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酒劝金船,醉蓬莱、定西番。五零三
“当然。”

行云说的坚定,唐逸答的也没有丝毫犹豫!唐逸也并不想再见到中原武林损伤,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行云见唐逸答的肯定,登时望了过来,便等唐逸的答案。

唐逸见状,也不耽搁,随即言道:“其实说将起来,此番小门小派的争杀,已有年多,多半也开始疲了,毕竟门派若是小了,哪还可能有名门的韧性根基?一战往往摆弄可要了那些门派的性命。所以名门若有心压制,只要有谨慎的安排,实现起来并不太难,只是抹平这些仇恨,却几乎不可能。”

行云的眉头登时一皱,似是有些不满。

唐逸当下摇头道:“有江湖必有恩怨,便是邻里亲戚都会有纷争,更不说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尤其小门小派,牵挂少了,行事往往更加肆意。所以名门要做的,并不是让中原武林再无仇杀,那根本就不现实,名门要做的其实与德皇前辈一样,让小门小派也有秩序便可,只要小门小派有了秩序,才能真正的减少他们仇杀。”

行云并非不懂江湖中事,只是一时心疼这许多人死于非命罢了,如今唐逸说的透彻,行云自然也想的开了些,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要名门去做那些小门小派的德皇前辈?”

唐逸轻拍了拍手掌,赞道:“正是如此!这江湖没有规矩秩序不行,但又不可能管的太过严格,名门大派不是官府,也没有官府那么强大的势力,且官府又怎地?官府朝廷也不能保证四方平安一世,否则也就不会有朝代更替一说。”

行云听的明白,当下点头道:“如此说来,其实原本名门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自家没有意识到,所以并不刻意,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名门知晓他们的责任,刻意维持秩序。”

说到这里,行云的面色忽然古怪起来,有些为难道:“名门去做小门小派的德皇前辈,这倒不十分的难,名门大派,总有能人,小门小派也不似名门那么难以疏导。只不过如今真正的德皇前辈已然仙去,又有谁来为名门疏导监督?若无人疏导监督,怕名门之间的和睦难维持的长久。”

唐逸听的一怔,随即省道:“原来如此,想来各派掌门既希望有人能尽德皇前辈之责,可又恐那人权力太大,以至侵害他们的利益。”说着,看了看行云,摇头道:“难怪他们不亲自来问我。”

行云也是摇头道;“如今名门虽然彼此和睦,可终究门派有别,他们有此想法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江湖中本就只有一位德皇前辈,似德皇前辈那般才智德行的,又岂会常有?”

唐逸闻言,沉吟起来,行云也不打扰,便就陪他思索,好在唐逸并没有想上太多时间,便就有了主意,当下一笑道:“我倒有个法子。”

行云闻言一喜,他本就是来问计的,唐逸的智慧,他自然相信,只不想竟然这么快便有了答案!行云当下便是追问。

唐逸见行云真诚,当下也是诚道:“此法不难,不过要与另外一事合在一起,才能够实行见效。”

行云一怔,随即便问道:“事?”

唐逸言道:“方才不是说了东西两盟要取消?”

行云点头道:“不错,此等分裂中原武林的盟约,自然不能留下,当年如此,也不过是权益之计,德皇前辈无奈之下,眼看名门便要相争,所以将危险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才维持了中原武林的安定。可如今既然德皇前辈不在,没了维持之人,且名门也是和睦,自然不能反再添加裂痕。”

唐逸一合掌道:“没错,不过虽然东西两盟取消,但名门之间不能全无练习,如今名门难得和睦,那不如趁此机会用另外一种形式,将名门联系起来,形成一个整体。”

行云不禁问道;“嵩山之盟?”

唐逸点头道:“嵩山之盟确实是一种联系,不过五年一次,太过松散。”

行云有些不解道:“那你的意思?”

唐逸沉吟道:“若要我说,嵩山之盟其实不错,问题就在于相隔时间太远。不过若是将时间改为每年一次,却有太近,毕竟名门大派,天南海北的,一年便聚首一次,来回最少一月,再商议大事,如此耽搁,谁都负担不起。”

行云也有同感道:“各派门内还有许多琐事,不可能总去嵩山,也正因此,嵩山之盟才定为五年一次。”

唐逸点头道:“所以我觉得嵩山之盟要做些修改,每五年一次大会盟不变,余外,可以由各派出些宿老,齐聚嵩山常驻。”

行云听的先是一怔,随即眼前便是一亮!

