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的眼睛则是紧紧盯住行云,等他答复,生死就是压在这行云的一念之间。
“这位是?”

行云眉头一皱,自己上山前便觉得这少年奇怪,望着少年那双眼睛,其中执着前所未见的强烈。

唐逸闻言微微一笑道:“在下唐逸,无名小卒而已,不过前些日子曾是出关,听了些消息,正与宗主有关。”

行云听到唐逸这个名字,随即一怔,看了看那常氏父子,却原来他这一路行来,集古斋冯平的英雄事迹也听的疲了,如此一来,做为恶人的唐逸也有耳闻。只不想竟然在这崆峒山上遇到传闻已死之人。

行云自然不会认为眼前这少年与那传闻中的唐逸同名重姓,毕竟他被捆来崆峒便能说明一切。行云暗一皱眉头,心道:“这少年目光执着坚毅,面上并没有什么奸邪之气,要说他为了谋人家产而与马匪相通,却是不大令人相信。”

当然,这世间大奸巨恶之辈自然不会简单的从面相上看出来,就好像那萧寿臣一般,只不过行云怎会觉得眼前这少年能与萧寿臣相提并论?

常承言在旁咳了一声道:“此地杂乱,宗主要是想找这少年询问,不如入内再说。”

唐逸闻言心下登时一喜,暗道这常承言不敢当着行云的面硬来,这行云当真如传说中一般,身份非常!就连崆峒派的掌门都不敢逆了他。

看着常承言,唐逸心下不禁冷道:“你崆峒却也是欺软怕硬啊。”当下再加一把力道:“这消息与宗主的师父有关。”

行云一震,他此来便是要寻木莲子的,当下不再犹豫,朝唐逸点了点头,随即与常承言道:“那就有劳掌门了。”

常承言哈哈一笑道:“宗主救我崆峒于危难,却还说这客气话。”伸手召来一名瘦高弟子,着其引路,再回头嘱道:“沁诗总是念着宗主,今日宗主既来,便与她见见,免的这妮子总是在我耳旁来烦,闹着要上太室。”

行云闻言,想起小姑娘的顽皮,微微一笑,

唐逸闻言,心却是一沉,暗道:“这沁诗是谁?难不成是这崆峒掌门的女儿?怎么崆峒派与行云的关系与我之前所听到不同?却不知我能不能脱身了。”

忐忑中,唐逸与行云渐渐走远,常承言望着那三人转个弯,被墙壁遮住,这才转头对常天赐和杨健道:“你两个且随我来。”说罢头前走去,不多时回到崆峒门内议事的偏厅坐下,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摇头道:“天赐,你平日里也算精明,怎不知何时可以心慈,何时却要硬下心肠?”

常天赐闻言低头道:“孩儿知错。”

常承言看了看儿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问道:“那唐逸身负武功,你可曾问过是出自哪家的?”

常天赐摇头道:“孩儿只觉将他捉来后,便禁在山上,那些许武功不过是旁支末节,就没有细问。”

唐逸这份年纪,武功却如此低微,想来应该不会是名门子弟,其他的门派,崆峒哪放在眼内?更何况有这奸细的恶名,更不会有门派来寻不自在。

常承言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是眉头一皱,毕竟此刻情况有变,这唐逸竟扯上了行云,事情可就有些棘手,那些原本的旁支末节就不再是微不足道了。想到这里,常承言转头看了看杨健,问道:“那你负他上山,可曾觉察到什么?”

见掌门问来,杨健不敢怠慢,当下便实话实说,将与拔顿一战,由遭遇直到如何杀死,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就连方才唐逸腿麻不懂得运气活血也是一字不漏。

常承言越听眉头越紧,冷道:“此子心思谨密,头脑灵活,而且处事果绝。按此子所言,想那麻顿的武功也不会弱了,以他低微的武功,竟然能连杀两名剑罡级的高手。”

常天赐闻言,心下明白,自己父亲还有下半句没有当着杨健说出来,那就是:“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唐逸杀了冯平时的狠辣,常天赐可是看了满眼,心道这少年绝对是睚眦必报之人,一旦自己不能控制,任其成长,那可就是祸根了。

