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一听这话有些哆嗦,但是她一时也没别的选择,只好到了桌边提壶倒酒,口中再次推诿:“大人,舞衣先陪您喝着就是了。只是大人说了从不勉强,舞衣说实在的还没准备好,希望大人能给舞衣时间。”
“好啊,不过,那你要陪本大人喝个高兴。”容艾唇角挂着一丝微笑。

“是,大人。”宁儿忙应着捧了酒:“大人,舞衣陪您喝酒。”道急行。此刻已是二更末,他没能找到舞衣心中实在担忧不已。尽管在和月娥的谈话里了解了这位容大人是不会带宁儿到他府里去的。可是蓝云此刻却还是前往那里,毕竟他没有别处可寻。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有飘渺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蓝云停了神行术,站在街角看了眼深夜还未闭门的容府,心中有些奇怪:怎么这么晚了,这府邸怎么还不闭门?

正在他疑惑之时,却见府门口有家丁备下了一辆马车,稍侯,一个女子披着斗篷罩着兜帽从府门里出来。

“夫人,夜已深,小的意思您在府里等着,小的再去给您催催……”马车跟前的人试图劝说着,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夫人一抬手示意闭嘴:“少废话,去兵部!”说着就要上马车。

“夫人,宫门前议政区是不许女子入的啊……”

“我就在兵部门口等着他!”她说着已经上了马车,入了车内说到:“走!”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府门往内城的皇宫方向而去。而此时那劝说的家丁一跺脚对着众人说到:“都先回去吧,我们先闭上门,门房留神着,等会夫人回来了,开门迎着。”

“是。”稀稀拉拉地几人应了进了府,府门咿呀的关上了。

蓝云站在街角十分诧异:怎么这意思,那大人还在兵部了?可是这样的话,宁儿呢?不是说被包出堂了吗?那容大人就是再胆大也不会带着女子出入兵部啊,这……不会是哄我的吧?我还是进府打探下的好!

蓝云想到这里。便左右环顾后。一个猛冲纵跳就上了府门前地重檐。天因为阴沉似要落雨。愈发地暗与闷。蓝云也难看清府内情况。只好待依稀辨出大概地时候。才好开始在府内打探。

正在爬瓦观望间。就听得风中依稀夹杂着一些如同拳脚地声音。他心中好奇便寻音而去。很快就在府中一个院落里。看到一个纤细地身影在一盏灯笼罩出地光影里。练着拳脚。

蓝云借光略一扫。见是一个十三四左右地少年正在游走一套拳法。口中还不是轻喝。便唇角勾出了一抹笑意。决定去别处看看。可偏偏这时一个小厮手里捧着个东西。一脸贼笑地跑向他。还口中轻声喊着:“少爷。少爷!你看小地把什么给你弄回来了?”

那少年立刻收了拳脚。看着跑来地小厮说到:“田三。大半夜地看把你乐地。你给爷……怎么你又买了对布偶吗?三更半夜地才拿来给我。还这般样子。我不是说了嘛。我只是喜欢那对布偶。你就是买光了城里全部地。我也不要!”

“少爷。您看仔细喽。”小厮说着把手里地东西放到了少爷地怀里。

“哎呀。这不是母亲收了我地那对布偶嘛。你把这玩意怎么弄出来了?”

“少爷,小地知道您喜欢这对布偶,没了这布偶就总是不开心,小的就趁夫人不在,从她屋里那口大箱子里给您把这个摸出来了呢。”

“母亲不在?”少年有些意外的样子。

“是啊,老爷在兵部处理正事。忙地没回来,本来夫人就有点不高兴,后一见要变天就叫管家催老爷回来。可管家回来说老爷忙的今晚不回来了,夫人就发了脾气说要亲自去请老爷回来,叫下人备车去了兵部了。”那小厮解释着。