“若要各派宿老长驻嵩山,平日里便可随时商议大事,与各自门派可做书信联络,实在有大事难皆,再开大会盟!”行云一拍桌子,笑道:“唐弟果然非凡!只片刻便先感到了这等妙法。”

唐逸闻言,如实道:“这其实并非新鲜办法,只不过我乃半路才入的江湖,所以不受太多江湖旧例约束,其实这个法子乃仿自朝廷。”

唐逸说着朝头上一指,继续道:“朝廷派官员管理地方,地方官员虽也有述职,可不能频繁,若有要事,便上奏折,而且朝廷也会派人下去监督行事。所以说我这法子,不过反其道而行罢了。毕竟我们不是谁派下的官员,所以由各自出人手,合在一起议事,且保持书信来往。如此一来,虽然名门天南海北,但却能时刻互通有无,做出决策。”

行云闻言颇是兴奋道:“若能彼此时常联系,便也少了许多猜疑,更可保我中原武林的安定!”

唐逸点头道:“名门之间,虽有利益之争,可也因彼此猜忌,徒惹许多烦恼,就如各派都会在外安排暗桩,就此监视其他名门动向。”说着,唐逸笑道:“少林眼下就必有其他九大门派的暗桩,反之过来,其他九大门派的眼前也必然有少林布下的暗桩,如此一来,暗里收集的消息本就难保真实,更不说暗桩本就令人不快,彼此又怎能互信?”

行云点了点头道:“这却也是。”随即又笑道:“既然你都说了,那必然是有解决之法了。”

唐逸微笑道:“其实说穿了却也简单,那就是将暗桩放在明面即可。”

行云闻言,想了想,不由得赞道:“不错,其实暗桩本就不是秘密,留着只能若人猜疑,倒不如转暗为明,既光明正大,又可加紧各派联系,远比暗中窥视强上百倍!”

唐逸笑道:“确实如此。”随即心道:“若是暗桩化明,刘神医也不必活的那么辛苦。”

行云反复思量唐逸的建议,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觉得有益,不由得大加称赞,二人又谈些细节,行云忽然省起一事,问道:“那这些与为名门再寻一位德皇前辈有何关系?”

唐逸笑道:“自然有关。既然名门之间的联系加强,彼此互信,且消息传递也是灵通,嵩山之上,更有各派宿老坐镇,那么这德皇就不需另外找人,只需自名门之中产生便是。”

行云被听的入神,却不料唐逸忽然这么说,随即愕然道:“名门之中产生?那岂不因此生乱?”

唐逸似是早有预料,当下安然道:“若是选自一门一派,旁人自会担心那一门派做大,生乱却是必然,可要是十大名门,每门出一代表,每年轮换一人,不就皆大欢喜?”

行云面色一变,击掌道:“好办法,这样一来,人人有份,既不偏依,又可令每一名门都有机会,正好!”

说到这里,行云沉吟道:“如此说来,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宿老住在何处,虽然是嵩山之盟,可既不应偏向太室也不应偏向少室。”行云口里说着,脑中随即闪过一处地方,随即道:“不如便就在封祀坛边建一处所在。不偏不依,还可以此铭记嵩山决战所造成的伤害,告戒名门之见间,永不再战!”

唐逸点头道:“封祀坛边确实最好。”

行云越想越喜,不由得赞道:“唐弟出的好谋划,不如一会便随为兄去说与众掌门听,想来他们定也会同意!”

唐逸笑了笑,也便应下。

行云此刻兴致正高,当下再道:“只要名门再无隔阂,精诚团结,又能联系畅通,那要安定中原武林,实在是不难。”

唐逸闻言,忽然道:“名门作用,可不仅是对内。”

行云一怔,随即若有所思道:“师弟曾与我说,说唐弟你在施计剿灭四十九院后,便曾经谋划过,说要去日本岛上?莫非名门除去对内,亦要对外?”

唐逸当下点头道:“正有此事,只不过那时大家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惦念那些千年前遗失的武林秘籍,实则我更关心的并非秘籍。”

行云直了直身子,全心来听,唐逸也收了笑容,渐渐肃道:“我中原武林千百年来,有个大问题,可能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那就是除了内斗,涉及到与外人争杀,从来都是域外人来我中原挑衅。”

行云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

就听唐逸再道:“说将起来,这责任也不全在中原武林,毕竟中原之地最是繁华富庶,域外则不是苦寒便是贫瘠,如此一来,我等自然少了进取之心,而外人则多了贪图之意,这才形成千百年来的奇景,偏偏是最为强盛的中原武林,最容易被外人侵略,虽然每次中原武林都会胜利,可损伤的毕竟是我等亲人同胞。”

唐逸说到这里,看了看行云。

就见行云满面的沉思,片刻之后点头道:“如此说来,名门还应有守土之责,且并不能一味防御,等人欺上门来。”

唐逸郑重点头道;“正是!就如狼神殿,虽然不强,且失败连连,可一个单传门派却能延续千年,祸乱我中原武林,每次失败,不过是退回域外,便就了事,这实是不该!”

