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男孩差不多年纪,连长相猛一看去,也很有几分相似,都是小小的脸庞,大大的眼睛。只不过其中衣着看去应该是主子的那个,要显得沉默无神些,而那个应该是伴读的则乖巧可爱些。见到翔儿到来后,两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沉默的小男孩只是抬头漠然的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自己的动作,而可爱的小男孩,则好奇的扑闪的双眼打量翔儿,直到听得宫陵舫的称呼后,才突然激动起来,眼中升起几分亲近之意,起身就要跑过来,但才起步却又犹豫的停了下来。
到是翔儿仔细辨认后,认出了两个小男孩,看着鲁元可爱的举动,不由朝他笑道:“元儿,怎么见了我也不叫声哥哥?莫不是已经把我忘记啦?”

鲁元听得翔儿竟然还记得自己,激动的张口就要叫翔哥哥,但眼角扫到翔儿身侧低眉顺眼的宫陵舫,又忍不住一颤,动作标准的行礼道:“小人鲁元拜见翔少爷。”

看着鲁元怯怯的样子,翔儿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转头对宫陵舫道:“陵舫侄儿,你若有事便先走吧,现在暂时没什么事交代你了。”

一直忐忑不安的宫陵舫如蒙大赦,忙恭敬的行礼告退了。

他一离开,鲁元果然放松许多,小脸上也带了一份笑意,翔儿走近几步,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现在还不叫一声哥哥?你怕什么,这东临侯府中,只要如同以前在京城里那样就好,谁要敢无故欺负你,翔哥哥就帮你收拾他!”

鲁元一听,立刻高兴的抱住翔儿的大腿,仰头道:“翔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吗?元儿很想你呢!”

见鲁元开朗的样子,翔儿也高兴了起来,拉着他问了许多从京都过来以后的情况,确定他和庄正等人都过得不错才放心。

这时,一直默默不语的宫陵染也已经收拾好了被宫陵舫打落的书册等物,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粘在翔儿身边的鲁元见状,可爱的吐了吐小舌头,追过去拉住他,道:“染少爷,对不起,刚才忙着和翔哥哥说话,忘记帮你收拾了。”

宫陵染头也不回的答道:“没事。”

翔儿苦笑两声。上前抓住宫陵染细小地肩膀。把他转得和自己面对面。蹲下身与他平视道:“染儿。怎么了?见了叔叔也不打声招呼。这样可不乖哦。”

宫陵染沉寂地双眸中。似有情绪波动。但他却迅速扭开脸。不与翔儿对视。小嘴也倔强地紧抿着。

翔儿轻叹一声。对鲁元挤了挤眼睛。鲁元则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拿过宫陵舫手中地书。小声道:“翔少爷。染少爷。我先去松涛院了。你们慢慢聊哦。”说完便快步走开。还不忘回头给了翔儿一个鬼脸。弄得翔儿苦笑不已。暗骂:这个小家伙!

虽然鲁元帮不上忙。不过他这一走。到也让宫陵染放松许多。从小受尽漠视和白眼。让宫陵染多少有些自闭。而且及不喜欢人多地地方。对于来自他人地眼光也很敏感。就算他从心底。已经接受了鲁元这个玩伴。但也不代表他能够信任鲁元。

翔儿双手捧着宫陵染地小脸。将他地脑袋扳正。在此凝视他地双眼。认真地道:“染儿!看着我。好啦。我知道你生我气呢。但是你也得先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做出判断。不是嘛?”

听了翔儿地话。宫陵染到也不在勉强着要扭开脸。只是垂着眼帘。依旧不肯看翔儿。不过这样也算是接受翔儿地意见了。

看了看四周,翔儿站起身,拉着宫陵染的小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对了,你也很久没有看见肉肉了,它现在也是一只大老虎了,我带你去看看它!”说完便拉着宫陵染往自己住的临水阁跑。

肉肉此时还在睡觉,它本来是昼伏夜出的,但是一直跟人类待在一起,生物钟也就被打乱了。特别是近几年跟着拉贡族人东奔西躲的,更是常常几天不得安眠。所以这家伙现在,逮着机会就睡觉。昨天也是,为了能多在翔儿身边腻一会儿,它一直伏在房间外厅,直到翔儿和宫远明叙完离情。之后又缠着翔儿陪他玩耍许久,甚至想和翔儿一起睡。不过还是被带走了。