常承言看了看杨健,再道:“听你所说,你那一剑抢先刺向拔顿,拔顿应对不及,望后仰去,随即被经唐逸提醒的弟子们一拥而上,终于绞杀?”常承言慢慢的说着,心下却总觉得这一战大有可疑之处。

杨健不知掌门所想,只是点头回答道:“正是如此。”

常天赐在旁眉头深皱,闻言摇头道:“不对,那拔顿我虽然没有与他交手,可上山前也曾看过几眼,以他的武功,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被杀。想他一仰之后,再到那唐逸出声提醒,师弟们拥上前去,这中间总有刹那空隙,足可以让他躲闪起身了。”

杨健经常天赐这一提,想了想道:“可能是那拔顿当时被唐逸的言语激怒,所以有些失常?”

常天赐摇头道:“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那唐逸就不过是有些急智,却还不足为虑。可他既然能在临敌时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不可能留下如此大的漏洞,定还有其他安排。”

杨健拼命回忆,面上忽然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常承言见了,沉声道:“可还有什么遗漏?”

杨健有些犹豫道:“那转瞬间,弟子似乎觉得耳旁有些不对,似是有什么飞过,还有么……就是那拔顿的右臂似乎抖了一抖,不过弟子却也说不准。”

常天赐闻言眼前一亮,回头与父亲对视一眼,随后急道:“你且随我下山,我要去看那拔顿的尸体!”

杨健却没有动,摇头道:“那拔顿的尸体被师弟们合力绞成数段了,师兄现在去看,怕也没什么结果。”

常天赐失笑道:“我去看,根本就不看他的身体,只要看他的头手便可。”

常承言也是点头道:“若是猜的不错,那唐逸定是用了钉针一类的暗器射那拔顿,这类暗器细小,且他的武功也弱,破空声几可不计,混乱中,反能掩人耳目。”

杨健闻言惊道:“暗器?”

这江湖中以剑为尊,暗器功夫虽然不止唐门一家,可谁敢在名门大派的眼前使用?所以杨健才这般的惊讶。

常天赐当下接过其父的话头:“孩儿便猜得是那暗器,只不过那唐逸内力极差,虽然没有了破空声,可力道也小的多了,穿透力也就自然大减。依我想来,他所射的地方,只能是头颈腕手之类裸露在外的地方,甚至不仅如此,那暗器上怕还涂有毒药,这才可以延缓拔顿的动作,令其惊惧,为师弟们杀他争取时间。”

常承言点了点头,冷道:“这少年也正好姓唐,如果他再会暗器,哼。”

杨健听到这里,才是明白常天赐所言的原因,心道:“原来如此,所以师兄才说只要看看头手便明白了。”心下不禁暗叹师兄的精明,自己可是怎都想不到的。

不过刚是想到这里,杨健脑中一闪,念起一事,却又颓道:“那唐逸怕也想到,他事后曾经鼓惑师弟们将拔顿的右手绞碎。当时弟子只觉得这唐逸也忒残忍,不愧是个恶人,可如今想来,怕是在毁灭证据。”

常承言和常天赐闻言再是相视一眼,均感到了对方心底的讶异。

常承言点了点头道:“你做的不错,且下去休息吧,等明日我自有奖励。只是方才所说的那些,切勿讲与他人听,知道么?”

杨健当下应道:“弟子明白!”

常承言知道这个杨健的天资并不算高,可为人却是实诚守信,也不虑他泄露出去,当下摆了摆手,着他出去,厅里便只剩下父子二人。

“自古慈不掌兵,这道理在江湖中亦是如此。掌门一位,关系手下千百人的性命,你若仁慈,害的可就不只是你一人了。”常承言此刻一副慈父模样,摇头道:“崆峒三百年来都是我常家执掌,可我常家的香火一向不旺,我如今更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莫要让我失望。”

顿了一顿,眼中杀机再现,常承言冷道:“那少年的危险,想来天赐你也能体会到了,所以事后如何去做,就不用我再做吩咐。”

常天赐眉头一皱,随即坚道:“孩儿全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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