行云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虽然他知道唐逸必然还有许多详细安排,不过大体上自己却也懂了,且对唐逸更是高看一眼,只觉得这少年有着远超他年纪的远见!

“所以名门不只要守土,更要开拓出去!”行云再坐不住,想起唐逸所言,当下站了起来,在院子里走着,口里则道:“虽然四十九院被灭,日本岛上再难有威胁到我们的门派,不过我们也不能坐等其恢复,我们要派人前去,或收回秘籍,或亲手建立门派,监督阻止岛上再有威胁!同时我们也要去关外,去西域!”

说到这里,行云忽然一顿,似是想到了。

唐逸也站起身来,似是知道行云所想,当下点头道:“不错,原本我们在西域是有根基的,天山剑派便是,只不过天山剑派以女子立派,实在不够强硬,且天山剑派也确实威胁到了我们的敌人,所以那胡人才出手,先毁了天山这肉中之刺。”

果然,自己方才便想到了天山剑派,如此看来,武帝出手毁去天山剑派,可不只是为了当做扰乱中原武林的引子那么简单。

又想了想,行云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更要重建天山,永镇西域!”

唐逸见行云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当下点头道:“名门对内维护秩序,对外监视抵御一切敌人!这才是名门的全部责任。且对外扩张,不仅保护了我们中原武林不受侵略,更能分散名门的注意。”

说到这里,唐逸忽然道:“崆峒派为何就对中原之争不怎么感兴趣?便因为崆峒派的重心多在关外贸易,利益不在之处,谁又会注意留心?而名门太过注意中原利益,时日久了,终究还是要出事的。”

行云闻言,不得不承认唐逸言之有理。

二人当下再仔细谈了一番,随即起身,其他名门之长也得了消息,赶至前厅,众人坐在一起,自然又是一番商议。

当然,唐逸所提计划,大体上没人反对,唐逸的计划并没有损害哪家名门的利益,而且因为轮流做庄,每个名门实际上还都得了好处。再有对外扩张,西域的贸易,日本岛上的遗落秘籍,这些可都是实在的利益。

余下相商的不过都是些旁支末节罢了。

便如此,众人直谈到了夜里,尽欢而散!

※...※...※

转眼便是半年过去。

这半年里,中原武林因为名门的强势回归而渐渐安平下来,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不再争杀,可终究恢复了秩序。

而名门回归之后,当下再盟嵩山,定下约定,各派出人,在封祀坛边共建议事之所,互相派人常驻,互通有无,彼此联系,自此,矛盾猜疑大大减少。

而且唐逸再是进言,封祀坛边的议事之所中不仅有十大名门中人,也有九辅的位置,甚至其他门派,若有大事,亦可前来,交由众人共议。

如此一来,嵩山之盟比之以前,更得江湖人的好评,再因名门安稳下来,中原武林自然也便安定下来,中原武林又恢复了往日安平。

而这半年的时间里,也足够将之前发生的一切传遍中原,武帝的阴险狡诈,德皇的惊天布置,行云和七派在暗处隐忍,唐逸和唐门在明处艰难,四十九院的覆灭,点苍和昆仑的翻然醒悟,唐家堡前的激烈,还有大漠中的最后一战,直似传奇一般。

五月,春夏之交,登州。

登州港的口众多,往日里便是千帆云集,商贾遍地,而今日更是涌来万多武林人士,直将港口占的满满,十数艘巨船,静静的停在一旁,等待着扬帆出海。

“预祝此行顺利!”

唐逸笑了笑,与身旁众人同声齐道。祝福之言说完,众人便将酒水递于身前之人,而此刻站在唐逸身前的,正是万剑宗宗主行云。

此行出海,便是以行云为首,连同少林、武当、飘渺天宫等东方门派,远航日本岛去,将千年前中原武林遗失下的秘籍尽皆带回,并且还要查明岛上的门派情况,防止其日后再来威胁中原武林。

“并且此行也要将倭寇的航线察明,留下人手驻扎在日本岛与朝鲜之间的对马岛上,绝不能再让倭寇肆虐中原,必要于源头斩断!”行云说罢,接过唐逸递来的酒,随即一饮而尽!

唐逸闻言,则是笑道:“今朝劝酒在登州,明日醉醒卧蓬莱!”

行云听了,豪情大起!再看他身旁之人,等喝过了酒,便与人话别,准备登船出海,不过行云却将碗朝旁一伸,着人将酒重新满上,随即递回唐逸的身前,笑道:“今日为兄远去日本岛上,明日唐弟你便要远赴天山,你我一东一西,俱是为了中原,我又怎能只让你敬我?”

说着,行云再将酒碗一推,唐逸哈哈一笑,也自爽快的接了过来,同行云一样,将那酒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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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至于行云和唐逸怎么一东一西,也就不必赘述了,呵呵。

ps2:《弹指歌》完本!庆祝!

ps2:一会还有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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