“母亲大人也是,爹爹忙政务嘛,她何必这般。若是被那些官员看见或是知晓,爹爹又要丢脸,那不是又要和我诉苦了。”少年说着。将那对布偶在手里捏了捏。丢还给小厮:“从哪儿拿的,还是放回哪儿去。要是被母亲大人发现,你少不了一顿板子,我少不了一通骂。”

“少爷,您不用担心。小的把上次给您买的那对布偶放到箱子里充数了。小的注意过,夫人收的东西都是丢在她床下的那口箱子里的,这布偶不仔细看,哪分地出不同。少爷您就拿着吧,只是要小心,别让夫人再给收了就是。”小厮一脸的笑意。

少年呵呵一笑说到:“真有你的,来,你拿着,看我给你露一手。”说着那少年把布偶往那小厮的怀里一放,立刻回到空地拉开架势,演起了一套身法。

蓝云此时听了对话知道这少年该是那容大人之子,正欲离开去府里查看一翻,劝一见那少年亮出的身法,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伸手揉了下眼睛。

那少年此刻的动作没了先前那份稚嫩的懒散,起手落足之间他的身形都是有些诡异地,每一次起跳,无论出拳还是登踹,他的身子都会以常人无法想想的姿态扭转,而每当他完成一个进攻或闪躲的身法,蓝云的心中都是一次强力的震撼。

当少年终于演练完一套身法的时候,那小厮一脸惊奇地小声说到:“少爷!您练成了?”

“对!”少年得意的昂着下巴:“我厉害吧,过两天我就去等她,演给她看,呵呵,她一定会再教我新的东西。”

“少爷您真厉害,学个东西一两天能顶别人半个月地辛苦呢,哎,就是不晓得老爷和夫人是怎么想地,就是不许你学武。”小厮说着撇了下嘴。

少年伸手抓了汗巾略一擦之后,从小厮怀里拿了布偶说到:“你知道什么啊?爹爹和母亲是不想我变成武官啊。母亲不止一次和我说,说外祖父就是本事太强。长年奔波在边疆苦寒之地,老了才坐镇大司马,却是一身病痛。她说要我学爹爹将来做个文官,丰衣足食的过安稳日子,别去舞刀弄枪地。”

“可是,小的记得老爷以前也是要你学武的啊。可现在倒好也和夫人一个意思了……”

“嗨,这你不懂了吧,爹爹也是讨好母亲的嘛,你看爹爹不是还是给我寻了拳脚师傅吗?虽然是些装样子的拳脚但多少还是能强身健体地啊。”少年说着动手玩起了布偶。

“哎!”小厮咬咬头说到:“还好少爷您遇到了这位高人,要不然哪能这么乐呵,小的还记得那时候是我天天安慰您,可现在都成少爷你安慰小的了。”

“呵呵,行了,走。和我去屋里玩会布偶去,还记得你和我上次看的吧,来。今天你就扮那正义的侠士,我当次邪恶的魔人……”那少年说着一脸笑意地扯着那小厮入了屋。可在屋顶上一直看着的蓝云却有种手心生汗的感觉。

他的动作,他那套身法为什么是我记忆中的影子?娘不是每日起舞前总要练这套身法的吗?怎么这小子他会?难道他们说的那位高人是我娘吗?

蓝云心中惊讶着,一时难安,偏这时又听到一些细小的动静,他立刻转身查看,就看到有一个人影从府门前翻了出去,他不及细想连忙追了过去,离开了容府跟着那身影朝另一侧奔去。

琼浆玉液在口中并不见得就是人间美味。宁儿此刻喝的就心痛不已。带着辛辣与清凉地酒入了喉。她却觉得满腹心酸,想哭却有无泪可落。

不过月余而已,她似乎不会在为丧家,丧亲而落泪了。心中明明还是痛的,却麻木的无泪可留。

“你说,人心是个什么东西?”容大人似乎喝高了,他唇角挂着笑,不断提问着,但不管宁儿是否答地上来他都不生气。总是不住的往口里灌进一杯又一杯。宁儿答上来的,他就接着问,宁儿答不上来的,他就自己答。喝着喝着,宁儿看着容艾那深邃却忧郁的双眼,心中竟有了同病相怜一般的感觉。