翔儿可是真正的千金之子,宫家怎么能让她和一头那么凶猛的老虎睡在一起?就算翔儿本人愿意,宫家也是绝对不许的。

不过,肉肉可不愿意离翔儿太远,所以翠姨也就把它安排在了翔儿对面的房中。

翔儿和宫陵染走进房中,肉肉正趴在专门为它铺就的软垫上睡得鼾声震天。听到门响的声音,它还警惕的竖起了耳朵。但一闻到翔儿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又放松下来继续酣睡。

宫陵染看到堪比一只小牛犊的肉肉,立刻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小嘴半张着。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到让翔儿觉得比较可爱。

好一会儿,宫陵染才闭上嘴,咽了一下口水,看着肉肉迟疑道:“我,我可以摸摸它吗?”

这句话让翔儿想起了自己和宫陵染的初次相见,那时候翔儿差不多就是宫陵染现在的年纪,而宫陵染,还只是一个小萝卜头。那是他躲在花丛里哭,害得自己扭了脚。没想到这么一转眼,数年已过,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家伙,也会跟自己使性子了。

摸了摸宫陵染的脑袋,翔儿笑着点了点头。而宫陵染则是非常愉快的跑到肉肉身边,伸手轻抚它光华柔亮的毛皮。肉肉被他理得很是舒服,竟毫不设防的将肚皮整个朝着宫陵染,闭着眼睛享受的哼哼个不停。

见宫陵染开心,翔儿笑着走近,也伸出一只手来抚摸着肉肉的大脑袋,一边简单解释了自己不告而别的原因。宫陵染听着翔儿的叙述,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翔儿,目光里满是担忧。

翔儿柔柔一笑,拍了拍宫陵染的小脸,戏谑道:“如何,现在知道担心我了!不生气啦?”

宫陵染飞快的摇了摇头,小声道:“那,那你现在好了没有?”

“自然是好了,不然你还能见到我吗?”翔儿笑着拉起宫陵染的小手,“虽然事出有因,但这次我不告而别确实是我的错,我向染儿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好吗?”

宫陵染想了想,道:“染儿不怪小叔叔,染儿以后会保护小叔叔的!那小叔叔也不会再受伤了!”

“嗯,以后染儿要保护小叔叔,还要保护我们整个宫家呢!所以,染儿,你要好好学习本事。对了,今天陵舫欺负你这样的事,是不是常常发生?”想起宫陵染当时蹲在地上单薄孤独的样子,翔儿心里很不舒服。

“小叔叔,我不怕他的,我跟大爷爷学了武功,他现在根本打不过我的。”说起自己被欺负的事,宫陵染竟没有半分生气难过的表情。

离开时确实让父亲多照顾一下宫陵染,并教他武功,所以宫陵染说打得过宫陵舫,翔儿并不奇怪。只是翔儿有些不明白,既然如此宫陵染为何还要任由欺负?

听了翔儿的问题,宫陵染以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神态淡然而笑,自嘲道:“不任由他欺负,难道我能反抗?只要我反抗了,那么以后等待我的,就不仅仅是欺负这么简单了。我只是一个庶出之子而已。”

翔儿没想到宫陵染小小年纪,竟能够想得这么深远,这该算天资聪颖吗?但这般小小年纪,就懂得如此隐忍,实在出乎翔儿意料。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岁的孩子哪里会懂得去思考什么厉害关系?别说如宫陵染这般长期受欺被辱,就算一言不合,也是立刻翻脸的。看来,艰险复杂的生存环境,确实能让人早熟啊。只是,这样早熟,是否真是一件好事?

“那么染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恨不恨陵舫?”

宫陵染神色一阵变化,由激愤渐渐转为平静,想了想才道:“他一开始欺负我的时候,我很恨他,总想着以后学了本事比他厉害就可以不被欺负了。但我跟着大爷爷学了本事以后,却反而渐渐不那么恨他了。先生曾教过我们,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我本也没有与他争斗的意思,又何必为一时意气徒惹麻烦。更何况,如他那般骄横无知,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的。”

宫陵染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实在难得,几乎抵得上他平日十数日的言语了。而且头一次如此明白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让宫陵染有种胸怀大敞的感觉。就算他再如何早熟再如何明白道理,总受欺负心里也难免憋闷,却又无处诉说,长此以往,难免在心里留下解不开的阴霾。所以今天这一番长谈,对于宫陵染来说是有极大好处的。

至于翔儿,则被宫陵染这番话震得好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幸好这时肉肉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醒了过来,把宫陵染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否则翔儿一时间,还真不知该怎么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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