名明妙的成亲,好吧,反正她不认同的婚姻,也不需要她在意,然后又是一堆理不清想不明的危机,无原无故睡个觉,也有人来暗杀她,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凭什么要她来承受这些,她承受不了的东西。
好好的爱上一个人,然后幸福的在一起生活,对她来说真的就这么难吗?文兲睿是巍王,以后会是皇帝,她不敢爱,也不想爱,但为什么他偏偏要把她拉扯进来。
“我只想,我只想和一个我爱的人,又爱我的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不想活的这么压抑,文兲睿你不要爱上我,我也不准自己爱上你,因为你跟我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而我也不可能会接受自己所爱的人,有成堆的女人,所以我们不能有交集,不能,绝对不能……”
埋在他的胸前,放任着自己哭的暗无天日,眼泪就像不要命的往下流。
文兲睿怔怔的拥着她,这就是她三翻两次想要走的原因?这一刻他似乎是明白了她的一些想法,又像不明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脑子里怎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又想起,那天她所说的三千弱水,只饮一瓢,是她的野心太大,还是她根本就是一个妒妇?
“你本来就应当是本王的王妃。”他皱着眉轻声说道。
“王妃?呵呵呵,文兲睿你当我稀罕这个头衔么,其实你不懂女人,女人只要一旦爱上那个男人,就算他要她去死,女人也会毫不犹豫,只要这个男人高兴了,她就高兴了,在女人的眼里,她所爱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唯一,而你们男人呢?今天抱着这个女人说,我喜欢你,明天抱着那个女人说宝贝我爱你,凭什么,一颗真心不能换一颗真心,你不明白的,你也不会明白的……”
她推开他,猛的往内屋跑,刚才的那一刹那,她居然用现代的感受去说了出来,这样的感受,在这里,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惊世骇俗,自己是不是犯傻了,去跟他说这些,明明一开始,是说清理细作,怎么说到感情上面,成若兰啊成若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文兲睿皱着眉看着她像逃难一样的跑开,心底五味杂生,她口里所说的全是惊世骇俗的说法,真心?他什么时候拥有过真心,想想自己后院的八个女人,那一个女人对他又是真心的,那一个女人不是想尽办法,从他这里获得宠爱,那一个不想爬上王妃的宝座。
她不稀罕,她凭什么不稀罕,她是为了谁而哭,三翻两次的在他面前提起成天立,又把他当成什么。好,很好,成若兰,你越是想逃,本王就越要把你留在身边。
文兲睿阴霾的眼里全是寒意,硬生生的让屋内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跑回卧室趴在床上哭,秋月不解的站在身后,越哭,她就越感觉自己没用,空荡荡的心里像是撕碎一样的难过,她害怕,这个莫生的世界,她就一直没有熟悉过,在这里她像一个白痴,她什么也不懂,不懂所谓的礼仪,也不懂为什么要杀来杀去,在平江县的三年,是她过的最舒坦的三年,在那里,她才有一丝熟悉和安全感。
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感觉窒息,感觉自己的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而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上,只要别人不乐意,她就可以无声无息的消失。
她不知道可以相信谁,也不知道要去相信谁。
“小姐,别哭了,你哭的秋月心里好难过。”这时秋月不知所措的说道。
“秋月,我害怕,天立呢?我们去苍柏院找天立。”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抽着鼻子,一边说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姐,你别害怕,你还有秋月啊,还有东杰哥哥,还有顺子,还有果果,小姐,你害怕,秋月也害怕了。”她边说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们不害怕,我们去找天立,我们离开这里,带着顺子和果果他们。”对,跑吧,压力太大的时候,就跑,跑到无人山区去,只要活着,在那里都能开创一片自己的天空,想到这,她拉起秋月就往苍柏院跑。
还没跑出门口,就被一脸阴霾的文兲睿拦了下来。看到他眼底的阴寒,她打了个哆嗦,想起刚才她说的话,嘴角抽了抽,这么幼稚的话,被他听到了,这下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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