他也有苦,他也有说不出的苦,他与其叫我陪他喝酒,无非就是想和我发牢骚说出心里的闷罢了。

宁儿没有回答容艾的问题。容艾呵呵一笑。依旧自问自答:“人心就是!就是贪。或贪色,或贪财。或贪权,总之以因为贪,人心就在不断地变,不断的撒谎。人心就是这些贪婪的。”

“人心是贪?”宁儿听着容艾的话,皱了下眉,心中暗想:若是这样我贪了什么?是贪那过去美好的日子,还是贪恋上羽的

“难道不是吗?是人就有所求,无求者谓之畜生也!我们都是一样的,你贪我能给你一时的依靠,我贪你能给我一时的迷幻,这世间时时刻刻都在贪婪着!”容艾说着又往口里倒了一杯。

“大人,那您贪了什么?权利吗?”宁儿盯着容艾地双眼问了起来。

“当然,我爬到这位子上,不就是看的到这兵部尚书手中的权利吗?呵呵。”容艾说着,自己抓了酒壶给自己倒酒。

“大人要这兵部尚书背后的权利做什么?是衣食无忧?是身居高位?在舞衣看来,这不都是活着吗?只是大人活的精彩,故而在高位握权,哪里就是大人您贪了?”舞衣小心的说着容艾早就无忧了!我要权不过是要夺罢了,权者,利者,我是为天下造福!”

宁儿轻咬了一下唇说到:“大人您逗舞衣的吧?您手中既然握着这样的权,为什么不让天下太平呢,却看着江山易主在这里说为天下造福?”

容艾身子一顿,双眼忽然放出一丝冷光,他看着宁儿一笑说到:“你胆子不小啊,敢和我这般说话,好好,我喜欢,不过你弄错了,我看着江山易主就是为了造福天下!”

“大人说的奇怪。前朝皇帝爱民如子,江山是太平盛世,这般江山易主,死伤无数,何来天下造福?如今地皇上,性格残暴。这样地人如何敢称天子?乱臣贼子也能坐下乾坤吗?”宁儿心中窝火,也不多加婉转暗示,直接说出了心中的不快,说完之后见容艾直瞪着她才意识到自己心直口快说了什么话,可是一时她也想不出转回地话来,只能看着容艾瞪着自己,心中开始紧张。

“哼,你倒是操心的很啊!看来你对前朝帝王很是赞赏,对现今的圣上嘛……啊。哈哈。我是糊涂了,竟和你说这些,你可是一个。一个舞妓,有什么资格敢议国事?不过,本大人今天倒要问问你,你凭什么认为前朝帝王坐着江山,天下就是太平了?你身在青楼,难道不知道那些女人们地苦吗?哈哈,你可真是好笑,本大人竟然见到了一个不骂皇帝却为皇帝说好话的人。不,不。是为前朝皇帝说好话的妓女,这,这实在太叫本大人意外了……”

“我……”宁儿一时语塞。容艾的话让她立刻就想起了秀秀,想起了秀秀那小小年龄却背负的沧桑,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父皇手中的江山,真地不是太平盛世吗?

宁儿正在彷徨间,忽见一家丁急忙奔来,容艾转头看见那家丁,抬手相阻。然后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那家丁跟前小声地问到:“你怎么又来了?难道没拦住夫人?”

“老爷您也知道,夫人的一旦要前往兵部,小的们也是拦不住的。”

“她去了多久了?”容艾皱着眉,脸上毫无醉意。

“夫人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小的才出来,估摸着这会快要到了。”那家丁无奈的回答着。

“真是麻烦!”容艾说着对家丁吩咐到:“你听着,我走后,叫人伺候着她休息吧。明天一早就送她回去。传我的话给那楼里的老鸨子。她我看上了,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碰她地。听清楚了吗?”

“是,老爷。”

“来人!”容艾一声大叫,立刻出来几个丫头迎着:“给我准备姜茶,伺候我换衣!”说罢他就迈步而去,头都不会一下。

宁儿一脸迷糊的看着那容艾离去,又不安的看着那家丁到了跟前。

“姑娘,你可以歇着了,需要我安排个丫头给你吗?”

“啊,不,不用了。诶,大人他这是……”

“大人地事还请你不要多问,既然你不需要人伺候,这就随我去休息吧,姑娘明早别起的太晚,我会叫人来送姑娘回去的。”家丁面无表情地说着,引着宁儿离了院子,往一侧的厢房去。

蓝云此刻爬在屋顶借着风力听到这家丁的话语,心中一时安定,他知道宁儿暂时不会有什么麻烦。他决定干脆在这里守上一守,等会了再去找宁儿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娘现在又在哪里?

忽然一阵风从蓝云跟前扫过,似鬼魅的影子一般晃过,蓝云心中一惊,立刻起身眺望,但一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蓝羽皱眉思索,稍顿,便立刻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兵部吗?我倒去看看是不是你!容大人?容?容叔啊,难道是你吗?可是若不是你,这天下又有几人会这鬼魅身形?容叔啊,容叔,神行术可是你教我的,追不上你,不代表我找不到你要去的地方!

蓝云心中有些激动地向皇宫前的政区而去,而此刻,在政区里的兵部前,一辆马车正静静地侯在那里。

“去兵部传话,说容大人府上派了车马来接大人回去,请大人早先出来。”车帘未掀,夫人低声吩咐着。

“夫人,稍微等等吧,小的才传了话,大人出来要些时间的不是?”马车前的侍从小声的劝着。

“我叫你去,你就去,难道你想本夫人亲自去传话不成?”车帘内的声音带着不悦。

“是。”那侍从只好低着头,往那兵部门前去,心中却想着:怎么办,大人怎么还不出来,兵部的守卫都说了大人不在,我总不能让他们再传话啊。

他心想着,走到了兵部地衙门前,守卫一直注意到他们的马车没走,这会又过来正要开口再说次尚书大人没在,那侍从就先开了口:“这位大哥,您不说我也知道,我在这里”

“不行,这里是兵部衙门的议事堂,你赶紧离开,还有赶紧叫你们的车马离开此处,尚书大人并不在此我已经告诉你了,若是你们还不离开,我就公事公办上报了哦!”那守卫说着就对对面的守卫使眼色,那守卫立刻就要进衙门。

“别,别,我这就退开。”那侍卫说着焦急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心想着这下可怎么弄啊,难道大人还没赶过来?

正在侍卫艰难的下了台阶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声响,立刻回头就看见自家老爷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门口的两个守卫立刻双眼睁大,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惊住了,他们根本没见大人进衙门啊,大人怎么会从衙门里出来?

“呦,今是你们两个在守啊,看这天怕是要落雨了,今天地风也不小,哎,你们等会注意着,要是风大雨大地,就换着进去披上蓑衣,可别淋着了。”容艾轻声的关心,立刻让两个守卫受宠若惊,忙欠身答谢。

容艾笑笑看着家丁说到:“马车来了啊,走吧,回府。”

“是,老爷。”那家丁答应着就跑向马车,正要掀帘请老爷入车,就忽然听到街道上有凄厉地声音响起。

容艾顿了步子,向声音来出看了看,拧了眉,再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一人的惨叫着:“杀人啦,杀人啦!”

容艾一甩袖子说到:“三更半夜,竟有杀人之事,京城府尹倒是有的忙了。”他说着有些叹息的回身要称马车,此时街道里却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向这边,口中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妖魔杀人了,轩辕一家统统被杀了……”

此刻蓝云才刚刚追到兵部政区,他还未赶到兵部门口见那容大人的相貌,却听到这凄厉的惨叫,顿时心中一紧:轩辕家?统统被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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